杜曉是很想硬氣不搭理討嫌丫頭,可形勢比人強,討嫌丫頭帶著一幫人就是衝著他來的,他要是不走,他懷疑討嫌丫頭會不會把他打暈拖走。
她連熊都打暈了,打暈一個人簡直不要太輕鬆。
而且,他渾身的傷也需要上藥,否則怕是要越來越嚴重,無論是葬身野獸腹中,還是傷口潰爛疼死在山洞裡,都不是他想要的自己的結局。
“杜將軍,請問你要跟我們走嗎?”駱喬話問得很客氣,但動作就沒有那麼客氣了。
她一隻手摁著杜曉的肩膀,分明就是“你要不跟我走,我就把你打暈了帶走”的架勢。
就她那蠻力,杜曉懷疑她能不能控製住隻打暈而不是失手打死。
“我跟你們走。”杜曉表現得很識時務。
張瑾招了招手,叫來一名壯漢背杜曉下山。
“還有我的熊。”駱喬急忙說,那可是她辛苦抓到的,戰利品不能落下。
“……忘不了你的熊。”張瑾逗她:“你要是不放心,自己扛下山?”
駱喬想了想,說:“扛著太累了,你們把熊用繩子綁起來,我拖下山。”
護衛們早就把熊綁好了,他們大晚上還下著雨地上山,早就會引起落腳的村裡的人懷疑,他們是借口打獵,現在有頭熊,正好圓了這借口。
一同上山的軍醫給杜曉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再給他換了身衣裳偽裝了一番,由壯漢背著,一行人由張瑾在前頭領路,下山。
駱喬一隻手上提著風燈,一隻手上繞著兩圈麻繩,身後是被捆了四肢和嘴巴頭臉的倒黴熊,被駱喬拖著,一路咣當咣當磕磕碰碰。
倒黴熊原本就被駱喬掄了半條命去,又被這麼一拖拽,頓時進氣少出氣多,要不是熊皮夠厚,一路上的石頭荊棘都能把它刮無了。
山下,守著馬車、馬匹的士兵看到星星點點的光從山林中出來,霎時提高了警惕,緊接著看到其中一點光右左下上畫了幾下,知道是自己人,其中兩人立刻應了過去。
“郎將。”兩人向張瑾行禮,再往他身後看,見後頭有個被人背著的陌生臉,是又驚又喜:“找到了?!”
張瑾頷首:“找到了。馬車收拾一下,把人安置好。”
兩人招手讓馬車駛過來,把杜曉送進馬車裡。
張瑾手底下有極擅追蹤之人,一路找到這山腳村落,言杜曉很可能藏身在山中。未免夜長夢多,他們在山下村落裡安頓好當晚就上山找人了,原本沒抱一找就到的希望,可運氣就是這麼好。
“是大姑娘在前頭帶著走岔了路,原本我們是打算往東邊那條山路走,大姑娘提前拐了條小道,完全是誤打誤撞……”
“我聽到有人在說我壞話。”
駱喬拖著倒黴熊過來,就聽到有人說“大姑娘帶岔路”,虎著臉往說話的兩名士兵跟前一站。
“沒有沒有,我是跟孫鋼說大姑娘你又有力氣又有運氣,還好將軍點頭同意了你跟我們一道來東魏,沒有你,我們可怎麼辦哦。”
駱喬這才滿意:“不錯,會說話,很有前途。”
“謝大姑娘誇獎。”美滋滋。
一行人沒有刻意整隊,杜曉放進馬車裡,倒黴熊放在板車上,看似鬆散實則攻守有序地回落腳的村子。
他們拖著一頭熊回到借住的村上富戶家裡,引得富戶全家都驚了,原本睡下了都穿好衣裳來看熊。
謔!好大一頭熊!
謔!還是頭活的!
看到熊掙紮地動了一下,圍觀的富戶一家人齊齊退了一步。
“這怎麼還是活的?”富戶妻子聲音顫抖著問。
“沒打死,當然是活的。”裝扮成家丁的士兵說道。
“為什麼不打死?”
“為什麼要打死?”
富戶妻子被問倒了。
“楊翁,叨擾了,”張瑾找到富戶家郎主,說道:“我們有個兄弟被這熊瞎子抓傷了,想問楊翁討一些傷藥。”說著拿了一小包齊國的銅錢,請富戶幫忙。
“喲,被熊瞎子抓傷了?嚴重不嚴重?要不要叫大夫看看?”富戶接過錢,叫家丁去拿藥,又道:“可不巧,咱們這村上隻有一個赤腳大夫,前幾天出門訪友了,要找大夫得去縣城裡找。”
張瑾感激道:“多謝楊翁指點,今日太晚了,明日我再讓人去縣城請大夫過來。”
富戶感慨了一句:“你們行商在外,也不容易。”
張瑾歎了一口氣,苦澀地說:“今年大旱,肯定很多地方缺糧,我們家中還積攢了一批陳糧,就想著出來換點兒稀罕東西,等回了成都京好給我弟弟再走走禮升個一階半階的。誰知道會遇上劫道匪徒,把我們的糧車都搶走了,這世道,什麼時候才能太平啊!”
富戶心有戚戚焉:“誰說不是呢。今年缺糧,到處都是搶糧的流民和暴.徒,要不是我家的家丁都會點兒拳腳,我家就遭殃了。老弟你也彆怪我一開始不收留你們,實在是害怕流民,不敢開門呐。”
“理解,理解。”張瑾感激道:“多謝楊翁收留,要不然我們這群人恐怕就死在異鄉了。我已身無長物,要不這頭熊贈給楊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