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煞星,凶戾纏身,嗜殺成性,是為人形兵器。
不知從何時開始,東魏軍中就暗暗有了這麼一個兗州駱氏女的傳說,說得可嚇人。
比如:她力氣巨大堪比誇父,能力拔山兮;
比如:她暴虐嗜殺猶如混沌,傳言混沌現世,將天下大亂,血流成河,餓殍遍野。
傳說越傳越誇張,在東魏軍的心中,這兗州駱氏女怎麼著也得身高兩丈、手操毒蛇、其目如刃、看誰誰死。
可這策馬出來的是個啥,瞧著就是個子小小、平平無奇、弱不禁風、一推就倒。
這是駱氏女?
豫州軍中寂靜片刻,忽然發出哄堂大笑。
一片噓笑聲裡,還有人高喊:“小鬼,叫你家大人出來說話吧哈哈哈……”
豫州軍裡又是一陣大笑。
駱喬並不惱,長.槍一挽,往地上一插,輕輕鬆鬆如此三寸,然後取下掛在馬鞍旁的長弓,從箭囊裡抽出一支羽箭,彎弓搭箭——
許多聽過她天生神力第一次見到她的人,反應都大同小異,覺得她看起來平平無奇,不像有什麼奇異之處。
撇開力氣不談,駱喬覺得自己從小就比同齡人要長得高,飯量也大,模樣也可愛,讀書雖然沒有驕驕厲害,但是甩蠻奴一……好吧,半條街。
每一個覺得她平平無奇的,她都用實力叫對方閉嘴。
柘木長弓開到圓滿,鈚箭疾射而出,直取豫州軍中大纛。
咄……
鈚箭將“尚”字旗釘在旗杆上,箭尾微顫,箭鏃入杆三寸有餘。
豫州軍的狂笑戛然而止,驚愕地看著釘在大纛上的箭,隨後儘數化作驚恐。
這等臂力,真的是尋常人能有的?
如斯恐怖。
駱喬把弓掛回去,再度拿起長.槍,冷嘲:“你們大人呢?”
豫州軍:“……”
片刻後,豫州軍陣中有了輕微的動靜,右側分開兩人寬的距離,一人一馬慢慢踱出來,往前走,停在離駱喬約百步遠的地方。
“豫州校尉司馬難,請教兗州駱氏女。”
“就你?你們都尉尚永年呢?”
司馬難橫過長.槍:“你先贏了我再說吧,姑娘家家的不在家裡彈琴繡花,反倒出來舞刀弄劍,刀劍無眼呐!”
駱喬一嗤:“你連個姑娘都打不過,那就不配活在這世上!”
“廢話少說!”司馬難一甩韁繩,胯.下戰馬四蹄飛奔。
豫州軍中立刻擊響軍鼓,一眾士兵高喊“殺、殺、殺”,以壯聲威。
反觀駱喬這邊,隻有區區二十來人,手持兵刃,一言不發。
駱喬雙腿一夾馬腹,驅策馬兒朝司馬難奔去,雙手握緊長.槍,目光緊盯敵人。
雙方越來越近,
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轉瞬間,二人照麵,駱喬能清晰的看到司馬難臉上從右到左一條斜貫的傷疤,司馬難也驚訝於駱氏女竟是如此白嫩可愛的女娃。
鏘——
兩杆長.槍相接,司馬難一閃而過的驚訝情緒還沒有完全閃完,就感覺到一股巨力襲來,腕骨一疼,長.槍瞬間脫手。
駱喬手中褐色長.槍一纏,把司馬難的槍甩掉,手腕一翻,橫槍攔在司馬難胸腹前——
她幾乎使出了全力,就是要在豫州軍麵前立威,椆木的槍身裂了幾條縫,紅纓在空中飛旋半圈,槍杆重重擊在司馬難胸腹之間,將司馬難擊下馬背,飛出有十多二十步遠。
駱喬身下的馬承受不住她的力量,四蹄一跪,眼看就要帶著背上的人摔倒,駱喬一手撐住馬鞍猛然站起來,腳下踩了下馬背借力,一瞬躍到司馬難的戰馬背上。
司馬難的戰馬是難得一見的烏騅馬,極有靈性,覺出背上的不是自己的主人不肯就範,倒騰著想把膽大包天來騎它的狂徒甩下去。
駱喬梆梆給了烏騅馬的腦袋兩拳,人立起來想把駱喬甩下去的馬被揍得立刻老實了,嘶叫一聲,放下前蹄,打著圈來回踱,漸漸平靜下來。
烏騅馬的前主人司馬難飛出去摔在地上,瞬間口鼻噴出鮮血,掙紮了兩下就沒了動靜。
駱喬勒馬停住,冷冷地看著對麵瞬間沒了聲音的豫州軍陣:“下一個!”
豫州軍:“……”
僅一個照麵一招,在豫州軍中有勇武之名的校尉司馬難就死在她的槍下,傳言……傳言是真的!
豫州軍的士兵們常聽關於兗州駱氏女的傳言,如今傳言化為實景在他們麵前上演,心底控製不住地升起對超出常理的神異的恐懼之情。
一時間沒有人敢動。
忽然,豫州軍陣中響起一道破風之聲,一支羽箭朝駱喬飛去。
駱喬一扯韁繩,烏騅馬立刻往旁邊跑,她也側過身子,險險躲開了那支箭。
豫州軍中有弓箭手!
駱喬眉頭微蹙,張瑾在後頭亦是麵色凝重,接著他就看駱喬背對著他們打了幾個手勢,他心底一閃而過錯愕之情——駱喬竟是要去衝軍陣!
真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可是,也沒有其他辦法,他們就二十來人,還有一個傷患要保護。
“尚永年!”張瑾下定決心,朝豫州軍陣高喊,一邊擺手叫把霍渙帶上來,“你們十六皇子在我手上,你可得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