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春夢無痕(2 / 2)

楚棠語氣沒有一絲波動:“過來。”

許憶手指蜷縮了一下,隨即膝行至楚棠麵前,俯首低聲道:“主人。”

“把上衣脫掉。”

許憶麵無表情的臉上似乎閃過幾分慌亂:“主人,不可……”

楚棠不說話,仿佛是懶得說了,彎起指節敲了敲桌子。許憶一僵,慢慢伸手解開了上衣,微微側過身。

暗衛常年習武,身材都很健壯偉岸。許憶也是,脫了上衣,露出寬厚的肩膀,背部像大理石一樣結實,好看而有力量。

隻是他的背部橫亙著數十道紅痕,密密麻麻的,狹長似鞭,紅腫又不出血,像是下一刻就要迸裂開來。

楚棠淡淡問道:“如何受的傷?”

許憶如實回答道:“屬下去千機閣領罰。”

“為何。”

許憶低頭,一向沉穩的臉色有一瞬間的自責,聲音也低了下去:“主人受傷了。”

保護主人不力,下人自然要受到懲罰。楚棠知道千機閣有厲害手段懲罰人,也見過暗衛揮舞那長鞭——專門挑人的弱點來打,卻不流血,隻淤著在肌膚下,讓人痛苦萬分。

地位越高,犯的錯越大,受的懲罰也越厲害。許憶一個堂主,奉命貼身保護國師,卻讓國師在皇宮受傷,雖然不是重傷,但以他一板一眼的性子,該罰的他一鞭都不會逃。

楚棠受傷是一個月前的事了。可看許憶的傷,並未痊愈,細看之下,有些舊傷要結痂了,又有新傷覆蓋了上去,難怪看起來可怖。

“去領了幾次?”

“三次。”

“還有嗎?”

“……沒有了。”許憶垂頭道,“主人若還要再罰,屬下自行去……”

他接下來的話隱沒在一聲悶哼中。

許憶有些慌亂地回頭:“主人,這不行。”

楚棠冰涼的手指拂過他的傷口,像蜻蜓點水,很快就離去了,他側身去夠小桌上的藥瓶:“怕什麼,都是男人。”

打開瓶子後,一陣微涼的草藥香傳開來,許憶的耳根卻慢慢紅了起來,跪在地上,手指抓了抓地毯。他的目光悄悄移過了一點兒,看著楚棠因為坐姿而微微露出來的腳踝,然後好像觸到了火,馬上又移開了。

楚棠看了看他的傷口,似乎在斟酌怎麼下手。

許憶喉結動了動,想要回身,小聲道:“讓屬下自己來就好。”

“彆動。”楚棠按住他的肩,“上完藥再走。”

太子小時候經常受傷,不去找太醫反而直奔國師府。久而久之,楚棠書房裡都備了些傷藥,塗藥技術也日益精進。

到底是為自己受的傷,楚棠心裡過不去,拿了鬱恪送他的上好膏藥,一下一下抹在傷口上。

許憶的身體僵得跟塊木頭似的,一張俊臉憋得通紅。

“好了。”

楚棠這清冷的話語簡直就像解救了他一樣,許憶立刻回身,拉上衣服:“多謝主人!”

衣服還沒係好,又聽楚棠說:“這幾天你彆來了,等傷好了再過來。”

許憶心一急,鬆開了衣服,竟然一手握住了楚棠的腳腕:“屬下身體沒關係的,主人不必擔心!”

他之前領完罰都忍著痛過來,隻有第一次領罰時耽誤了幾天沒去保護楚棠,已是重大的失職。再這樣一次,千機閣那邊定會覺得他不能勝任,會將他換掉。

楚棠拍拍他的肩,還未說話,就聽門外傳來一陣吵鬨,那聲音很熟悉。

“楚棠呢?睡了沒,朕要找他。”

“回陛下,國師在書房。”

接著,少年一把推開了門:“楚棠!我找……”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看著眼前的一幕,鬱恪有一瞬間的茫然,隨即,他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聲音冷凝,一字一句道:“你們在做什麼?”

許憶跪在地上,赤/裸著上半身,手裡還握著楚棠的腳踝。楚棠則坐在榻上,任由那人抓著他,一隻手還放在那人肩上,微微俯身,仿佛下一秒就要對那人說什麼話。

鬱恪捏著門的邊沿,手上一用力,堅硬的黃花梨木“哢嚓”一聲碎出幾條裂痕來。

方才聽到動靜,兩人齊齊回頭,看到是鬱恪,都驚了一下。

許憶立刻收回了手,伏低身子,說:“主人,是屬下的錯。”

楚棠起身:“陛下為何深夜來此?”

鬱恪笑了一聲,笑意卻不達眼底:“是不是朕打擾到了國師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