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春夢無痕(1 / 2)

皇帝寢殿的燈熄了又亮, 萬籟俱寂, 唯春天的花朵盛放得熱烈。

鬱恪換了乾淨衣服, 擁著柔軟的被子, 重新躺在床上, 卻翻來覆去的, 怎麼也睡不著。

都說春夢了無痕,散似朝雲無覓處, 可那樣醉人美麗的事情,怎麼可能來去真不留痕跡?

少年翻了個身,拚命壓抑自己蠢蠢欲動的欲念,卻又情不自禁回想方才的夢境。

在夢裡, 他毫不顧忌, 恣意妄為, 一寸一寸撫過楚棠的肌膚。楚棠那時候整個人都是屬於他的,那種滋味讓人沉醉, 不可自拔。

突然, 少年“刷”一聲拉過被子捂住頭。黑暗中,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在想什麼?那個人是楚棠啊!

夢醒時,他簡直心神巨震, 不敢相信,他怎麼可以對楚棠有這樣肮臟的心思?哪怕是彆人, 哪怕是隨便一個人, 哪怕他在夢裡不知道那人是楚棠, 他都能說服自己, 這是普通的春夢,與楚棠毫無乾係——他自己做的齷齪事,怎麼可以指向楚棠?

可他無比清楚。隻有楚棠,隻是楚棠,他才能做出這樣的夢。換作其他任何一個人,他都不可能有這種心思。

這個清晰的認知讓他內心有些悲哀,有些氣憤,又自責無比。他恨恨地捶了下自己的頭,好讓自己清醒一點。

他總算知道自己這段時間對楚棠躁動的欲念是怎麼回事,但他此時卻沒有半點兒豁然開朗的興奮,反而更絕望無措了。

對鬱恪而言,楚棠是兄長,是師父,是他一直敬仰萬分的人。而且……而且楚棠一直待他如親人。他若知道自己有這種想法,肯定會看不起他,讓人狠狠打他一頓,然後遠離他。

不,楚棠這麼冷靜的人,也許根本不會將他放在心上,隻換個太子或皇帝輔助便是。

鬱恪猛地掀開被子,坐起身,在黑夜裡無聲喘了口氣,眼神淩厲。

不可以,楚棠怎麼打罵都行,甚至殺了他都可以,但是不能離開他。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雙手修長有力,因為習武而有些繭子,以前是楚棠將他牢牢牽住,現在這雙手裡有了翻雲覆雨的權勢,是否可以反過來牽住他?楚棠願意嗎?

他現在的身體還帶有少年獨有的一分纖細,但他喜歡鍛煉,體格日漸強健,心思也日益深沉,那些稚嫩的孩子氣早就在繁重朝事和勾心鬥角重消磨殆儘。

隻有在楚棠麵前,他會放下所有城府,一心隻要他開心。

過往在他腦海裡一幕一幕閃過。

鬱恪閉了閉眼,揚手又給了自己一耳光,“啪”的一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響亮。

他打得絲毫不留情,臉上火辣辣的,慢慢浮現出隱約紅痕。他睜開眼,看向窗外那抹清輝冷月。半晌,他眼神沉靜下來,下了床。

寢宮的門打開,守在門口的黎原盛立刻驚醒,迎了上去:“陛下有何……哎喲陛下的臉是怎麼回事?你們還不快宣太醫!”

鬱恪好似下定了決心,又好似隻憑著一股衝動,淡淡道:“不用。去國師府。”

他要去找楚棠。

----

月上中天,國師府書房。

新帝登基,之前那些爛賬就又翻了上來,什麼國庫空虛,什麼水利勞民傷財,車軲轆喊悲的話全都重新說了個遍。楚棠寫下自己的意見,將那堆奏折撥到處理好的那一邊去。

拿起一本新的,燭火忽然晃了下眼。

楚棠揉了揉眉間,閉眼歇了會兒,看向手裡那本折子。看到上麵說的,楚棠愣了一下。

“選妃啊……”

他這才想起這件事情——太子登基之前,十五歲就該將選妃的事宜準備上了,可鬱恪不說,他又沒將青春期的小孩子當成大人,就沒有留意,這事就拖到了現在。

現在鬱恪一個妃子都沒有,大臣們便急了,說新帝後宮裡空無一人,著實不合規矩。

楚棠有點奇怪,這些東西應該說給鬱恪聽吧,為什麼勻到國師府來了?

往下一看才明白。那大臣說:“……微臣連上三道奏章,皇上都未曾同意,接連駁回。聖上將國師奉為帝師,望國師為國家計,勸皇上早日選妃,為鬱北開枝散葉。”

原來鬱恪知道這事啊。

也不知他為什麼拒絕。楚棠將這幾封勸選妃的放到未處理的那一堆,留給鬱恪自己批閱。桌上的折子都整理成了兩份,楚棠這才微微放鬆下來,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卻發現茶杯空了。

門突然被輕輕敲響了:“國師。”

“進來。”楚棠道。

許憶進來,安靜無言地給他換了新茶,正要悄悄離去,卻聽到楚棠喚他:“許憶。”

許憶回身:“國師有何吩咐?”

楚棠打量了下他的臉色。此前忙碌,他忘了要和許憶說什麼事了,現在看到他略微蒼白的臉色,這才想起,問道:“你的身體最近有恙嗎?”

許憶跪下,說:“謝國師關心,屬下身體無事。”

方才他倒茶時,楚棠明明注意到他臂膀處行動有礙,回想一下,好像從一個月前他的臉色就開始有問題了。

“你過來。”楚棠坐到榻上。

許憶換了個方向跪,隻是依然僵直著背,沒有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