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輾轉反側(1 / 2)

京都城門, 一輛馬車停在中間, 儀仗林立, 宮侍長如龍, 浩浩蕩蕩。

“國師前往明月寺, 山長水遠, 舟車勞頓,路上要好好休息。”容約站在前列, 對楚棠道。

宋雙成道:“國師為國祈福,自己也該好好注意身體。早日回來。”

楚棠看了看長長的出行隊伍,冷淡的眸色都露著些許無奈,道:“怎的如此多人?”

宋雙成笑道:“陛下說國師身邊的人可能不夠用, 便指了這些人過來送行。”

容約奇怪道:“這還是陛下頭一次沒來給國師送行。”

宋雙成攤了攤袖子, 歎道:“國事繁忙, 陛下不得空也正常。”

容約皺眉。雖然登基大典時,楚棠和鬱恪兩人不似有嫌隙, 但那日禦花園巧遇, 容約明明親眼見著皇上氣衝衝拉走了國師,又聽聞在地牢裡封八皇子為王時他們起了衝突,他就一直憂心他們的關係, 現在鬱恪沒來送行,就更異常了。

他終於得空問楚棠:“國師和陛下最近如何?可有什麼爭執之處?”

後麵的宮侍離得遠遠的。

楚棠道:“不必擔心。我和陛下很好。”

“那為何今日陛下不來?”

宋雙成擺擺手道:“陛下又不是小孩子了, 哪兒能總盯著老師呢。國師你說是不是?”

楚棠點頭:“是。”

容約心裡隱約覺得不對勁, 但楚棠的情緒一向不外露, 他看不出什麼, 便道:“好吧,國師注意身體,一路平安。”

楚棠手上掛著串佛珠,顯得手腕越發白皙如玉。上馬車時,他推拒了兩人和許憶的手,扶了下車轅,帶得佛珠滑動,珠子聲細碎。

馬車轆轆遠去。

宋雙成揮手:“早日回來。我們等你。”

容左相還是不放心:“我瞧著陛下仿佛是想來的,為何又沒來?”

往常都是鬱恪給楚棠送行,學生送彆老師,少年那叫一個纏綿,目送千裡,戀戀不舍,恨不得直接和楚棠一起去明月寺。

宋雙成擦汗:“我們陛下長大了,懂事了,能夠體諒國師辛苦了,自然就投身於國事,不再叫國師煩憂。”

“我總覺得不對勁,改天問問陛下吧,免得君臣生了嫌隙……”

二人邊說邊走。突然,容約注意到身旁的宋雙成臉色一僵,順著他的視線,抬頭看向城樓處,沒看到什麼,疑惑道:“怎麼了?”

宋雙成回過神:“沒,沒怎麼。”

高高的城樓,風聲微凜。

黎原盛恭敬道:“陛下,國師已經出發了,這裡風大,免傷龍體,還是早些回去吧。”

鬱恪一手扶在城牆,看著遠處逐漸消失的隊伍,因為風大而微微眯起了眼睛,遮掩了眼裡的情緒。半晌,他收回手,“嗯”了一聲。

……

少年那晚匆匆而來,奪門而去,來去都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楚棠隻覺小孩的情緒就像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

不過相處的時候,少年表現很正常,政事處理得有條不紊,議事時也反應很快,手段果決,隻是偶爾會出神,說著說著就魂不守舍,又避開楚棠的眼神,好像還在因為那晚的事而躲他。

小孩子被打了,回想起來可能覺得丟臉又難為情。楚棠在心裡微微歎口氣,教育孩子真是一門深奧的學問,他還是需要向有經驗的人請教一下。

清晨的醫院,繁忙寧靜。高級看護病房裡,清風從窗外吹進,白紗飄揚。

“媽媽,有一個跟我相熟的小孩子,可是我惹他鬨脾氣了,該怎麼辦?”

“小棠在帶什麼綜藝嗎?”

“沒有。”

“啊,那就是生活中結識的了。”楚母語調溫軟,“小孩子嘛,你多哄哄他,多注意他的情緒,順著他一點兒,送他喜歡的玩具,說不定就消氣了。小棠小時候就很好哄。”

楚棠坐在病床邊,語氣寡淡:“哪有。”

“明明就是。我聽說你最近睡覺都很沉呀,”楚母柔軟地彎了彎眼睛,笑道,“宋越說早上按門鈴你都起不來。”

楚棠一邊削蘋果,一邊應道:“嗯。”

楚母細細地看他:“是好事,看起來精神好像不錯。工作忙也要多顧著自己的身體。”

楚棠將切好的蘋果放在盤子裡,喂給她吃:“我會照顧好自己,你也是。”

楚母咬了口,眨眨眼,與楚棠有幾分相似的臉上滿是溫柔的笑意:“我都聽你的話好好躺著呢。”

“早點好起來,”楚棠握了下她的手,低聲道,“我想吃你做的東西了。”

往日的痛苦和歲月好像如風消散,除了身體情況,在楚母臉上並沒留下什麼痕跡,一如以前的天真無暇,可以想象她在年輕時候有多美麗。

她展顏一笑,眼睛彎彎的:“好。我家小棠都會撒嬌了。”

門被輕輕敲響了。

“進來。”楚棠放下小盤子,擦了擦手。

方尼抱著花束走進來:“楚阿姨,早上好。”

楚母樂嗬嗬道:“早上好。”

沒過幾分鐘,後麵又來了幾個人。宋越扶著宋父,保姆和看護跟在身後,提著東西,見到他,恭敬道:“楚先生。”

宋父一手拄著龍頭木杖,看上去嚴肅正經無比,目光觸及楚棠,也笑了下:“小楚也在啊。”

宋越奇怪道:“今早你不是要拍戲嗎?”

方尼將花兒插進了花瓶。楚棠起身:“宋伯伯好。到點了,我現在就去。”

他扶著宋父坐下。楚母看到他們,高興得都看不過來了:“今天什麼日子,人這麼齊。”

宋越說:“阿姨早點好起來,在家裡每天都能見到我們。隻怕到時候要嫌我和爸爸煩。”

“怎麼會。”楚母像小女孩一樣,握著宋父的手,眼睛發亮,“我才不會。”

宋父回握住她,開懷地笑了好一會兒,笑聲爽朗。

看著這一幕,楚棠的眉眼柔和了幾分,像冰冷的雪悄悄融化了一些,不細看都看不出來。

片場。

一個池子冒著白氣,看上去就冰冷刺骨。

“嘩啦”一聲,兩個交疊的身影從草坡上一起滾下了湖裡。軌道和空中的攝像機緊緊跟著主角。

楚棠一手牢牢摟著她的腰出水,緊接著卻狠狠用力將她按在池壁上,漆黑的發絲貼在額上,眼神狠厲,宛如清水裡出來的玉修羅。

兩人全身都濕透了。楚棠一身軍裝,衣擺束了進去,更顯窄腰長腿,修長筆挺,大腿上綁著刀鞘,侵略氣息有如實質,壓得人喘不過氣。

濕衣服勾勒出女主玲瓏的身段,不知是因為冰水,還是因為恐懼,她靠著池壁,抖了一下:“你放開我。”

楚棠嘴角塗有傷,添了幾分欲惑。他溫柔地掐著她脖子,低下頭,在她耳邊嗬氣道:“代號蠍子?”

女星腿一軟,強忍著心顫,咬牙道:“我剛從敵人手中救出長官,兩人死裡逃生,長官便要汙蔑我。長官有證據嗎?”

楚棠笑了一聲,手指慢慢鬆開,隻是仍壓著她,呼吸纏綿,語氣冰冷:“這我不管。你的過去,我一清二楚。你若還忠心那邊,我就拿你的刀剜了你的心,讓你永遠留在這裡。”

有水珠從他眼睫滑落,像是淚水,在鏡頭下都漂亮得不可方物。

“卡!”導演盯著喊道,“很好!快上來,去休息室換衣服。”

幾個工作人員立刻拿了大毛巾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