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負心薄幸(1 / 2)

幽蘭亭。

“為什麼要在這裡?”鬱恪眼裡閃過一絲疑惑。

也許是因為母親的身體健康好轉了, 楚棠看小孩兒的心境都慈愛了許多。

他拉著鬱恪坐下, 道:“這不是你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嗎?且宋將軍府上閒人少, 比宮裡要適合說真心話。”

聽到前半句, 鬱恪心裡便覺得不對勁, 但一聽楚棠說“真心話”, 他就被忽悠得五迷三道的,一連說了好幾聲“好”, 緊張地入了座。

桌上有酒有點心佳肴,風柔柔地吹,吹起兩人的衣角。

鬱恪的心撲通撲通跳,口乾舌燥極了, 既想看著楚棠, 又不敢直視他, 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勉強鎮定下來, 沒有臨陣脫逃。

他隨手拿起杯酒, 一飲而儘,喉嚨好歹沒那麼乾了,聲音有點沙啞:“哥哥, 這裡沒人了,你……”

卻見楚棠站起來, 看向亭子口:“右相。”

鬱恪奇怪, 容約來這裡做什麼, 怎麼這麼巧。他回身一看, 容約站在風口,發絲有些亂,似乎是急忙趕來赴約的,一襲銀鬆鶴紋白衣,明顯是楚棠偏愛的風格。

鬱恪不是個遲鈍的人,隻是楚棠那一句兩情相悅直接將他炸了個心神失序,無法思考。然而此刻看著容約,電光火石間,鬱恪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猛地看向楚棠,一瞬間,楚棠所有的異常都串連了起來,他說兩情相悅時略微帶著歎息和祝福的眼神,還有一如既往的平淡……是了,楚棠若是知道他肖想他,怎麼可能還能如此尋常地麵對他?

容約看到一旁的鬱恪,困惑了一下,拱手道:“參見陛下,參見國師。”

楚棠沒有看到鬱恪那震驚沉痛、還有些懷疑人生的目光,回了一禮,淡道:“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離開時,楚棠餘光瞥到鬱恪顫抖的手和微紅的眼眶,看起來像是感動得要哭了的樣子。楚棠心裡感慨,這小孩,看到喜歡的人居然這麼激動。

他想起上朝時鬱恪和容約有時因事爭執起來的情景,有點好奇他們究竟是怎麼隱藏得這麼好的,大家都看不出來他們的感情。

清風送來了荷香,空氣中仿佛還留有楚棠身上的檀香,淡淡的,像極了它的主人,勾亂人的心緒就一走了之,負心薄幸。

“陛下,”容約道,“找微臣有何事嗎?”

鬱恪仿佛完全沒聽見他的話,不發一言,陰沉著臉,捏著桌子,青筋暴突,像是要吃人。

刹那間,他想豁出去,不管不顧地對楚棠說,我喜歡的人是你!是你!怎麼可能是彆人?

可他緊緊咬著牙,嘴裡泛上了血腥味,他才清醒了一點兒。這種心思怎麼可以讓楚棠知道,楚棠現在的平靜怎麼可能是給他那種心思的。他真是白日做夢了。

一天的忐忑、不安、期待、狂喜全都喂了狗。

他現在隻想掀桌走人。

然而他已經不是那個孩子氣的小太子了,他說的話、做的事,通通都要考慮可能帶來的後果——他已經長大,楚棠對他情緒化的行為早就不會似從前那般寬容,鬱北也不會。

君臣之禮,在數十年的教導與訓練中,早就刻進他的心裡。

他收回手,沉聲道:“並無大事。隻是聽聞容卿最近為解決東廠的事鞠躬儘瘁,心裡不安,故來慰問。”

容約道:“謝陛下關心,臣無恙。”

說了一會兒正事,鬱恪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笑道:“日光正好,就不說那些事了。”

“陛下請講。”

鬱恪狀似不經意道:“容卿可有什麼喜歡的人,若對方也有意的話,朕可以賜個婚,不至讓朕的愛卿孤身一人。”

容約仿佛察覺到了什麼,敬色稍稍褪了一點兒,唇角拉下來,俊朗的麵容有股冷峻的味道:“是國師和陛下說了什麼嗎?”

楚棠一離開,鬱恪的機敏就回來了。一聽容約的話,他立刻猜到容約和楚棠之間有過什麼對話,才讓楚棠誤以為他喜歡的是容約。

“國師那個性子,能和朕說什麼呀?”鬱恪彎了彎眼睛,笑容無害,道,“隻是容卿多年未娶妻,好像在等誰似的,明眼人都能猜到。”

他的神情不像是真的知道了什麼,容約緊繃的肩膀鬆了下來,仿佛藏住了秘密,緩緩吐出口氣:“陛下說的不錯,臣確實是有心上人。”

“哦?”鬱恪關懷道,“是哪家女子?”

容約搖搖頭:“他並不知臣的心意,臣也無意打擾到他的生活。”

鬱恪說:“容卿一表人才,怎麼遇上這種事也躊躇了起來?”

“那人地位不比尋常人,臣自知這等心思對他來說隻會是困擾,便決心藏好,陛下至尊九五,也許不會明白。”

鬱恪道:“你怎麼知道他就不喜歡你呢。”

容約說:“臣試探過他……結果他依然不曾知曉那般心思。”

試探。鬱恪心裡冷笑。

結合容約剛才的話,還有他麵對楚棠時一改平時厲色的樣子,他就猜出容約說的那人是楚棠了。肯定是容約前些天也模糊不清地說一些話來試探楚棠,有關於喜歡男子之類的,才讓楚棠往這邊想。

——他是清楚知道了自己對楚棠的心思,所以猜彆人對楚棠的心思也分外犀利起來。

容約不想戳破,鬱恪也沒那個心思戳破。萬一容約真被他勸得去和楚棠告白了,萬一楚棠真被他打動了,他哭都沒地兒哭去。

在身份上,容約天然比他多占了一點理,這讓鬱恪十分在意。

鬱恪道:“既然那女子無意,朕就不多話了。容卿保重。”

容約道:“謝陛下關懷。”

鬱恪回宮了。回去時,他莫名生出點兒自暴自棄的慶幸來:楚棠還不知道他的心思,那他還能繼續纏著楚棠是不是?

但他抱著一腔真心出去,吃了一肚子氣回來,罪魁禍首卻拂拂衣袖走人,想起來便讓鬱恪氣惱——他惱楚棠惱得厲害。

----

楚棠……楚棠什麼都不知道。

他還在為怎麼完成任務操心。

“既然鬱恪喜歡容約,那成婚大典可能就沒有了吧?”楚棠微微皺眉道。

鬱恪一個帝王,再怎麼深情也不能堂而皇之舉行大典。那樣的話,絕對會引起群臣反對。

係統道:“這也未必……之前的記錄也有這種情況,為了前朝和後宮的安定,皇帝可能會選擇將這種戀情藏起來,照常舉行立後大典和選妃儀式。”

楚棠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