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孤身犯險(1 / 2)

黃沙似幕, 綿延起伏的皺褶如浪濤, 在夕陽餘輝的照耀下披上一件紗袍。一個高高的沙丘上,青年放下手裡弓箭, 笑容冷毅, 殺氣四溢。

楚棠淡淡地收回目光。

宋雙成在他身邊, 道:“怎麼隻有你一個人?我們陛……公子剛看到你孤身在此, 臉色差得很。”

“說來話長。”楚棠道。

刀疤眼用刀尖指著楚棠:“兄弟們上!先給我取了他的頭!”

他們看得出沙丘那邊人多勢眾,不明敵我情況,又不願放棄肥水,隻能將目標定在單槍匹馬的宋雙成和看起來沒什麼威脅的楚棠身上。

楚棠極其淡定, 任由他們指著, 眼神輕輕掠過,莫名讓人背脊一涼。

宋雙成利落地轉了一圈斬/馬刀,仰天大笑道:“來啊,小爺可是在西北長大的!”

馬賊一擁而上,宋雙成雙腿狠狠夾了下馬腹, 一個人衝向了他們。武器交加, 鏗鏘的聲音不絕於耳。

楚棠勒馬在原地,沒有動。

有人想要來攻擊楚棠,被宋雙成長刀一欄, 連人帶馬滾下。有人想從後麵偷襲宋雙成,被楚棠的袖箭射落在地。

刀疤眼見勢不好, 退意剛萌生, 就看見楚棠身後遠處生起了黃煙滾滾, 臉色大喜,冷聲道:“看你們能得意多久!這裡是我們侯爺的地盤!”

楚棠的視線掠過刀疤眼馬上掛著的袋子,不動聲色,語氣平淡中帶著一絲挑釁,和他平日裡的冷清很不相符,像個養尊處優又不諳世事的貴公子,仿佛招搖喊著人上前去打劫他似的:“蔚瀛不是七王爺在管嗎,這侯爺是哪門子的侯爺。”

“自然是七王爺的親生兒子!”刀疤眼哼道,“我們侯爺心懷天下,對兄弟至仁至義……”

楚棠目光冷淡,意味不明地笑了聲。

刀疤眼頭皮一麻,見眼前那人微微舉起了左手,僅有的那隻眼睛露出了驚恐:“你、你想乾什……”

暗器裡不知帶了毒還是什麼,刀疤眼隻覺身體一麻,從馬上暈倒在地。

“駕——籲!”後麵趕來的一大群人駕馬上來,停在了楚棠麵前。

他們人多,個個凶悍強壯,眼神惡狠狠地看著兩人。看到刀疤眼倒下的情景,為首的人一怒:“你們是什麼人!”

宋雙成剛和人打完,喘著氣,眼瞧著敵眾我寡,小聲問楚棠:“要打嗎?”

楚棠頷首。

見他們旁若無人地說話,不把他們放在眼裡,為首人氣得七竅生煙:“今天我就給你們一點教訓,不要仗著有點身手就招惹我們!”

宋雙成:“喲,惡人先告狀啊。明明是你們先來招惹我們國……公子的。”

為首人聽了,表情氣惱,二話不說,拿起大刀就劈向宋雙成。其他的人也紛紛操起武器揮向兩人。

宋雙成經驗良多,擋住了大部分的正麵攻擊。

楚棠在一旁協助他,忽然,他左手微微一頓,就在這個空隙,幾把刀瞬間如雨襲向楚棠。

楚棠眼神微動,在馬上往後彎腰一倒,勁瘦的腰肢隱隱顯出行雲流水的線條。

“鏘鏘”鐵器狠狠摩擦的聲音響起,那幾把刀並沒有砍下來,一支長/槍橫空穿過,和重刀相碰,卻沉穩極了,絲毫不抖,一息的停頓後,長/槍往上一挑,刺耳的碰撞聲中,擊散了重刀。

楚棠憑借極佳的腰力仰麵坐起,臉上白絹因為顛動而散了開來,漆黑長發微微揚起。

隻是下一刹那,楚棠腰間就一緊,一隻有力的手臂摟住他,單手一撈,直接抱著楚棠坐到他的馬上。

——楚棠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人是誰,所以隻猶豫了一下,並未反抗,反而一踏馬鐙,借力過來了。

那些人還沒看清,楚棠的臉被身後那人遮住,兩人就坐在同一匹馬上了。

那匹馬剽悍漆黑,隻銀蹄白似踏煙,其上,黑衣青年劍眉星目,一隻胳膊牢牢環住楚棠,一雙瑞鳳眼淩厲平穩,沉聲道:“找死。”

衝楚棠揮刀的人回頭一看,才發現不知在什麼時候,沙丘上那群人已經過來了,和他們的人打了起來。有人喊道:“快逃!”

青年扔了長/槍,一手環抱著楚棠,另一隻手在他空了的箭袖套子裡迅速裝了點什麼,然後握住楚棠左手,舉了起來。

馬賊在反應過來之前,脖子就齊齊一涼,倒在馬上,黑色的血流出不止,不省人事。

被人團團包圍住,馬賊們驚慌失措,此時想逃也逃不掉了。

不知那青年什麼來頭,帶的人都武功高強,仿佛訓練有素的暗衛,出手乾淨利落,馬賊橫行沙漠,憑著孤勇搶劫,哪裡是這些人的對手,隻一會兒,就敗下陣來了,連連求饒。

“大人饒命!”

“饒命啊大人!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

他們被打得鼻青臉腫,武器都扔了,跪在地上求饒磕頭。暗衛用刀劍指著他們,等待主人的指示。

青年看著他們,雙眸仿佛透著深寒:“攔路搶劫,目無王法,還搶到我的人身上來了,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求大人放我們一馬吧!我們不識好歹!我們認錯!”有人連連磕頭,眼睛一轉,又道,“侯爺與我們頭一向有交情,求大人看在侯爺的麵子上繞過我們吧!”

他們以為搬出這個地頭蛇就能壓住眼前這個來曆不明的青年——哪怕這人出身非凡,但進到蔚瀛,還不是要賞侯爺幾分薄麵?

青年睨著他們,好似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一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他身前那人出聲說話了,聲音清冽:“你們侯爺要知道你們四處招搖惹事,怕是也饒不了你們。”

青年的神色這才有些變化,手臂動了動,摟得更緊了,冷笑道:“和他們說這麼多做什麼。”

他抬了抬手,道:“收拾了。”

踏雪動了動蹄子,想要去找火雲,奈何青年勒住了韁繩,讓他隻能在原地打個轉,粗粗地打著哼以示生氣。火雲失去了主人,慢慢踱步過來了,安靜地守在踏雪旁邊,踏雪湊過頭去蹭了蹭他。

暗衛悄無聲息處理掉他們,倒了些什麼在屍體身上,屍身融成了血水滲進沙子裡。

楚棠微微側過頭。

青年道:“回營。”

楚棠剛一動,青年摟得更緊了,胸膛硬邦邦的,像一座發熱的銅牆鐵壁包圍著人。楚棠眼神閃了閃,有些無奈:“袋子。”

乾陵衛收了帶有皇家印記的箭回來。青年指了指剛才刀疤眼倒下的地方:“把他的袋子帶走。”

“是。”乾陵衛照做。

這裡離鬱北軍的營地不遠。一路上,青年都沒有說話,一手抓著韁繩,一手緊緊摟著楚棠,看不到是什麼神色。

楚棠低眉,看了看鬱恪抓韁繩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與他記憶中小孩子稚嫩的手已經截然不同了。

宋雙成不知該說什麼,發現皇上臉色不虞,他就趕緊減下速度,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