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事出有因(1 / 2)

第二日, 天微微亮, 雄雞還沒叫時, 鬱恪就起來了——他興奮到睡不著, 哪怕昨晚忙了大半夜, 回來躺在床上也不過一個時辰,可他還是輾轉反側的, 半點兒困意都沒有。

他在寢殿裡, 怕吵醒楚棠, 也怕他醒來責罰他, 去裡間看了眼楚棠,就出來了,隻敢在外間的軟榻上躺著。這個點了,他腦子裡跟走馬觀花似的, 一會兒是昨夜肌膚相親的情景, 一會兒是半個月前楚棠對他冷淡以對的冷戰。

鬱恪翻了個身, 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

小時候楚棠握著他的手教他批奏折的畫麵湧了上來, 下一刻, 畫麵翻轉,他從小孩子變成了一個大人,楚棠站在他麵前, 依然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容顏清絕, 眸光清冷, 半分變化都沒有, 而他已經長得比楚棠還高了,臂膀有力,仿佛他一低頭就能將楚棠圈進自己懷裡。

鬱恪撲哧笑了下,在安靜的殿裡顯得格外清楚,然後他把自己笑醒了,睜開眼。

這個時辰,晨熹微弱,外麵的宮燈也微弱。

鬱恪強忍著進去打擾楚棠的衝動,安靜閉眼,歇了一會兒,等到天亮了,才起身,輕手輕腳地打開門。

“陛下您……”外麵的太監看到他,驚訝道,隻是話語被鬱恪一個眼神止住了。

鬱恪皺眉道:“安靜。”

太監忙跪下:“奴才該死。”

鬱恪淡道:“準備洗漱吧,朕去看看禦膳房的早膳做好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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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夜長,太陽好似過了很久才出來。

更深露重,後門處的樹葉都凝著一片寒霜。許憶身上仿佛也沾了寒夜的濕露,眼底一片冰涼,不帶溫度。

他已經在這兒守了一夜了,像一尊久遠而堅定的石頭雕像,佇立在秋夜裡。

不過好在,這裡離楚棠昨晚所在的寢殿不遠。這樣不遠不近地看著,好像就能守著正在安寢的人一樣。

手上的傷已經不流血了,整個臂膀的衣服都濕透了,被血暈染得越發深色。

許憶眼簾微垂,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樣。

等宮殿內有動靜了,他才動了動,想要去找楚棠。

恰好有一批侍衛經過,看到他,抱拳道:“許大人。”

許憶點頭:“裡麵的人醒了嗎?”

“陛下淩晨才回來,歇下沒多久,現下確實起來了。”侍衛回答道。

許憶斂目低眉,眼裡閃過一絲不明顯的冷光。

侍衛眼尖地瞧見他手臂上有血,驚道:“大人何故受傷了?快回去醫治吧,看起來甚是嚴重。大人在國師身邊伺候,須好好保重身體,這樣才能得國師青睞不是?”

許憶手一頓,道:“多謝。”

“大人折煞小的了。小的還要巡邏,先告退了。”

許憶讓開一步,看向寢殿地方,眼神冷凝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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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熹光透過白窗紙,灑進殿裡,暖洋洋的。

寬大的龍床上,一人安安靜靜睡著,似乎睡得很沉,呼吸輕勻,隻是眉頭微微皺著。一縷陽光照在床上,更顯得楚棠皮膚白皙輕薄,像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在白天也散發著清透的光。

昨夜身累心累,鬱恪還沒離開,楚棠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他這一夜睡得也不是很好。

前半夜倒很酣甜,太醫來回幾趟都沒吵醒他。

到了後半夜,夢境接踵而來,先是在現代的家裡,那個父親暴怒傷人,胡亂摔東西,他懶得動手,冷眼看著,隨後幾個保鏢闖進來壓製住他;然後畫麵消失了,狼藉的家變成了寬闊的遊樂園,母親牽著他,嘴角有傷,卻還是一如既往溫柔地笑,帶他玩遍了所有項目。

接著,這些常見的東西消失,他出現在了一個陌生而熟悉的空間,周圍都是飛行的機械,對他禮貌而親昵。

後來,高樓大廈不見了,古色古香的宮殿樓閣慢慢蔓延,楚棠置身其中,冷靜非常,走過了略微眼熟的建築。隨後,一個小孩子撞到他腿上,瘦小驚惶,像隻迷路的小鹿。他看起來對周圍都很戒備,可看著楚棠,他還是下意識伸出了手,喊了一聲:“哥哥。”

楚棠沒回應。然後小孩兒就開始哭,一邊哭一邊抱著他不撒手。慢慢地,他也不哭了,強行將自己的小手塞進楚棠手裡,開始和他說話,抽噎著道:“哥哥,你為什麼不看我?”

說話的時候,他開始長大。

“國師你為什麼選我呀?為什麼不是彆人,而是我?”小孩扯著他的衣袖,問道。他好像被養得精細了些,小臉比之前紅潤可愛。

“老師,我是不是很聰明?”少年麵前一堆小山似的奏折,晃著手裡的出宮令牌,道,“都處理完了。哥哥陪我出去玩會兒吧?”

再後來,他突然噌的一下拔高了身體,將他困在牆壁前,身上的龍涎香仿佛染上了青年的熱烈,青年抿唇而笑,放肆又羞赧:“哥哥。”

欲說還休,目光卻極為大膽。

……

楚棠睫毛動了動,在明亮而柔和的光線中睜開了眼。

他躺在被窩裡,手腳都暖洋洋的,在深秋時節,這份暖意令人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