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撞破奸情(1 / 2)

今晚的月光很柔很柔, 銀輝灑下, 像織成了一張柔軟細密的輕紗, 籠罩在月下人身上。

宮侍提著燈籠照明腳下的路,蜿蜒曲折的露天長廊,兩邊的荷花綻放, 像仰著頭微笑,碧盤滾珠,在晚風中清香襲人。

鬱恪屏退左右, 自己接過一個燈籠, 和楚棠走在池邊。

宮人停在長廊, 沒再跟上去。黎原盛也沒有跟著, 手裡拿著拂塵, 看著前麵的兩人, 感慨地歎了口氣。

“……有人打著為鬱悄報仇的旗號,想起兵造反。”鬱恪一邊和他說著這一個月來的事,一邊牽著楚棠, “可惜不成氣候。”

“勞民否?傷財否?”楚棠拂開輕柔的柳枝,問道。

鬱恪回頭對他一笑, 年輕的臉龐上洋溢著自信與意氣:“自然沒有。”

月色下,鬱恪眉眼深邃,看著他的眼神裡,仿佛盛著清輝月光, 閃亮閃亮的。

楚棠突然就想摸摸他的眼睛。

因為走在前麵, 鬱恪很快就轉過頭去看路, 沒留意到楚棠的目光,還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自顧自道:“哥哥教出來的學生,難道自己都不放心嗎?”

周圍的景色很熟悉,楚棠慢慢走著,像是在夜晚裡散步,慢悠悠的,很放鬆。

“放心的。”楚棠點頭道。

雖然鬱恪在他麵前總是表現得像個小孩,粘人、霸道、愛吃醋愛撒嬌,但楚棠是知道的,鬱恪在正事大事上不會出差池。這也是他同意鬱恪跟他去現代的原因。

楚棠也欣賞這樣的人。

所以他並不是隻把鬱恪當做小孩的。以前吧,他總認為自己喜歡溫柔善良的,可鬱恪看上去和這兩樣都不怎麼沾邊,在臣子外人麵前,鬱恪頗有傲睨萬物的氣勢,說一不二,縱然賢明能納諫,但隨著年歲漸長,帝王唯我獨尊的脾性難免也顯露出來。

有一次,一個老臣想讓鬱恪選妃,奏折連上幾天,鬱恪不理睬,他便在早朝上進言幾次,非要逼鬱恪開枝散葉,還以死相逼。

那天楚棠沒去上朝,是聽容約說的。

鬱恪當場拒絕了,還命人將那老臣拉出去杖責二十大板。周身氣勢不怒自威,駭人得很,偏他還笑著道:“以後誰再提這事,朕便不顧念禮分了。”

眾人嚇得隻能應是。

事後,據說那林大人被打得下不了床。

有人和楚國師告狀,希望楚棠勸勸陛下。楚棠人前說他身份不好勸皇上,人後還是有點擔心的,對鬱恪說:“雖說林大人固執進言,是以下犯上,但到底是為了你好,且他是兩朝重臣。你打了便打了,少不得去看望。”

鬱恪泡了杯茶給他,臉龐神采飛揚,劍眉星目,顯得有些淩厲:“哥哥,你心慈,覺得我太嚴厲不好。可做皇帝不一樣,恩威並施才好,斷不能讓他們覺得我年輕就好欺負。”

那時楚棠已經將朝政全權歸還給鬱恪,聽完覺得有道理便不再插手了。

兩人的衣角被晚風吹起,就如一黑一白的蝴蝶,偶爾不經意重疊擦過。

鬱恪這人,溫柔算不上,善良更談不上。可那些不溫柔不善良,都是在需要的時候才出現的。至少在他麵前,鬱恪會習慣性地收斂,整個人看上去都良善很多,仿佛是刻在骨子裡的,隻希望楚棠看見他好的一麵。

楚棠並非不會麵上那麼冷情冷性,對親情最看重,相比其他追求者,鬱恪就占了一個先機。雖然剛開始隻是當演一場戲,可棠花費在他身上的時間和心血,不說多,但也絕不會比任何一部戲要少。

更何況,鬱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鬱恪手指骨節分明,手掌寬大溫暖,握著楚棠,讓人感覺就像被厚實的棉花包住,一生都不會放開。

“今天你回來了,我太高興了。”鬱恪道,“你離開的時候,我想都不敢想你會回來。”

兩人在白玉石雕欄杆前停下,池邊的楊柳青絲抽芽,微微拂過。

楚棠笑了笑,漂亮的眉眼像染了月色,像柔和的冰雪:“你追來的之前,我也沒想過。”

他那時離開,確實是存了此生或許不再相見的想法,因為他來到這裡做任務本就是一個意外,他不屬於鬱北。可他沒想到鬱恪會知道實情,更想不到和鬱恪之前有過交集。

那夢境太真實了,他無法視之不存在。

湖水倒映著月光,波光粼粼,如細碎的銀。

鬱恪眯了眯眼,鳳眸彎出一個乖巧的弧度,巧妙地遮住了眼裡的勢在必得:“我還沒等到哥哥點頭,自然不會放棄。”

流淌的氣氛美好得像一個夢境。出水芙蓉花瓣皎潔,白裡透紅,陣陣清香襲來。

楚棠低頭看荷花,長發在風中微微拂過腰間,

鬱恪一手提著燈籠,一手和楚棠十指相扣,忽然耳朵一動,似乎聽到了什麼動靜,卻沒有回頭看,隻是平靜地轉過頭,凝視楚棠片刻,傾身過去:“哥哥。”

“嗯?”楚棠雙手搭在欄杆上,下意識應道。

他的尾音消失在鬱恪貼過來的唇裡。

燈籠“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火光來回搖曳,最終堅強地繼續燃燒,沒有熄滅。

柳枝繚繞,在風中飄揚,隱隱約約遮住了人的視線。

半坡的小路上,容約正進過荷花池,往禦書房走去。

黎原盛看到他,迎了上來,行禮道:“參見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