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 風高,宜殺人。
蘇延立於房頂之上,朝著挪開瓦片顯露出的縫隙裡灑進了一把煙塵。
看著那煙塵落入屋內,蘇延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於幻境中死去, 倒也算是他給這赫赫有名的天才選的一種體麵死法。
這迷煙是一項罕見的高級道具, 也是蘇延壓箱底的寶物, 統共隻有三次使用機會。
它能使任務對象陷入幻境之中,產生許多幻覺, 從而心神恍惚,讓他有機可乘,能夠將之一擊斃命。
他曾用這道具虐殺了他那蛇蠍心腸的繼母, 讓她在極端恐懼的情緒中遲遲斷不了氣,最後被活活嚇死。
迷煙會根據任務對象的特性而生成不同的幻境。
他那繼母為人潑辣惡毒,因此所經曆的那幻境也是充斥著魑魅魍魎。
那這傳聞中清高孤傲的謝世子,又會陷入怎樣的幻境呢?
這般想著,他眼裡閃出興奮的光亮。
可等了半晌,卻不見下邊傳來任何響動。
難不成是這迷煙還未生效?
不可能。
上回這迷煙剛撒出去, 他那繼母就發出了淒厲的尖叫, 可見是即刻生效的。
那就是這迷煙已經起作用了?
蘇延稍作思考,便預備下去一探究竟。
謝嘉言身份特殊, 算是他所殺對象中地位最高的一個了, 想要悄無聲息地除去他並不容易, 由是他在來前做了充足的準備, 更是將壓箱底的道具都翻了出來。
他已經在這院子周圍使用了隔音道具,此時便毫不忌諱地翻身下地,徑直推開了房門。
他昂首闊步,行態甚是囂張, 仿佛出入無人之境一般。
可當他走至床榻之前,動作粗暴地扯開床簾後,卻發現那榻上空空如也。
哪有謝嘉言的影子。
見此,他心中一驚,剛要回頭,卻倏爾聽到嗖的一聲。
一柄長劍閃著寒光,直直朝他刺來。
雖然他在察覺到不對後,瞬時就往側邊倒去,可那劍刃仍是劃過了他的肩背,留下不淺的一道傷口。
蘇延悶哼一聲,心中大怒,轉手便取出枚符紙,拋向謝嘉言。
這正是他上次用來對付徐老爺的。
雖不致命,可那風旋卻足以讓謝嘉言吃一番苦頭。
而謝嘉言在看到那黑紗蒙麵的夜潛者古怪舉動時,不由眉頭一皺。
這是在做什麼?
他不由舉著劍後退一步,神情愈發警惕。
可下一瞬卻見那黑衣人神色痛苦地開始……在地上翻滾?
那黑衣人用手扼住脖頸,仿佛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一般。
謝嘉言麵露狐疑,這是個什麼發展狀況……
是什麼刺客的新招數嗎?
若是換做旁人,指不定就要因這古怪情況而滯在原地。
可謝嘉言不一樣,他提起劍便刺了過去。
麵對漏出破綻的敵人,當然要抓住機會打得他爬不起來才是。
蘇延正處於一種痛苦與困惑交織的狀況,他朝謝嘉言丟出的符紙生效在了他身上。
怎麼會這樣?
是那係統出了什麼差錯嗎?
還沒等他質問係統,就見得一把明晃晃的長劍朝他紮下來。
他瞳孔猛縮,顧不得其他,連忙掙紮著向一旁翻滾而去,總算是避開了那一劍。
縱然如此,他此時的狀態卻是異常的狼狽。
背上的劍傷不論,更糟糕的是道具的反噬。
那風旋沒能傷到謝嘉言,反而叫他吃足了苦頭。
好在此時,那風旋總算是停下來了,他掙紮著站起身來,可謝嘉言的劍卻又刺了過來。
這一次,劍刃劃破了他腰部的衣衫,袒露出腰間肌膚來。
謝嘉言不慎瞥到,瞬間嫌棄地挪開了眼神。
蘇延見此不由愈加羞惱。
就在蘇延氣得快要爆發的時候,一直裝死的係統終於出了聲:
“任務狀態異常,任務狀態異常。”
“滋滋滋……無法鎖定任務對象……”
“該誅殺任務已失效,請宿主儘快撤離。”
一連串的電子音仿佛火引,瞬間點燃了蘇延的怒氣。
受了這般折辱,還想要他輕易離去,怎麼可能!
蘇延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身形一閃,就不管不顧地朝著謝嘉言紮過去。
可就在刀鋒要碰觸到謝嘉言的時候,他眼前視野卻一陣扭曲,麵前的謝嘉言往後一仰,避過了刀鋒。
他本欲再刺,可待謝嘉言再次回身時,顯露出的竟是明姝的臉。
“表哥……”
麵前的“明姝”聲音幽怨,眼神甚是怨毒:“你為何要逼我……”
見此,蘇延的動作一滯,拿匕首的手微微顫抖。
我沒有……我也不想的……他張著口想要解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湖水好涼呀……”
“我好冷……”
聽得那哀戚的聲音,蘇延眼中閃過痛色,恍惚之間,手中的匕首哐當一下落在地上。
而腹部在同時也受了重重一擊,直叫他跌倒在地。
腹部的疼痛讓蘇延瞬間清醒過來,他此時分明是在齊王府刺殺謝嘉言,明姝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地方。
那必然就是幻覺了。
不必說,定然是那迷煙的效果又落在了他身上。
蘇延跌坐在地,望著居高臨下看著他的謝嘉言,眼中又驚又怒。
這謝嘉言是個什麼怪物,為何他的這些珍奇道具樣樣都反噬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電子音適時響起:
“經測算,對方武力值極高,宿主若還不撤退,將有生命危險。”
“是否使用係統積分兌換瞬移機會?”
蘇延看著那【是】選項後麵跟著的極高數字,再見那又要劈過來的劍,咬咬牙終是選擇了【是】。
而謝嘉言感受到黑衣人黑紗背後怨毒的眼神,便知這人對他是深懷惡意的,稍加思索便直接刺了過去。
可下一瞬,那黑衣人卻突然消失,謝嘉言一劍刺過去,卻隻是紮中了一片空氣。
他麵露疑色,可屋內環境甚是黑暗,他一時很難確定那黑衣人是躲去了哪裡。
他用劍挑開屋內帷幔,目光快速在室內巡看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