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迷人的她[快穿] 耿燦燦 17829 字 7個月前

(四)

近來朝中傳出消息, 說是蘇丞相一改昔日高冷作風, 不但與部下把酒歡顏,而且還鼓勵新貴爭取仕途。

迂腐守舊的丞相,整個人煥然一新,眾人很是震驚。

難得的是,一心想要鏟除世家力量的皇帝陛下, 竟然重新啟用蘇相, 不僅恢複蘇相從前職務, 還時常出入相府,君臣關係更勝從前。

對此, 有人歡喜有人憂。其中最高興的, 當屬深居後宮的太後——她覺得自己又看到了曙光。

太後掌權多年,嫁入皇家後便一直暗地裡培養自己勢力, 先皇極為寵愛她,先皇病重之際, 她趁勢將朝廷內政握於手中。新皇登基後,她遲遲不願還政。

那時新皇同她講, 即使親政, 也一切以她為尊。

新皇向來孝順, 做太子時便有清貴儒雅之君的美稱,太後見他一向無欲無求, 對權利並不上心, 前朝又有人拿後宮乾政一事胡攪蠻纏,為了堵住群臣之口, 她便放心讓皇帝親政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

新皇親政,手段毒辣,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將她培養的勢力全部拔除,另一邊大肆推舉科考製度,廢掉從前的世家察舉製,扶持新貴上位。

太後哪裡想得到,她的親生兒子,竟比毒蛇還要狡黠凶狠。要不是念在母子之情,隻怕她連頤養天年的機會都不會有。

但太後根本不想要這機會。

她要的,是從前的權力。隻要世家貴族不倒,她就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大宮女進殿來,輕聲稟報:“太後娘娘,蘇相到了。”

太後往前看去,望見熟悉的少年身影,當即喜笑顏開,親自走過去迎人。

如今已是開春,冬寒卻仍未褪儘,太後捧了小香爐鼎,送到南姒跟前,“丞相身子弱,怎穿得如此單薄。”她揮手,轉頭吩咐宮女:“快,取哀家前日新得的那件金雀大氅來。”

南姒端正而坐,“多謝太後娘娘厚愛。”

太後屏退宮人,上下打量眼前氣定神閒的瘦弱少年,蘇家向來忠心,一股浩然之氣,忠於皇家忠於世家,尤其傳到蘇承歡這代,比祖輩更為出彩。人雖聰慧,但難得並不浮躁,做事說話,比之八十長者還要沉穩。

南姒放下茶,直截了當:“太後娘娘今日召見微臣,可有要事?”

太後微笑,開門見山:“聽說皇兒最近很是寵信蘇相。”

南姒笑道:“寵信談不上,隻不過是皇上見微臣為朝事儘心竭力,故此賞賜嘉獎而已。”

她說著話,目光自太後臉上掃過。

今日來此,早就知道太後的意圖。

太後專政弄權,在皇帝誓要鏟除世家力量後,遲遲不肯收手,不但利用蘇承歡與皇帝周旋,而且還在之後試圖與鄰國竄通,晉國公主進宮後,她和晉公主達成協議,她助晉公主登上後位,晉公主助她保住世家勢力。

舊貴與新貴長達多年的鬥爭,令大周國力大幅衰減,民不聊生,在最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晉公主裡應外合,鄰國趁勢發兵,大周朝自此破國。

大周朝的破亡有很多原因,除了晉公主,還有太後貪戀權利的野心。

南姒並不打算與她多費口舌。

她站起來,悠悠然攏袖笑道:“太後娘娘是否想讓微臣儘力保住世家勢力,甚至,趁勢重新扶持世家,壓住新貴?”

太後笑道:“蘇相果然是個聰明人,不愧是世家第一名公子。”

南姒眼波流轉,唇角輕笑,丟下一句:“微臣恕難從命。”

太後的春秋大夢,她不感興趣,多聽一句都嫌煩。

蘇承歡心中裝的東西太多,以至於做起事來束手束腳。但她可沒有什麼所謂的世家之光家門榮幸。

與其被人兩頭利用,助紂為孽,不如斷個乾淨。

太後詫異:“你……”

南姒行禮告辭,“娘娘以後沒事不要傳召微臣,後宮之地,男女有彆,娘娘下次要想見微臣,請先將皇上請來。”

太後幾近氣暈。

不多時,此事傳到皇帝耳中,皇帝聽後龍顏大悅,問:“蘇相當真這麼說的?”

回話的宮人道:“千真萬確,太後娘娘氣得現在都沒緩過勁。”

皇帝單手扶額,目中含笑,若有所思,“難道真轉性了?”

從前的蘇承歡,就算忠君為主,也絕不會與太後作對,蘇承歡心中的理與義,從來都不是他。

蘇家做事,隻做自己認為對的,而不會為君主所變。

他一直在等,等蘇承歡向他徹底屈服那天,他要蘇承歡全身心地追隨,不是因為他坐在皇位上而追隨,而是因為他這個人而追隨。

皇帝一高興,便道:“翰林院大學士空缺未補,擬旨下去,讓丞相兼任。”

如今翰林院裡的,全是皇帝看重的新貴,皇帝此意,是要讓身為世家出身的丞相,統領大局。

老太監掩住目中訝異,“是。”

宮裡的事並未傳出來,且說南姒自太後處出來後,沒幾天便被毫不知情的世家之臣們攔住。

身為世家之首,蘇承歡年紀雖輕,但在這群白胡子老者裡,卻有著舉足若輕的分量。

皇帝前幾日剛下一道命令,責戶部審查曆年稅收賬目,世家之臣們戰戰兢兢,擔心這是皇帝為了懲治找的另一個理由,故而全都都來找南姒拿主意。

天子之威,他們已經見識過,輕則性命堪憂,重則連累九族。

南姒任由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安慰,她靜靜聽著,一言未發。

有人注意到南姒的神情,見她手指輕輕晃動,好像在數數。

眾人停下來,問:“蘇相,你為何數數?”

南姒負手在背,“數你們離死還有多久。”眾人一嚇,聽得她繼續道:“剛才你們不是問我要主意嗎?依我看,解決問題的方法很簡單——你們明日就主動辭官。”

眾人愣住。

南姒道:“以此示弱尚能保住性命,反正皇上決心要扶持新貴,你們一個個占著位子不肯鬆手,最後下場隻有一個——死。如今大勢已去,識時務者為俊傑,現在放手,尚能保住性命,再晚一步,恐怕……”

世家與新貴兩派,決不能像蘇承歡在時那樣,無休無止地鬥下去。不說其他,但就在朝政立場上,她欣賞皇帝的果決與野心。

與其拖著一具陳舊腐壞之軀,不如痛下狠手,重迎新生。

眾人完全沒有料到身為世家之首的蘇相竟會勸他們辭官,待回過神,哪裡還有蘇相的影子。

此行一彆,此後凡有世家再找蘇承歡,她一律不見,全部回絕。

一個月後,耐不住性子的世臣遞上辭官書,有一就有二,漸漸地,太後遺留的部分勢力徹底瓦解,連蘇相都不願出頭,少了這個頂梁柱,他們就更不敢繼續鬨下去。

皇帝命蘇承歡兼任翰林院大學士的旨意下達後,南姒並未第一時間接旨。準確來說,她抗旨了。

此事傳到蘇遠山耳裡,令他歡喜不已。

此時他正在吏部與新晉臣子議事,神采飛揚,侃侃而談:“我這位小四叔,出身世家,表麵再如何迎合皇上新政,骨子裡卻改不了的清傲,哪裡真願意與新貴共事?”

他正說著話,忽然身後傳來一個清泉過石般的聲音,“侄兒,背後說四叔什麼好話呢?”

蘇遠山一僵。

眾人回過頭,隻見一位彩襴袖衫的貴公子款步而來,氣質如蘭,姿態高雅,待瞧清楚那張雪白如玉的臉,紛紛起身行禮:“丞相大人。”

南姒抱著貓,一邊輕輕撫摸,一邊瞥眼睨跪在地上的蘇遠山,從他身邊走過時,她停下腳步。

“我的好侄兒,看來你是真不長記性。”

尾調拖長的笑意,聽得蘇遠山渾身發冷。

如今的蘇承歡,再不是從前的蘇承歡。

南姒落座,立即就有人上前奉茶,她身後侍從無數,擁得一派雍貴之象。

她說:“蘇遠山,自今日起,你被罷官了。”

輕柔一句,令人膽戰心驚。

蘇遠山猛地抬頭:“丞相憑什麼罷我的官?皇上可曾同意?”

南姒往旁使了個眼色,立即便有人站出來宣旨。

旨意上說,自從今日,翰林院學士與吏部尚書皆屬蘇相兼任。

那天她不接旨,是為討價還價,一個翰林院不夠,她還要蘇遠山的吏部。

“如今吏部皆歸我管,我要罷你,罷就罷了,難道還要事先向你通報一聲麼?”

蘇遠山大驚失色,喃喃道:“不……這不可能……”

他癡呆幾秒後,回過神後當即匍匐前行,跪至南姒腳邊,試圖抱住南姒的腿求饒,“四叔恕罪,是侄兒錯了,侄兒再也不敢冒犯四叔,求四叔再給侄兒一次機會。”

南姒嫌棄地挪腳,侍者上前拉住痛哭嚎啕的蘇遠山。

通靈玉看著被拖出去的蘇遠山,暗中報告:“主人,從你下令罷黜蘇遠山的那一刻起,在場所有人的畏懼值直線上升。”

南姒笑道:“怕才好,就擔心他們不怕。一群後起之輩,一個個都做著爭權奪利的美夢,此時若不殺殺他們的威風,日後還不知該如何囂張。蘇遠山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待蘇遠山的聲音消失不見,眾人反應過來,紛紛叩頭補上參拜大禮。

南姒悠然自在地受了他們的禮,並未讓人起身。

數刻後,待人跪得腿腳酸麻,南姒輕挽袖袍,親自上前扶起眾臣:“何必行如此大禮,本相受之不起。”

與方才陰柔狠決的模樣不同,此刻她一笑,眾人隻覺得如沐春風,卻依舊不敢懈怠。

南姒道:”過幾日本相在金玉樓擺酒,還請各位大人賞臉光臨。”

眾人受寵若驚,蘇相從不親近生人,更彆提他們這些出身卑微的布衣之臣。能與蘇相同飲,那是莫大的榮幸。

眾人應下,無人提起剛才罷官之事,仿佛蘇遠山從不存在過。

如此這般恩威並濟,陽謀陰謀並用,朝中布衣新貴皆懾於蘇府之威,談及蘇相,又懼又敬。

敬仰丞相風流才華,畏懼丞相心狠手辣。

如今的丞相蘇承歡,當得起大周權相四字。

(五)

看著自家主人嬉笑弄權的樣子,通靈玉很是佩服。

狠快準。

三個字完美形容神尊大人。

托神尊大人的福,它的化身如今地位高漲,人人都知道蘇相府裡有隻黑貓,貴不可言,乃是祥瑞之兆。

和剛開始來到這裡時的情況相比,通靈玉過得不要太快活。

天天有魚吃,天天有人伺候,走到哪被誇到哪,橫行霸道沒問題,京城禦街它開場。

瀟灑至此,免不得有人跑出來砸場子。

通靈玉看著一臉憤憤不平的燕王,絲毫不為所動,慵懶地舔了舔他的臉。

來了這麼久,主人竟然都沒提過這個以後將會暗殺蘇承歡的男人。

一嘴的口水全糊上去了。

燕王揪住它的脖子道:“你這隻臭貓,貓仗人勢,方才在宴席上,你弄得本王一身狼狽,如今被我逮到,看我如何懲治你!”

他想到貓的主人,那個病秧子最近越發討厭,要是病秧子發現自己的愛貓不見,指不定得急成什麼樣。

衝這個,他也得好好對付這隻貓。

通靈玉回想剛才的情形,主人帶它來赴宴,它貓性大發,根本控製不住想要撓一撓燕王那身浮金袍子的衝動。

誰讓這人穿得如此浮誇,連一隻貓都看不下去了。

燕王抱起它就準備往轎子裡去,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王爺,您這是要去哪?”

這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

他不敢回身,用袖子藏住通靈玉,道:“本王準備回府,丞相不必相送。”

南姒緩步至前,微微眯起眼睛,指著燕王的袖子道:“王爺藏了什麼寶物?可否讓微臣看看?”

燕王想起以前禦書房背書作弊被蘇承歡逮住時的情形。

三十戒尺抽在手心的痛,怎麼也忘不了。

他下意識捏了捏手,避開她的目光,底氣不足:“沒藏什麼。”

通靈玉忍不住從他寬大的袖袍裡跳出來。

再不掙開,它就要被捂死了。

它跳到南姒腳邊,委屈地喵喵叫。南姒彎腰將它抱住,轉眸問燕王:“原來王爺藏的寶物,是微臣的貓,想不到高貴的燕王爺,竟還是個偷貓賊。”

燕王羞得連耳朵根都紅透,他指著通靈玉,喃喃道:“本王的袍子被它弄壞,自然得讓它賠罪。”

對麵人沒有言語。

燕王抬眼快速往前瞥一眼,她站在那看他,神情淡漠,冷若冰霜。

她說:“王爺,您是三歲小孩麼?竟要和隻貓計較。”

燕王下意識低頭。年少時囂張跋扈的壞毛病,全折在蘇承歡手裡,以至於今日他見了這人,竟還是像過去那樣準備著聽訓。

燕王立馬反應過來,他生硬地昂起下巴,擺出王爺架子:“丞相連自己的貓都管教不好,又有什麼資格統領文武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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