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 皇帝苦心焦慮, 整宿無法入眠。
他所有的狠決和冷酷一碰到她,瞬時灰飛煙滅,任憑如何惱,如何氣,心裡將她捏碎千萬遍, 最後輾轉反側, 還是怪自己太過愚蠢。
他怎麼從來就沒懷疑過?
那人細細的腰, 軟軟的手,風一吹就倒的身量, 無論何時都一副柔柔弱弱的文氣模樣, 怎會無人懷疑她是女子?
那些與她朝夕相對的臣子,說不定早就有所察覺。
或許是他一心閃躲, 所以才被蒙騙至今。
皇帝越想越悶,一閉眼就是她被圍在人群中與大臣們相交甚歡的情形。
她過去不愛笑, 誰都不親近,現在愛笑了, 隨便一瞥都是媚眼。哪能惹人不心動。
他咬牙切齒, 發狠摔了玉枕, 人重新坐起,不敢再闔眼, 怕自己又想起她, 就這麼苦悶坐到天明。
第二日,待他精神頹靡地上早朝, 抬眸便望見站在最前頭的人,熠熠生輝,毫無半點驚慌失措。
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她連他的視線都不曾躲,大大方方將自己所奏之事悉數稟上。
皇帝盯著她,沉聲道:“丞相好膽識。”
滿朝皆是一愣。
陛下沒由來地說這話是何意?方才丞相上報的事,乃是喜事,今年秋收大豐,陛下應該高興才是。
奇怪的是,丞相回應的話也讓人匪夷所思。
她說:“陛下乃惜才明君,心胸自然寬廣。”
滿朝文武:丞相和皇上打什麼啞謎呢?
朝會散後,皇帝依舊心緒不寧,他問:“丞相在何處?”
老太監道:“丞相和大臣們在議事堂商討來年減免賦稅的事。”
皇帝思忖片刻,抬步往議事堂而去。
議事堂裡,氣氛融融,眾人有說有笑,圍著中間高位上的少年須臾奉承。
“丞相為國為民日夜操勞,微臣新得了一株天山雪蓮,據傳入藥滋養效果極好,稍後便讓人送到相府去,還望丞相切莫推辭。”
“丞相何許人等,豈能收你的破雪蓮,還是用我奉上的玉床,冬暖夏涼,安眠息神,最適合丞相調養身體。”
南姒笑起來,輕描淡寫:“你們有心了。”
眾人見她笑,笑容如四月春風,蔓延開來,暖人心脾。一個個跟著笑起來,說話聲不自覺漸低,生怕語調一高,便會驚著病弱的丞相。
皇帝在外頭站著,幾乎捏碎玉扳指。
他忍到極致,實在看不過眼,撩袍踏入。
眾人驚呼“陛下”。
皇帝誰也都沒看,直接拉住她往外走。
有個反應稍微遲鈍的文官跪攔他跟前,“皇上,我們正與丞相議事,您……”
皇帝抬腿一腳踢過去,“滾開。”
眾人呆呆地看著皇帝動作粗魯拖拽文弱的蘇相離開,麵麵相覷。
丞相得罪陛下了?
走了長長一段距離,他抓著她的手,氣衝衝地往前走,也不知道要走到哪裡去。
宮道兩旁的宮人紛紛低頭,儀仗被甩在後頭一截。
她實在走不動了,伸手求道:“陛下,微臣實在腳痛,停下歇歇可好?”
此時他們正走到宮牆拐角,不遠處的明儀門,侍衛整齊排列,老太監領著小黃門得令停步。
他擒住她的雙手高舉過牆,絲毫不容任何反抗掙紮。
“好一個不知廉恥的蘇承歡。”他單膝壓過去分開她的雙腿,一手緊緊摁住她的手,另一手緩緩往下。
六月初夏,她穿的衣襟單薄,金絲寬袍外罩一件素紗單衣,風一吹,袍上所繡仙鶴翩翩而起,領口處微微敞開,露出玉白脖頸,他癡癡地看著,手指撫上去,落在漂亮精致的鎖骨處。
她咬唇低喃提醒他:“陛下,這是在宮裡。”
他俯身湊近,嘴唇自她的耳垂臉頰滑落,“怕了?在議事堂被眾多男子圍著,怎不見你怕?
她雙腿酸澀,被他壓在牆上,半邊身子沒有倚靠的力氣,很是難受。
皇帝順勢攬住那一圈窈窕細腰,用自己整個身軀拷住她。
他慢慢低下頭尋她的唇。
她驚呼出聲:“陛下!”
咫尺之隔,他怔怔盯著眼前絕色,腦海裡什麼念頭都沒有,隻剩床底之間與她歡愛交纏的畫麵。
他發狠道:“就算朕在這裡要了你,你也隻能受著。”
她眼裡有了淚,顫顫出聲:“陛下,微臣是您的丞相,不是您的禁-臠。”
他愣住。
她低低啼泣,目中淚水盈盈,隱忍害怕,仿佛受了莫大的羞辱,下一刻就要崩潰人前。
他心頭一愧,身體裡那團烈火猛地被澆滅。
除了女兒之身,她比任何臣子都更為能乾,大周第一名臣的稱號,她當之無愧。
是他狹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