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2)

迷人的她[快穿] 耿燦燦 8753 字 4個月前

六月的頤州, 天蒙蒙下起淅瀝細雨, 風吹過道路兩排洋梧桐樹,簌簌旋起飄零幾片深沉墨綠的葉子。

雨勢漸大,賣報的孩童和街邊賣煙的女郎跑起來往廊下躲雨,櫥窗前擠滿了人,玻璃後擺著的紅寶石蛋糕被人影遮住。店裡頭靠窗的位子, 天鵝絨鋪就的桌布上一杯暖熱咖啡, 少女單手托腮, 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

老板平日不喜歡與客人太多接觸,嫌麻煩怕招惹是非, 這時卻忍不住走上前。

“小姐, 外頭的人是否擋著你看風景了?需要我趕他們走嗎?”

少女回眸看他,乾淨的臉蛋白璧無瑕, 兩彎細細的淡眉仿若籠了層霧,不笑時如隔遠山蹙若西子, 笑起時嬌柔純淨,美得令人屏息。

十五六歲的年紀, 介於少女與女人的界限, 天真稚氣與嫵媚妖嬈轉換自如, 乍見時像一朵潔白的丁香花,再看時卻燦若一株嫣紅玫瑰, 帶著刺的那種。

她的聲音細細柔柔, “不必,看他們躲雨, 也是一種風景。”

老板點點頭,禁不住往少女身上多打量幾眼。

少女穿得樸素,一身湖綠竹布及腰短襖過膝裙,七寸倒大袖下一雙白白瘦瘦的手,保養極好,仿佛新生嬰兒那般嬌嫩。雖然衣著簡單,但一看就是矜貴人家出來的千金。

少女問:“老板,今日陸軍署的專車過去了嗎?”

老板道:“還沒,就快了。”

新來的督軍排場大,聽說是南京那位元帥的四兒子,今年剛過二十五就坐上了陸軍署總座指揮的位子,到底是本家勢力強勁,剛來就鎮住了下麵一眾牛鬼蛇神。

頤州是葉家老家,彆處比不得,連出行防範都比旁處鬆懈,這家店往前幾裡就是葉公館,雖是劃出來的一片禁區,但未設關卡,隻是兩排士兵輪流看班,到底沒太過分擾民。

老板見她杯底已空,殷勤地準備為其免費續杯,少女莞爾一笑,婉拒他的好意,丟下一個銀元,不等找零,緩步離去。

廊外躲雨的人見屋裡出來個女學生,撐開一把油紙傘,傘微微抬起,露出張水靈的臉,柔美青澀,眉眼間溢滿年輕的純真。眾人一愣,驚歎真是個美人胚子。

路上頂雨而行的人沒幾個,方才的微雨早已化成狂風暴雨,蒙蒙地豎起雨織成的霧,這樣的天氣趕路,無異於蜉蝣在水裡蕩圈,未尋著方向就已被拍落。

少女撐傘往雨中一站,悠悠地前行,與旁邊匆忙行進的路人不同,她似乎很享受這一場大雨傾盆。

通靈玉不太滿意自己的新身份,它飄進南姒的耳旁問:“主人,這次為何不讓我化成活物?”

南姒低頭摸了摸腕間的玉鐲,“你做活物時吃太多,我怕養不起你,這次化作玉鐲,我成天貼著你不也很好嗎?”

通靈玉怏怏地縮回玉鐲裡。

雨飄進來,打濕腦後兩條黑辮子,南姒繼續前進。

通靈玉重新翻開這次的任務,仿佛發現什麼興奮的東西,道:“主人,這次你要扮作純情女學生咧,能行嗎?”

在它的腦海裡,南姒完全跟純情二字搭不上邊。

南姒撥開額前微卷的留海,“彆想那些有的沒的了,隻要任務達成不就行了嗎。”

她翻看起這次的宿主記憶。

身體的主人叫宋幼穠,父親原是清末的道台,後為生計所迫,做過教書先生,母親是官宦家的小姐,戰亂與家人失去聯係,夫妻倆膝下就隻這麼一個女兒,雖不太富裕,但也無太大煩惱,一家人其樂融融,倒也過得快活。

美好的生活停在宋幼穠十五歲那年,父母意外去世,留下她一個孤女,無依無靠。家裡尚有些儲蓄,若是儉省度日,倒也沒什麼大問題。幼穠念著父親的遺願,堅持將書讀完後再考慮以後的事。

像以前那樣上學,日子平淡無奇地過著,在此期間,幼穠經好友許曼春介紹,結識了城中紡織大亨家的二少爺吳似鴻,兩人一見鐘情,孤女自以為尋到了交托終生的依靠,正準備談婚論嫁時,卻被無情拋棄。許曼春這時站出來告訴她真相,原來她隻是被當做許曼春與吳似鴻調情的工具,許與吳立下賭約,若是吳能與幼穠共度春宵,許便答應吳的求婚。

幼穠一病不起,成了頤州的笑話。

就在病中,幼穠消失多年的舅舅舅母尋上門來,以照顧為名,霸占宋府,並吞掉了幼穠的家產,並且要將她嫁給老頭子做妾。

幼穠拖著重病的身子出逃,最終一口氣沒緩過來死在路上。

通靈玉又飄出來,順著雨絲湊到南姒耳旁,不等它開口說話,南姒問:“這次任務達成的條件是什麼?”

通靈玉道:“怨氣消減合格的必要條件有兩個,不再受旁人欺壓,以及讓報答葉懷南的恩情讓他獲得幸福。”

葉懷南曾經是宋幼穠父親的忘年交,宋父很欣賞葉懷南,與其結拜,因葉懷南在家排行老四,所以幼穠小時候曾喚他一聲“小四叔。”

得知宋父去世後,葉懷南曾向宋幼穠伸出援手,隻是當時宋幼穠心氣高傲,受人影響,不願與軍閥來往,所以婉拒了。後來宋幼穠逃難的路上,死前最後一個見的人是葉懷南,葉懷南給了她臨終前的關切,這一點溫暖猶如雪中送炭,將飽受摧殘的宋幼穠從黑暗中拯救出來,以至於死後宋幼穠依然無法忘懷,想著一定要報恩。

“以葉懷南的身份,應該不稀罕她的報恩吧?”

“那可不一定,幸福可不是身份高貴就一定就能擁有的東西。主人,這個任務,很多人就跪在了葉懷南身上。”

南姒斂起神色,“知道了。”

越往前人越少,眼見著就快到葉公館,南姒整整裙角衣襟,同門禁處的士兵道:“你好,我是來找葉督軍的,能讓我在這等等嗎?”

士兵本來很不耐煩,一看到她那張臉,眸中閃過一抹驚豔,踟躕片刻後道:“那就在這等著吧。”

不多時,一隊汽車直直駛來,沉重鐵門緩緩打開,車門腳踏邊守護的全套武裝士兵跳下來,迅速排成方隊陣型,士兵們在雨中站得筆直,抬手向車裡的人行禮。

副官打扮的人恭敬地打開車門,舉一把諾大的黑洋傘,立正敬禮:“督軍。”

此時隔著門禁處的柵欄,南姒抬頭望去。

一個高大的身影邁著腿從車裡下來,一身齊整戎裝,戴著軍帽,黑色呢子披風,颯爽威嚴,舉手抬足利落乾淨。車燈亮起,從他臉上一晃而過,映出英俊硬朗的側臉線條。

有一種男人,從內到外透著冷漠,臉上寫滿生人勿近,人若是敢碰他一下,他當即就能將人的一雙手削下來。

葉懷南就是這樣的男人,高傲冷寒,連帶著他身上那點子小潔癖,一並襯托成了神聖不可冒犯的戒律。

他伸出手。即使隔著手套,也不肯輕易去接旁人碰過的東西,冷眼等著副官將手帕層層包住傘把,這才接過來。

他正要往裡去,忽地聽到身後有人大聲喊:“四叔!”

士兵們下意識舉起槍杆子對過去。

門禁處的守衛兵冒出一身冷汗,他怎麼也沒想到身邊柔弱的女學生竟然敢鬨出這麼大的動靜。

葉懷南往後看,看到一方小小瘦弱身影,學生打扮。

在頤州,他認識的人裡,就隻有一個人還在上學。

葉懷南揮揮手,同副官交待一聲後,不願在雨中多做停留,徑直往前。

副官走到南姒身邊,“請問是宋小姐嗎?督軍請您進去說話。”

旋轉樓梯,腳步聲踢踏而起,葉懷南不急不慢地扣緊袖口,便走便往下探。

客廳站著的人,狼狽至極,一邊手拎著錢袋一手拎著傘,那傘濕噠噠的往下滴水,一如她濕透的額前碎發,少女並未察覺到他的出現,低著頭看地上,雙腳不安地挪動。一看,原來鞋也濕透了。

張媽喊出聲:“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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