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她蜷縮成一團,嬰兒似的睡姿,茶幾上半瓶紅酒,大概是醉倒的。
他皺緊眉頭,責怨張媽未儘職責,竟任由她蓋著薄薄的毯子在客廳沙發睡,一覺醒來肯定要凍感冒的。
葉懷南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往樓上去。
動作那樣輕,像是嗬護珍貴的寶物,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穩重。
她靠在他的胸膛前,烏黑的小卷發似海藻般彎彎舒展,少女輕盈的身姿像羽毛似的,仿佛他稍稍一鬆開,她就會飄走。
她的房門沒關,腳輕輕一踢,隨之大開。
這是他第一次進她的閨房。
從前不是沒站在門邊等過她,隻是從不曾踏入過。
走廊沒開燈,屋裡燈不敢開,隻能借著窗外皎潔的月光,摸黑將她送到床上。
他替她蓋上絨被,掖好被角。
朦朧月光照下來,她淨白的麵龐仿若林間精靈般美好純潔,隻是不知道她夢見了什麼,眉尖若蹙,朱紅的唇緊緊死咬,落寞無助。
葉懷南不受控住地伸出手。
想要為她舒展眉頭,指腹碰上去,溫熱滑膩的肌膚有魔力一般,黏著他的手,他停頓片刻,遲遲未拿開手。
觸過她的眼,長長的睫毛在他手心掠過,撓癢癢似的,從手心一直癢到心間。
他量著她的臉,巴掌大的小臉吹彈可破,唇邊淺紅的酒漬格外顯眼。
那個禁忌的夢再度湧上腦海,夢裡她的唇,也是這樣鮮豔欲滴。
春-夢中的每個細節,清晰地撲過來。抓住他每一根神經,精準狠決地發起攻勢。
這一刻,多日來睡眠不足的困倦帶出壓抑已久的欲望,一絲絲虛無縹緲的欲望,足以摧毀他所有意誌。
他脆弱得不堪一擊,俯身上去,輕輕地舔了舔她唇角殘留的酒漬。
甜。
醉人的甜,瞬間占據他所有感官。
過去一個月他試圖釋放的男人本能,瞬間全部爆發,僅僅因為一個快速得不能稱之為吻的親吻舔舐。
想吻熱她冰涼的小唇。
想搓揉她軟嫩的雪白。
想摩挲她細柔的腰肢。
他想……
少女忽地一個翻身。
葉懷南及時拉回差點淪陷的自製力。
他心頭驚悸,汗毛豎立,如同被針紮了一下,渾身都有些麻木。
他清楚地明白剛才一閃而過的欲望代表什麼。
葉懷南癱在床沿邊,揪住自己的頭發,憎恨得幾乎要落下淚來。
忽地腰間一緊。
不知何時,少女竟已清醒,她從後麵抱住他,輕輕地喊:“四叔,終於等到你回家了。”
他急忙掙脫。
少女力氣大得嚇人,抱著不肯放,聲音裡帶了哭腔:“不要走,我不要四叔走。”
她哪裡搏得過一個訓練有素的軍人,最終沒能束縛他。
他應該走的。
應該頭也不回立即就走。
可他卻犯下致命的錯誤——轉身望了她一眼。
這一眼,萬般柔情湧上心頭,所有道德枷鎖拋之腦後。
少女伏在床上,傷心地哭泣,哭得他心慌意亂,哭得他腦海一片空白,哭得他什麼顧不了,毫不猶豫邁上前抱住她。
她仰頭,一張梨花帶雨的臉蛋,渴望地盯著他:“四叔,我知道錯了,從今往後,我一定乖乖聽話,再也不談戀愛。”
他撫上她的後腦勺,一下下溫柔地觸摸,急急撫慰:“你沒錯,是四叔錯了。”
她搖頭:“不,四叔不會錯,在幼穠心裡,四叔永遠是對的。”
他心裡更加愧疚,摟緊她的肩膀,想要作出補償:“你不是很喜歡那個男孩子嗎?四叔準了,不再攔你,你想做什麼都可以,隻要你開心就行。”
少女卻因他的這句話哭得更厲害。
他慌張地替她擦拭淚水,不知所措地安慰:“是四叔不好,四叔不該提起方春山,幼穠彆急,他並不怪你,明日四叔就帶他來,好不好?”
她小小的手反抱住他,“我不要方春山,我不喜歡他。”
葉懷南一愣,伸手拂開她額前被沾濕的碎發,問:“那你想要什麼?”
她不假思索:“要四叔。”
葉懷南驀地鬆開懷抱。
她忙地加一句:“四叔這樣的。”
葉懷南吐口長氣,怕她著涼,扯過被子蓋在她肩上。她不安分地摟緊他:“想要四叔像剛才那樣抱著我。”
她眼角猶掛著淚珠,他無可奈何地重新抱住她。
少女滿足地靠在他心口處,因為哭泣而發顫的聲音軟糯哀傷:“我什麼都沒有,就隻剩四叔了,四叔以後不能再離開我。”
他為她撫順烏發,愛憐地說道:“好。在找到能夠將你放心托付的人之前,四叔絕不離開你。”
她蹭了蹭他的胸口,“以後我不談戀愛,四叔也不準談戀愛。我不喜歡你身上有彆的女人的香水味。”
他低下頭嗅了嗅,“有嗎?”
她點點頭:“有。”
他苦澀地笑道:“那我將這些天在外麵穿過的衣服都燒掉。”
少女躺下來,躺在他的膝間,天真無邪地抱住他的手往被子裡放。
他神色一滯,“幼穠,快放開。”
她笑起來,剛被淚水衝洗過的眼眸明亮似星,“我怕睡一覺起來,四叔又不見了,我得銬著你,這樣就不怕你走啦。”
他解釋:“我不走,真不走。”
少女搖頭,小孩子般玩鬨的語氣:“我等了你一個月,天天夜裡都等你,可是你從來沒有回來過,你欠我很多很多個晚安和早安,今天就當是還債,你必須將自己抵押在這。”
他怔住。
回過神隻想狠狠抽自己。
恨自己自私,隻顧排解內心的苦悶,忽視了她的心情。
她早已習慣依賴他,他突然的離去,勢必會引起她的不安。
她不是為了方家那小子,而是為了等他。他才是讓她傷心的罪魁禍首。
葉懷南內心複雜不堪,不再抵抗,彎下腰將手臂伸過去,好讓她安心抱著睡覺。
他不該讓自己的錯誤影響到她。
他是她的四叔。
隻是她的四叔而已。
他自己的事,他能解決。
一個月不行,就兩個月,兩個月不行就三個月。經年累月,總有一天,他能抹掉內心那份不該有的悸動。在這之前,他應該接受自己內心深處的一切譴責和厭惡。
他低下頭,另一隻手撫上嘴唇。上麵仿佛還殘留著意亂情迷時的吻。
一個不該有的吻。
葉懷南眼神一黯,背過腦袋,痛苦萬分地擦拭薄唇,擦得唇都麻木了。
少女閉眼柔柔地說:“晚安。”
久違的問候。
他回過神,輕聲呢喃,說她喜歡的語言,用晚安給她唱催眠曲。
——“晚安。”
——“good night.”
——“bonne nuit.”
……
黑夜中,通靈玉的元魂飄過來,它緊挨著南姒的臉龐,小聲提醒:“主人,葉懷南的好感,達成70愛戀值了。”
她躺著沒有動。
通靈玉問:“為什麼不進一步?主人平日不會這麼含蓄。”
她終於舍得回應它,幽幽的元魂之音仿若上古樂器:“我是要給他幸福,又不是要給他陰影。總得留給他緩衝的時間,不能硬上。”
通靈玉哇地一聲,內心感歎:不容易。
神尊大人竟然也有說不能硬上的時候。
……
葉公館又恢複往日的平靜。
所有人夢寐以求的葉家舞會不再舉行,頤州晚報上不再出現葉懷南的名字,葉家叔侄緩緩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偶爾隻有重大場合時,才得以見到兩人的身影。
葉懷南推掉不必要的應酬,儘可能地陪伴宋幼穠,給她所需要的關心。
兩年的時間,她長高了五厘米。他替她量身高的時候,很是欣慰,她卻悶悶不樂,“再大些,就沒得長了,我才剛到你胸口,想要再高些。”
他們換了運動衫準備去花園散步,他低下腰替她綁緊鞋帶,笑道:“長得矮些又有什麼緊,外頭那些高高大大的女人,哪一個有你好看?”
她這才高興起來,作勢往前跑,一邊跑一邊衝他道:“四叔來追我呀。”
他沒跑幾步就追上她,兩人並肩而立,她氣喘籲籲,“不玩了,我要去坐秋千。”
他說:“多走走,好不容易熬過陰雨天,鍛煉一下身體也是好的。”
她隻能重新提起勁小跑。
沒多久,葉懷南發現身邊人不見身影,往後一看,她蹲著,好似扭傷了腳。
葉懷南著急,當即將她背起來往屋裡去,她拍拍他的背,前一秒因痛楚扭成一團的臉瞬時高興起來,“噯,腿都不痛了!我要蕩秋千,四叔快背我去。”
她抱緊他的脖子,生怕他反悔將她摔下去,整個人緊緊貼著。
葉懷南無奈歎氣。
拿她沒辦法。
她一蕩秋千,笑靨如花,高喊著:“四叔再快點。”
他寵溺地搖搖頭,“還不夠啊?小心摔著。”
她兩條腿在空氣裡交叉晃蕩,“不夠,還要再快點,再高點。”
玩得正開心,忽地張媽焦急跑來,“小姐,你有客人。”
她好奇問:“客人?我沒有請客人呀。”
客廳。
周誌明和妻子李春華興奮地打量周圍擺設。
樣樣奢華,件件昂貴。
不愧是督軍府,就是有氣派。
李春華拉過丈夫,悄聲道:“早知道你姐夫有這麼個拜把子兄弟,我們哪裡還用得著東躲西藏?你妹妹也真是的,攀上這麼個大人物,竟從來不告訴你的。她要告訴你,我們早就來投奔她了。
兩人正說著話,忽地望見視野內出現個美若天仙的小姑娘,旁邊還有個俊美優雅的男人。
男人穿著運動衫,透出迫人的威嚴,仿若守護神一般,牢牢跟在少女身邊。
周誌明腦筋轉得極快,當即兩行淚掉下來,哭著朝少女而去:“幼穠,我是舅舅呀,舅舅找你找得好苦,皇天不負有心人,今天終於讓我找著你了。”
南姒立即想起眼前這兩人是誰。
宋幼穠的舅舅和舅媽。多年未曾聯係,一聯係就要了宋幼穠的家產和她的命。
周誌明四處奔波,居無定所,做點坑蒙拐騙的生意,在外地惹了事,待不下去,攜妻子李春華逃到頤州,正好打聽出自己同父異母的便宜妹妹也在頤州,便想著上門投奔了。
宋幼穠小時候見過周誌明,他身上又有早年間與宋家往來的信物,剛遭受失戀背叛打擊的她正好需要親情的慰藉,毫不猶豫接納了周誌明和李春華。
沒想到,她將人家當親人,人家將她當羊宰。
南姒回味宿主的記憶,感歎做人不能太蠢太善良,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往後退一步,不必她閃躲,旁邊葉懷南已經擋住周誌明的親情攻勢:“你是幼穠舅舅?我怎麼從沒聽說她還有個舅舅?”
周誌明生怕自己不被承認,連忙掏出十年前的照片。
他唯一一次嘗試新鮮玩意,沒想到十年後能派上這麼大的用場。上麵明明白白照著他和宋家全家的合影,包括七歲的小幼穠。
這一下,就算宋幼穠想不承認,那也不行。
這個舅舅,她認定了。
周誌明笑著看向少女:“幼穠,快喊舅舅。”
少女往葉懷南身後躲。
葉懷南見他拿出照片自證身份,不好再說什麼,問:“請問閣下來此,有何要事?”
周誌明指著他身後的小姑娘,“我來帶她走。”
作者有話要說:
蕩秋千那段,改幾個字,就是你們要的paly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四叔,快點……不夠……還要……。”
“我怕傷著你……”
“給……給我……再快點……再深點……”
這個故事我三天內就要寫完了,我接下來待定的故事是《君生我未生》(帝王病嬌小狼狗X放蕩不羈小表姐)然後後麵想寫豪門狗血妹控和仙魔相愛相殺師徒。
你們有想看的梗可以點播,我覺得有感覺可以下筆的也會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