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2)

迷人的她[快穿] 耿燦燦 10556 字 7個月前

翠竹綠影婆娑, 夏日的風與光濾過來,熱燥儘散,隻剩清涼,咻咻往人身上飄。

他往她那邊瞧去,她半倚欄杆, 手裡一柄團扇懶懶地扇著。寬大的門襟隨風微微晃蕩起伏, 白嫩細長的脖頸線條極美。當年初見,驚鴻一瞥,她也是這樣側著身往旁看, 纖細的身形穿起戎裝, 柔與剛並濟,英姿颯爽,風華絕代。

很多年以前, 他就開始在腦海中描她紅妝雲鬢為人-妻婦的模樣, 後來念想成真, 果然如他想的一模一樣,佳人脫下戰時袍, 換上蕙帶荷裳,光彩豔麗, 盈盈嬌俏。

隻可惜她的對鏡貼花黃,為的不是他,而是為彆人。就差那麼一點點, 他就能如願以償。

這些年,他想要的權勢都已到手, 以為早該滿足,卻還是覺得不夠。

午夜夢回,夢裡,他總是看見她一身嫁衣上了彆人的八抬大轎。他拚儘所有換來的婚約,卻博不過老天爺的無情安排。

造化弄人。

舊事似刀自心頭割過,蕭澤緊捏玉扳指,平靜的嗓音如泉水緩緩流淌:“怎麼不說話?難道我戳中郡主心頭痛了?”

她轉過臉來,問:“原來你也覺得崔清和配不上我麼?”

他靜靜地看著她,試圖探究她話裡的情緒,良久,輕啟唇齒道:“你為崔清和死心塌地,全南朝人儘皆知。當年那個威風凜凜的德音郡主,甘為人婦退居府宅,任是誰聽了此事都會覺得惋惜。”

她莞爾一笑:“蕭大人說話果然含蓄。”

她搖弄團扇,示意他坐下說話。他正要往石凳上坐,聽得她道:“坐這。”

他順著她手下動作看去,竟是讓他挨著欄杆一處坐。

蕭澤嘴角抿得更緊,思忖數秒後,終是撩袍施施然與她並麵而坐。

她一手靠在欄杆上,漸漸挨近,一手搖著扇子給他吹風,扇麵輕騰,風裡有她的香氣,不知是唇間朱紅的氣息還是華彩曳裙的熏香,香甜酥軟,緩緩送至他的鼻間。

她說:“蕭大人,從前是我考慮不周,連累你了,你大人大量,莫要怪罪我,可好?”

她靠得更近,香氣撲麵,軟軟地往他身邊挨,蕭澤下意識屏住呼吸。

他麵上從容不迫,內心卻已動蕩不安。

因著這個前未婚夫的身份,他特意避嫌,鮮與她有正麵往來。今日入府相見,也是百般思慮後,為了討個說法,這才遞了帖子。

她早就忘記他這個陌路人,從未在意從前的婚約。是他自己一心記著這個身份不肯放下。

他幫襯她的夫君,到頭來還要為了顧及她的夫妻感情,從不敢在人前與其搭話。

蕭澤斂起眸子,“我哪裡敢怪罪郡主。”

她不經意地拂過他的衣袖,撈一截搓在指腹摩挲,“蕭大人今日不是要我的交待嗎?我這就給你個交待。”

他凝著眉,等候回應。

她曼聲道:“蕭大人,實不相瞞,我不想當這個代王妃了,所以從前咱倆的盟約,就此作廢。如今我是陛下那邊的人,自然幫襯著他,我知道,朝中很多人都等著看陛下重蹈其兄覆轍,但隻要我霍德音在一日,皇位上坐著的人,就隻能是陛下。”

她的手順著袖角團花刺繡緩緩往上,隔著單薄的衣料,將他的手臂摁住。

她的笑容嫵媚多嬌,聲音卻無情無緒。

“蕭大人,這個交待,你滿意嗎?”

蕭澤斜斜一縷視線飄過去,仿佛並未聽到似的,道:“你將剛才的第一句話再說一遍。”

她一愣,沒想到他會說出這話,問:“哪句?”

他道:“你說不想當代王妃那句。”

她怏怏地往後坐,“懶得說。”

他猛地一下扼住她往回抽的手,平白無故地冒出句話:“霍德音,如果沒有當年寐城那一戰,你會不會……”

“會不會什麼?”她凝視他的眼睛。和崔空齡天真下掩飾的狠戾不同,蕭澤的狠寫在明麵上。他看著人時,笑意是溫和的,眼睛卻是寒冷的。

而此時此刻他看著她,眼中寒光儘褪,隻餘遲疑不決與小心翼翼。

蕭澤嘴唇闔動,後半句遲遲未能說出,猶豫許久,最後化成淺淺一聲歎息,“沒什麼。”

凡事沒有如果,何必舊事重提。更何況,在意這段過往的人,從頭到尾都隻有他一個。

德音並未掙紮,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另一手搖著團扇覆上去,正好擋住兩人相連的手。“蕭大人有話直言便是,何必遮掩。”

俊朗男子的深情目光,望在眼裡總是賞心悅目的,更何況,這目光裡還帶了幾分隱忍,糅在一起,格外有趣。

她見他不說話,聲音愈發軟糯,笑道:“蕭大人,我知道你因為我臨時變卦而心有不快,這樣,我補償你可好?”

他被她的親昵衝得頭昏腦漲,呐呐問:“什麼補償?”

她道:“蕭大人至今尚未娶妻成家,我正好讓姨母賜下一門好親事……”

話未說完,他站起來,“我不需要。”

她輕扯他的衣袖,“彆生氣嘛,我說說而已,你不要,那就作罷,我重新想法子彌補你。”

他低眸望她。

拒人於千裡之外的霍德音,何時用過這樣的眼神看過他,她那專屬於崔清和一人的嬌甜語氣,此刻卻是對著他。

他明知道不應該,卻還是忍不住覆她皙白的手,“這一次,你既然選定陛下,那就莫要再反悔。”

竟然是要再次和她同坐一條船。德音急忙道:“不反悔,陛下根基不穩,日後還請大人多多在朝中周旋。”

上頭有姨母,下頭有蕭澤,睿宗帝的帝位定能固若金湯。

他無奈問:“那代王怎麼辦?”

她將代王捧到高位,如今卻要轉頭去做保皇派。代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都已經走到這一步,絕不會輕易放手。立場不和的兩個人湊一起,說是夫妻,不如說是仇人。

他想她是因愛生恨。

崔清和命好得很,得了她的愛,還能得她的恨。

“管他作甚。”德音話音剛落,抬眸眼前人忽然一陣風似地晃過,待她回過神,他已邁入竹林。

數秒,他重新走出來,手裡拎著個人,往她跟前一摔,冷笑:“你未免太鬆懈,在自己的府裡,竟還讓人偷著聽牆角。”

德音定晴一瞧,地上的人竟是霍靈羽,不知道是從哪裡跑出來的,此刻正可憐兮兮地喊她:“姐姐。”

德音蹙眉,語氣疑惑同蕭澤道:“不對呀,我明明讓人在外把守,沒道理她能進來。”

蕭澤低下腰,從袖裡緩緩掏出把匕首,“霍德音,你妹妹是什麼樣的人,你竟然不清楚嗎?外麵那個望風的小廝,被她殺了。”

德音覺得頭疼,看向霍靈羽:“當真?”

靈羽咬緊下嘴唇,她戒備地掃了眼蕭澤,回眸朝德音道:“姐姐,你彆相信他,他不是好人。”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瞞不過去,停頓片刻後,她又繼續道:“我隻是不小心掏出了刀,那個小廝不知怎地,迷了眼,不小心往刀上撞,就這樣死了。”

蹩腳至極的借口,虧她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德音歎口氣,“說罷,為何不惜殺人也要跟過來,剛才都聽到什麼了?”

蕭澤沒有她這樣的好耐心,取下刀鞘,刀尖銳利,直抵少女喉嚨。

他像是在看一件死物,沉靜的眼神波瀾不驚。

霍靈羽倒也不怕,她昂起頭,將嫩白的脖頸往他刀下送,說出的話讓人大吃一驚:“蕭澤,有我在,你彆想靠近姐姐一步。”

蕭澤毫不客氣。

刀劃開一道血痕,漸漸加大勁往裡抵。

德音伸出手,移開他的匕首,“蕭澤,她是我親妹妹。”

良久。

蕭澤收回匕首,他擦拭刀上的血跡,唇角抿出涼薄的弧度,“霍德音,你的妹妹,可不是尋常人。你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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