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氣極了,不管不顧就往她身上撲。從前百般厭惡不肯觸碰的人, 如今卻恨不得立即將其壓在身下。
男人的欲望熾烈而純粹, 帶著征服的念頭,上手便要扯開她的衣襟。
她踢開他, 被他攔住,“我是你的夫君,我若想與你歡愛, 天經地義。”
文弱的男人此時猶如惡鬼附身, 不等德音回過神, 他已經撕掉她的外裳,白嫩肌膚露出來,猶如強烈迷藥, 迷得他心神蕩漾。
德音下意識去拿匕首, 他立即將她手綁住。
短短數秒,趁她不備,他已建立絕對優勢。
她問:“崔清和,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崔清和一愣, 繼而覆上去,“我愛你又如何,不愛又如何,當初你請旨賜婚的時候, 可沒問過我愛不愛你。”
他作勢就要親她, 腦袋低下去,尋著雙唇, 忽地悶聲一痛,動作戛然而止。
德音望著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他臉上神情驚愕,似痛苦不堪,再往下看,不知何時,他的身體裡竟多出一把刀。
她這時忽然想起來。
屋裡除了她和崔清和,還有另一個人。
霍靈羽一直昏迷,現在竟然站起來,搖晃著虛弱的身子。她揀到德音未來得及拿到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將刀刺進崔清和身體裡。
崔清和不敢相信地往回看,少女一張臉慘白,怒吼:“不準你碰我姐姐!”
王府上下亂成一團。
德音看向床上的人。
福大命大,說的就是崔清和。被霍靈羽那樣捅一刀都沒事,大夫說刀傷剛好避開要害,隻要靜養數月,便能痊愈。
德音鬆口氣。
還好沒死絕。
折騰到半夜,全府手忙腳亂,德音讓周媽媽領著人出去,吩咐今日的事不可外漏。
崔清和已經醒來。
靈羽挨著德音,少女此刻已經完全清醒,慶幸自己的失誤,沒有一刀斃命,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
崔清和畢竟是皇子,不是那些可以任意宰殺的庶民。她不是姐姐,沒有太上皇絕對的庇護。
她的庇護隻有姐姐。
崔清和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看向床邊的姐妹。
少女瑟瑟發抖挨著自己姐姐,一臉無助地懇求道:“姐姐,我不想死,我不想被當成刺客處死……”
她沒有封號沒有權勢,若是崔清和告她一狀,肯定難逃死罪。雖然姐姐現在對崔清和不理不睬,但畢竟是姐姐喜歡的男人,過去她還可以仗著姐姐的寵愛有恃無恐,但如今……
她要是死了,就再也看不到姐姐。
靈羽急忙晃動德音的手臂,眼淚刷刷往下掉,“姐姐,不要將我交出去,我以後肯定更加聽話,你彆拋棄我好不好。”
德音緊蹙眉頭,少女的哭訴沒完沒了,她聽得耳邊嗡嗡作響。
大概是怕她不應允,少女將刀遞到崔清和手裡,梨花帶雨:“姐夫,我錯了,我讓你捅一刀,不,捅兩刀,這件事就此掀過去,行嗎?”
德音上手奪過匕首,語氣平常,同少女道:“你出去,回自己的院子,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來。”
少女抹掉眼淚才敢往她跟前湊,心裡頭歡喜,姐姐這是要護著她了。
她小心翼翼地問:“姐姐,你要和姐夫單獨待在一起嗎?還是我來陪你罷。”
德音轉眸看她,“霍靈羽,不要得寸進尺。”
少女站起來趕緊往外走,步伐踉蹌,回過頭甜甜道:“姐姐,謝謝你。”
再次得到想象中溫暖的庇護,她整個人似重新活過來,剛才的恐慌全被丟到九霄雲外。想到什麼,朝床上的人說道:“姐夫,你該有些骨氣,說好不碰姐姐,就不要碰,你是個男人,得對得起自己的原則。”
崔清和氣得直咳嗽,一咳胸口更疼。
一張俊臉血色褪儘,他抬眸,望見德音正在看自己,與其說是看,不如說是打量。
她道:“崔清和,讓你不老實,吃苦頭了吧?活該。”
他好不容易壓下情緒,喘著氣瞪她:“我要真死了,定拉著你妹妹陪葬。”
她神色不變,“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你,你也不要追究靈羽,咱倆就當兩清。”
他知道她是要為霍靈羽求情,嘴角浮起譏諷的笑意,“霍德音,你的夫君差點讓人捅死,你竟然這般冷靜。果然今時不同往日,好,好得很。”
她不說話。
崔清和支撐著上前,一雙手捧起她的臉,“你就如此恨我?”
她拂開他的手,“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明白,我不是恨你,我是壓根不在乎你。”
他咳出血,怔怔地躺回去,頭仰著發呆,良久,他抬起眸子瞧她,“你不是想讓我不要追究靈羽嗎?好,你求我,像以前那樣求我。”
她笑起來,眉眼嬌媚。
崔清和心中舒暢幾分。
她還是肯向他服軟的。
他以為她會立馬討好她,卻不想等來的卻是嘲笑。
德音抽出一直撫弄的匕首,握住刀柄,刀尖徑直對著他剛包紮好的傷口處,動作優雅地往裡戳。
“就衝你今日闖進我屋裡的放肆舉動,我就能殺了你。”
他痛得全身痙攣,卻還是忍不住抓住她的手,仿佛什麼都沒聽到,堅持己見,咬牙切齒吐出兩個字:“求我。”
她將刀抽出來。
他使出全部力氣撈住她的衣袖。
“求我一次,隻要你開口像以前那樣喚我,我什麼都可以不計較。”
她轉過身來。
他驚喜。
一巴掌無情摑過來,冷冷扇在他臉上,扇得他心灰意冷。
她丟下兩個字轉身離開。
“下賤。”
直到德音的身影消失不見,崔清和依舊沒能回過神。
身體裂開的傷口處血汩汩往外冒,他望著床牙上的浮雕螭虎,忽地想起當年剛與霍德音成親時,她嬌羞地坐在這張拔步床上,輕聲細語地問他能否共寢。
那個時候,他敷衍她:“等以後再說。”
以後再說。
再沒有以後了。
許久,崔清和捂著傷口顫抖躺下,有什麼順著眼角滑落鬢邊,他一抹,竟是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