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腫的眼布滿紅血絲,掙紮著想要說什麼。
德音取下他嘴裡的東西。
崔清和喊出聲:“霍德音,我告訴你,我死都不和離!”
睿宗帝從後麵抱住德音,仿佛崔清和不存在一般,少年溫柔地說:“表姐,彆再待王府了,和我一起進宮住吧。”
崔清和呸地一聲,還好睿宗帝抱著德音躲得快。
崔清和道:“崔空齡你個小王八蛋,你想都彆想帶走她!”
睿宗帝支吾一聲,聲線清靈,像是在誦什麼高雅詩詞:“九哥,你還不明白嗎,表姐現在愛的人,是我,不是你。你沒有資格留她,也不該留她。”
崔清和還要說什麼,睿宗帝上前一步將他的嘴再次堵上。
德音抱肩而立,歡愛後的滋潤喜色襯得她越發靈動美豔。
年少的帝王轉過身來,緩緩靠近,一雙黑亮的眸子天真無邪,語氣堅定:“表姐,以後就由朕代你的夫君替你暖床。”
德音笑著搭上他的手,“好。”
自這天起,德音果然隨睿宗帝一塊住進宮裡。鸞殿,正式成為她的寢殿。
蕭帝聽說她給崔清和遞了休書,先是大吃一驚,而後長歎一聲。
“前些日子你進宮,我便知道你與他肯定有不合的地方,隻是為何現在突然提出和離?”
德音為她捶背,“因為不再喜歡了。”
她哪裡會說,是因為現在崔清和已經對她毫無用處。
蕭帝拍拍她的手背,“孩子,姨母沒什麼好說的,一句話,隻要你開心,姨母就開心。隻是現在有一件事,姨母需得告訴你。”
德音一愣,“什麼事?”
蕭帝:“清和在宮門外長跪不起,他將你留的那份休書撕得粉碎,說自己不願意與你和離。”
德音不說話。
她原以為那天崔清和在屋裡說的話是一時氣話,沒想到他竟然真的不願和離。
他都當麵看見她和崔空齡做那樣的事,竟然還不願放手?
通靈玉適時飄出來,告訴她崔清和的好感度。
“那一日,他的好感度由100跌至50,等你與小皇帝離開後,他在你的院子裡痛哭流涕,大概是回想以前的事,好感度慢慢地又回升,現在又重新到達……”
“到達多少?”
“滿分……”
“真是賤。”
主仆兩人的對話瞬間回到現實,時間剛好過去一秒鐘。
蕭帝繼續道:“還有你妹妹,那個叫靈羽的,她也在宮門外跪著,但不是為了崔清和,而是想讓你帶她一同入宮。”
德音乖巧地問:“姨母怎麼看?”
蕭帝見她向自己要主意,思忖片刻,道:“姨母知道你心意已決,清和若是不願意離,自有姨母出麵。至於你的妹妹,我向來不喜歡她,就繼續留她在代王府,姨母都想好了,下旨將她賜婚給清和,也算是補償他了。”
少女楚楚可憐的臉浮現眼前。德音垂下眼眸。
霍靈羽現在已經離不開她。
這樣正好。
反正她不是霍德音,她不需要霍靈羽這樣的陪伴。
德音點點頭:“一切就依姨母所言。”
蕭帝愛憐地將德音抱入懷中,“阿音,姨母會替你找一個更好的夫君。”
德音笑道:“阿音有姨母和表弟就行,不需要其他人。”
和離的事,由蕭帝親自下旨,崔清和拒不接旨。而至於那道賜婚的旨意,霍靈羽也不接受。
兩人以死相博,求蕭帝收回成命。
蕭帝顧及德音的麵子,隻得慎重行事,甚是頭疼,命蕭澤收拾好這個爛攤子。
蕭澤往代王府去的時候,麵色喜潤,一派顧盼自得的氣勢。
一月不見,崔清和頹然渾噩,哪裡還有半點從前清貴端方的模樣,衣衫不整,下巴滿是胡茬,踉踉蹌蹌跑出來,以為是誰來了,一抬頭見是他帶人前來,歡喜的臉色立即蔫下去。
蕭澤單手負在背後,“我以為是哪個叫花子,原來是代王爺。”
崔清和狠瞪過去,“大老遠便聞到畜生的氣息,湊近一瞧,原來是蕭大人。”
蕭澤不怒反笑,轉眸打量崔清和,語氣譏諷:“嘖嘖,瞧你這副樣子,真不知當初德音是如何看上你的,大概是你給她灌了迷魂湯,迷了她兩年,現在好了,藥效已過,她也就不再受你欺騙。”
他提起德音,崔清和顫抖咳嗽起來。
蕭澤拿出一張紙,不由分說拽住他的手就要浸紅印上指紋。
崔清和掙紮:“你敢!”
蕭澤冷哼一聲:“現在我有什麼不敢?你以為你是誰,一個喪家之犬罷了,老實簽下這份和離書,留著你的小命,好好地與你的新王妃過日子。”
白紙一張,什麼都沒有。
顯然是想先得了他的畫押,然後再呈上去寫休書。
崔清和喊道:“除非你讓她親自來,她來了我就乖乖應下!”
蕭澤頷首示意,立馬就有人將崔清和擒住,侍衛掰開他緊攥的拳頭,幾乎將手指折斷,這才順利摁下一個指印。
蕭澤彈了彈手裡的沅紙,笑意彌漫,回頭望見崔清和癱在地上,瀕臨崩潰。
簽下這份和離書,從此以後,代王府與德音,再無任何瓜葛。
蕭澤蹲下身,語氣冰冷,警告:“不是你的不要強求,人要學會認命。享了兩年好日子,是時候讓彆人嘗嘗享清福的滋味了。”他的笑容似毒蛇一般,緩緩地將話往崔清和耳裡遞:“你知道嗎?太上皇已經著手準備替德音另擇夫婿。”
崔清和激動伸出手,還沒來及觸碰蕭澤,便被侍衛拉開。
蕭澤揮揮衣袍上的灰塵,影影綽綽的一點得意映在臉上,“說不定以後你再見到她,得喚她蕭夫人了。”
崔清和倒在地上,一張哭喪的臉忽地鞠起笑容,笑著笑著連眼淚都笑出了。
他說:“蕭澤,你以為她離開我,便會轉投你的懷抱嗎?你做夢。你知道她為何要與我和離嗎?”
蕭澤眉間微蹙。良久,他問:“為何?”
崔清和笑得更為瘋狂,“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訴你。”
蕭澤大怒,甩袖離去。走出王府的時候,他吩咐人:“擇日準備代王大婚的事,就是綁,也得將他綁入洞房。”
侍衛有些擔憂,問:“若是代王以死相逼?”
蕭澤哼一聲,“那就讓他死。活人也好,死人也罷,王府的喜事,照常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