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她問多少遍,他都耐心地回答她,“嗯,我是。”
這次他回答完之後,她打量他,感歎:“我一個花季少女,怎麼會找個你這麼老的男人做老公呢,我應該找小鮮肉才對。”
季仲嘴角一抽。
想起醫生的叮囑。
儘量不要刺激她,要讓她慢慢想起來。
他深呼吸一口氣,將本該說的那句“你一個二十九的女人花季個毛線”改口為“嗯,其實我也不老,才三十幾而已。”
她掰著手指頭算,“哇,大我十幾歲呢,我應該喊你叔叔才對。”
她甜甜喊了聲:“季叔叔。”
季仲無語凝噎。
進了門,傭人迎上來,“季先生,季太太。”
她不喜歡,當即反駁:“請叫我白小姐。”
傭人看向季仲,季仲無奈地點點頭。隨即又上樓去給所有親朋好友以及白茉的牌友打電話,告訴他們白茉失憶的事,叮囑他們請將她暫時視為十八歲的花季少女。
打完電話下樓去,她看向他:“季叔叔,你家真好看,裝修風格特彆有品位,就是牆上的畫醜了點。”
季仲盯著她。
家裡的裝修全是白茉弄的,就隻有牆上的畫是他堅持之下擺出來的,她不止一次嫌棄這副他覺得驚為天人的抽象風景畫。
現在失憶了,還要再戳戳他的心窩子。
他剛起懷疑,白茉就湊上來,天真的少女姿態:“我餓了,想吃東西。”
吃飯的時候,他一直凝視她。
目光就沒移開過。
看了又看,最後失望地得出結論——白茉是真的不記得了。
她完全將自己當做十八歲的青春少女。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下意識跟她走進房間,白茉回過頭驚恐地看著他,“季叔叔,你要做什麼?”
季仲無奈道:“這裡是我們倆的房間。”
白茉低下頭,聲音顫顫的,“所以說你是想和我一起睡覺嗎?”
季仲試探地問:“可以嗎?”
白茉咬著下嘴唇:“不可以。”
季仲怕她哭,連忙道:“好,我立馬就走,你彆害怕。”
白茉轉身將門關上。
季仲徹夜難眠。
想到白茉把他給忘了,他就覺得委屈難過。
打電話給程墨,一把鼻涕一把淚,“老程,白茉出車禍失憶了,現在她都不記得我是她老公了。”
程墨一聽,劃出重點:“那她還記得我嗎?”
季仲這會子焦心熬肺的,哪還顧得上警惕,“不記得,她就記得自己是個沒入學的大一新生。”
程墨:“你彆難過。”他頓了頓,“我現在立馬買票飛回來。”
季仲聽他這語氣,完全幸災樂禍,還帶了點欲欲躍試的意思,“不準你回來,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乾什麼,她失憶了也還是我老婆。”
說完他就把電話給掛了。
翻來覆去,決定得儘快讓白茉記起來。就算不能讓她記起來,那也得先讓她重新愛上自己。
她招人喜歡,多的是人愛慕,指不定哪天就被哪個野男人勾跑了。
第二天,重新振奮精神的季仲開始了自己的作戰計劃。
他敲開她的門,白茉穿著碎花小裙子走出來,問:“季叔叔,我這身好看嗎?”
季仲點頭:“好看。”
白茉鬱悶地照了照鏡子:“是不是有些太老氣?我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應該穿得更加青春洋溢點才是。”
季仲二話不說:“我們重新去買。”
她穿起十八少女的裙子,毫無違和感。
原本妖豔的麵龐紮起馬尾來,美麗動人。
他站在她身邊,有一瞬間的恍神,覺得自己是真老了。
“季叔叔,我要吃冰淇淋。”
他排了半個小時的隊,給她買到心儀的冰淇淋,排隊的時候緊緊攥緊她的小裙子,她不讓牽手,就隻能牽衣服,怕她跟人跑,這一路出來,已經有十幾個小夥子向她要微信。
她拒絕人家的時候羞澀靦腆:“我不記得自己的微信號了。”
季仲每次都黑著臉丟過去一句:“她是我老婆,走一邊去,彆亂搭訕。”
白茉撅嘴瞪他,“季叔叔,我還沒有想起來呢,你不要總跟彆人說我結婚了,萬一彆人真誤會了怎麼辦。”
季仲哼一聲:“我又沒騙你,本來就是我老婆嘛。”
白茉不說話。
他撇過頭去看,她很不高興的樣子。
季仲歎口氣,服軟:“好好好,您十八少女,單身未婚。”
她笑起來。
看完電影,他們回家,白茉問:“季叔叔,要不你將我們的事說給我聽吧,興許我能想起點什麼。”
他就等著她這句話。
季仲高興地問:“你想知道些什麼?”
白茉問:“我平時最喜歡做什麼?”
季仲脫口而出:“你平時最喜歡和我做-愛。”
她臉一紅,軟著聲音繼續問:“我怎麼認識你的?”
季仲無恥道:“你對我一見鐘情,死纏爛打。”
她頓了頓,問:“那我們平時是怎麼相處的?”
季仲一聽,機會來了。
他義正言辭地表示:“一般都是你伺候我,你一天要對我說上一百遍你愛我,生怕我跟其他的女人跑了,哎呀煩都煩死了。”
白茉小聲啊地一聲。
她對對手指,“原來我是這樣的女孩子呀。”
季仲趁勢牽過她的手,這一次,她沒有躲開。
“是的,你就是這樣的女孩子,但是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你這樣,以後我們繼續幸福地過日子吧。”
白茉認真地看他,眼睛又大又亮,“季叔叔,可我接受不來這樣的自己,如果我們真的已經結婚,那我們還是離婚吧,你去找優雅又有品位的女人,我去找鮮嫩的男孩子。”
她掏出手機,指著當紅偶像道:“我喜歡這樣的。”
季仲一看,是路易。
還好他沒給路易打電話說她失憶了。
萬幸。
他想著想著,猛地一下回過神,“你剛才說什麼?”
白茉眨著眼睛說:“我說離婚呀。”
季仲背過身。
哭喪臉。
這一回,他學聰明了。
沒有給程墨打電話。
喝悶酒喝了一夜晚。
她好奇地走到他跟前,看他一邊喝酒一邊無聲掉淚,伸手替他揩眼淚,問:“季叔叔,你怎麼了?”
季仲不說話。
他張著雙哭紅的眼睛望她。
“你能不能先彆提離婚這個事,想起來之後再提好不好?”
白茉問:“那我要是一輩子想不起來呢。”
他求她:“那就讓我照顧你一輩子。”
她反駁他:“可你不是嫌我死纏爛打煩人嗎?”
季仲摟住她,“我錯了,我剛才騙你的,是我死纏爛打天天煩你,一天要跟你說上一百遍我愛你,求你了,彆離,我以後每天將你當成十八歲的小祖宗伺候著,保證讓你舒舒服服地過日子。”
她想了想,吐出兩個字:“再說。”
季仲頹廢地坐回去。
她陪著他吹了會夜風,等夜晚入睡的點,他送她到門邊,準備離開的時候,她嬌糯的聲音傳來:“季叔叔,房間太大,我一個人睡著害怕,你能陪陪我嗎?”
季仲心都快跳出來了。
兩個人躺在床上。
他第一次發現躺在這看天花板是件令人無比享受的事。
兩個人蓋兩床被子。
她嚴肅交待他:“季叔叔,我相信你才讓你進來的,你不要對我做那種事哦。”
季仲:“不做不做,咱倆就躺著睡覺,啥都不做。”
白茉:“那你講故事給我聽,我想聽我們倆以前的事,這一次不能再騙我哦。”
季仲開始回憶從前。
他想,就算白茉想不起來,那也沒關係。他們倆的回憶,他記得就行。
快要睡著的時候,季仲覺得被子裡似乎有動靜。
熱熱的軟軟的身體,輕車熟路地就讓他硬了起來。
他以為自己在做夢,不敢睜開眼。
直到她整個地坐下去。
白茉的聲音恢複如常,她挑逗地舔著他的耳垂,笑道:“季仲你這個大傻逼,我的紀念日禮物喜歡嗎?”
季仲一怔,腦子裡有什麼炸開。
瞬間反客為主,將她壓在身下狠厲衝刺。
“好啊,你敢捉弄我!”
她可開心了,將自己從頭到尾布置的完美騙局和盤托出,最後問一句:“怎麼樣,我戲不錯吧?不比你去年假裝被綁差吧?”
她笑得一抽一抽的,擠得他欲-火焚身。
笑著笑著,她就笑不出來了。
季仲一心要將她操哭。
最後一波餘韻散去,他含著她的嘴唇,狠狠道:“明年你給我等著。”
白茉:“等著就等著。”
(三)
又到一年再婚紀念日。
——季家夫婦日常番外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