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夢被提醒了之後,隻好怏怏地走開。徐妙也沒留她。
背過身,王夢收起笑意,斜瞪一眼,往教室外麵去。
姐妹團跟過去。
偏僻的角落裡,王夢叼根煙抽起來。
有人問:“夢姐,乾嘛這麼委曲求全,不就一啞巴嗎?”
王夢冷哼:“懂什麼,她現在有阿諾罩著,我除了假裝跟她做朋友,還能怎麼樣?再說了,她不成績挺好的嗎,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夢姐真能忍。”
王夢想起徐妙,呸一聲,“操他媽這個死啞巴,總有一天我得治死她。”
到月考這天。
陳諾記下徐妙的考場號,特意送她過去,叮囑:“不要緊張,照常發揮就行,考不考第一無所謂。”
王夢湊過來,“妙妙,好巧呀,咱倆一個考場。”
陳諾見她來了,不好再多說些什麼,揮手和徐妙告彆:“考完第一場我來找你,待考場彆動,乖乖等我。”
陳諾走後,王夢心裡嫉妒得都快發瘋,麵上笑道:“妙妙,陳諾對你挺好的啊。”
徐妙含笑不語。
王夢又說:“你知道他家什麼背景吧,一般人進不去,彆說我作為朋友沒提醒你,你最好彆對他有那種心思,就當正常哥哥相處得了,彆往戀愛方麵想。”
徐妙眨眨眼。
王夢趁勢道:“就算你們倆有什麼,也遲早得斷,他爸他媽可不是普通人,對兒子的戀愛對象要求肯定特彆高。你可彆往槍口上撞。”
徐妙笑了笑,往教室裡麵走。
按照臨時分的座位號,王夢正好坐徐妙旁邊。
王夢又驚又喜。
徐妙淡定得很。記憶裡有這麼一件事。
第二次月考的時候,王夢讓當時成績中等的宿主作弊傳考-試答案,王夢抄了宿主的答案,但是比宿主分數低一分,因此懷恨在心,事後將宿主帶到小樹林,辱罵扇耳光。
這件事對宿主傷害很大,以至於後來宿主每次月考都有陰影,生怕和王夢一個考場。
考試開始前,徐妙寫紙條問王夢:“要不要抄我試卷?”
王夢正琢磨著怎麼開這個口,徐妙就自己把話說出來了,她高興地點頭:“妙妙你真好,愛死你了。”
兩天考下來,王夢心裡美滋滋的。
徐妙每次都會及時傳選擇題的答案給她,以觸摸課桌四周邊角的方式,來告訴她是什麼答案。
碰上多選題,就用手勢傳遞。
王夢一出考場,就聽到人說這次理綜和數學的選擇題特彆難,她胸有成竹,提前給父母打了電話,說這次月考肯定考得好,名次會前進很多,讓準備著嘉獎禮物。
她想,徐妙成績這麼好,這次肯定也不會失手。
結果沒幾天月考成績下來,王夢傻眼了。
她所有的選擇題,沒有一個填對的。
但徐妙卻照常拿了滿分。
這一次,沒有0.5的差距。她終於和人並列全校第一。
王夢簡直氣瘋了。
衝過去就要質問徐妙,目光觸及陳諾,這才冷靜下來。
不急,等陳諾不在的時候再找徐妙算賬也不遲。
盼啊盼,終於盼到陳諾課間去廁所的時候。王夢笑臉盈盈走上去,語氣親昵:“妙妙恭喜你啊,等會晚上我們一起去散步吧。”
她倒要聽聽,徐妙到底會怎樣解釋。
王夢攥緊拳頭,靜靜等著徐妙回應,生怕她不答應。
本來以為還要繼續說好話哄騙迷惑徐妙,沒想到她剛說完,徐妙就毫不猶豫點頭了。
王夢憋著的一肚子火恨不能立馬發泄出去。
好不容易等到夜晚,徐妙主動揮手示意王夢出去。
陳諾以為她們又要手拉手上廁所,也就沒在意。
王夢看了眼自己的姐妹團,大家齊齊圍過去。
徐妙腳步輕快,在前麵走,王夢和其他人跟在後頭。走啊啊,她們走到操場一處偏僻的地方。
王夢看了看周圍,不由地冷笑出聲。
這可是她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挑這麼個地。
“徐妙,你什麼意思啊?月考故意害我?”
沒了外人,王夢恢複往日的囂張跋扈,語氣凶狠,十足的小太妹。
黑暗中,少女抬起頭,笑容瘮人,她完全沒有被王夢的氣勢壓下去,反而一步步往王夢跟前走。
王夢一愣。
這哪裡還是平時那個嬌嬌怯怯的小啞巴?
她的眼神,比自己更為凶戾,像是要吃人一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看得人不寒而栗。
王夢皺眉,作勢又要開口,“你他媽……”
話未說完,空氣裡一記耳光刮過來。
又快又狠。
大家呆住。
不等她們反應過來,徐妙抬手又是一巴掌扇過去。
王夢挨了兩巴掌,簡直不敢相信,幾秒後她尖叫起來,作勢就要反擊,徐妙動作比她更快,扼住她的手,按住手腕的弱勢穴往下壓,不費功夫就讓王夢沒了力氣。
跟陳諾請教的打架秘籍不是白學的。
王夢瘋叫:“你們還看著乾什麼,上啊!”
徐妙一記眼刀掃過去。
幾個女孩有些猶豫。
徐妙背後是誰撐腰,她們很清楚。從前以為徐妙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欺負就欺負了,算準她不會告狀說出去。
現在看徐妙這樣凶狠,她們哪裡還敢上前幫王夢。
徐妙張開嘴唇,無聲地說了一個字。
她們瞬間看懂她的唇語。
她說的是——“滾。”
女生們連忙跑開,“夢姐,我們先走了哈。”
王夢整個人快要氣得爆炸。
她發瘋一樣往徐妙身上撲,徐妙也不躲,快準狠一把扯住王夢的頭發往下揪。
痛得王夢嗷嗷叫。
忽然一道手電筒的光照過來。
徐妙立即鬆開王夢。
王夢揪著她的衣服就要打,幾秒後發現哪裡不對勁。
徐妙弄鬆頭發,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小刀,沒有任何猶豫就往手臂上劃了一道血口子。
身後傳來教導主任的聲音:“你們在乾什麼!”
王夢一愣。
徐妙已經丟開刀,說哭就哭,眼淚一串串地往下掉,加上剛才被王夢扯皺的衣服,整個人看起來無助極了。
教導主任看見地上的刀以及滿手鮮血的徐妙,臉色大變,立刻衝過來,“同學你還好嗎?”
剛問完話,徐妙就昏過去了。
教導主任手忙腳亂,立馬打電話喊人過來,順便撥了112急救電話。
教導主任看向王夢:“同學,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你竟然持刀傷人!”
王夢如墜冰窖。她作勢就要跑。
被教導主任抓住。
他一手抓著王夢,一手扶著徐妙,急得不行。
就在教導主任無力應付眼前情況的時候,忽然黑暗中有人從綠叢後麵走出來。
“老師,我來背她吧。”
教導主任一怔,“齊同學?你怎麼在這?”
從入校就保持全校第一的齊臨,沒人不認識他。
齊臨蹲下身,語氣淡淡的,“我剛好走到這邊散步。”
王夢立刻喊:“同學你快和主任說說,徐妙的傷口是她自己弄的!”
教導主任立馬看過去。
品學兼優的齊臨,說話還是有一定分量的。
齊臨驚訝:“我聽主任的聲音才趕過來的,什麼都沒看到。”
教導主任懶得再聽王夢狡辯。立馬將徐妙抱到齊臨肩上,“那就麻煩齊同學了,送她到校門口,急救車來了你就立馬送她上去,我問處理完這邊的事立馬就過來。”
齊臨應下:“知道了。”
走出操場,他的腳步漸漸慢下來。
“三年二班的徐妙同學是吧?”男孩子的聲音慵懶至極,透出一抹嘲諷:“彆裝了,自己下來走吧。”
徐妙沒有動靜。
齊臨笑了笑,懶得繼續再說。
等走到校門口,急救車已經來了。不遠處就有家醫院,因為是邵水的求助電話,所以來得快。
女孩子被送上擔架床。
醫護人員看齊臨衣服有血,急忙問:“同學,你傷到哪裡了嗎?”
齊臨麵無表情地指了指徐妙:“她沾上來的血。
就在他要轉身的時候。
衣服忽然被人拉住。
女孩子烏沉沉的眸子比寒夜更冷。
齊臨幾乎瞬間明白她眼神裡蘊含的深意。
他勾起唇角,淡漠一笑:“不用擔心,我對你的事沒有興趣。”
女孩子重新閉上眼睛。
……
章老師接完教導主任的電話,轉頭吩咐陳諾,讓他好好盯著今晚的自習課。
“徐妙被人刺傷,現在正在人民醫院,我得去看看。”
話音落,麵前哪裡還有人影,早一股煙衝出去了。
章老師急忙喊住他:“陳諾你去哪啊,快回來,等會你還要管紀律呢。”
陳諾丟下句:“管個屁,你自己管!”
他心急如焚趕到醫院,騎的自行車,比章老師開的車還要快。
一進醫院,看到竇燕也在。
陳諾立刻趕過去問:“媽,徐妙呢,徐妙在哪裡?”
竇燕一巴掌拍他腦袋上,“你怎麼照顧的人!”
還要再罵,入眼望見陳諾臉上的神情,竇燕愣住,“哭什麼啊,我都還沒開始罵你……”
陳諾隨意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沙啞著問:“徐妙怎麼樣了?”
竇燕指了指:“人在那邊上藥包紮傷口,沒啥事,就是劃破了皮流了點血。”
陳諾火燒火燎地跑過去。
竇燕跟在後頭,念叨:“你三歲後,媽頭一回看你掉眼淚,小時候你爺爺拿藤條抽你你都不帶哭的。”
陳諾站在門口,把眼淚擦乾淨了,這才走進去。
徐妙躺在病床上,護士剛好為她包紮好。
她一抬頭,望見陳諾,揮手朝他示意。
陳諾坐下,一言不發,盯著她手上的繃帶發呆。
徐妙推推他,他不理,埋頭不說話。
章老師過來將事情簡單交待一遍,最後好奇地問竇燕:“您是徐妙家屬啊?我記得您好像是陳諾的媽媽。”
竇燕:“都是。妙妙是我乾女兒,住我們家,章老師以後有事就找我。”
章老師掃了眼病床上躺著的徐妙和旁邊坐著的陳諾,似乎明白了什麼。
原來住一塊啊。
他看了眼竇燕,忍不住想,這家長心真大。
“這件事弄清楚之後,學校肯定會給您一個交待,請您稍安勿躁。”
“好。”
竇燕見徐妙沒啥大事,關心了幾句,就讓陳諾帶著徐妙回去。
司機在外等候多時。
從上車到回到家裡,陳諾全程牽著徐妙的手沒放開過。
送她到房間門口,沉默多時的少年終於開口。
他壓住情緒,問:“痛嗎?”
她搖搖頭。
他愧疚至極,呼吸不過來,一字一字道:“以後在學校,沒我的同意,無論是誰喊你出去,你都不準去。”
她看著他,無聲地問——“上廁所呢?”
陳諾:“我陪你去。”
她點點頭。
他喊她的名字:“徐妙,對不起。”
她抬頭看他。
少年將她抱住,一時沒能忍住,豆大的眼淚往下掉:“沒能保護好你,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