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非看看手上的膏藥,再看看床上的人,心想,罷了,還是由他親自來敷。
宮殿的人全部趕出去。
這藥一敷下去,便又過去一個時辰。
中途她醒來過,朦朦朧朧喊了他的名字,求他停下,又求他不要停下。
殷非向來不是個懂得隱忍的人。
他要做什麼,就做什麼。
外麵天黑的時候,這才回過神,後悔不該將她抱進寢殿。
她沾了他的床,便將心跳與情-欲全沾給他。
最後一次他敷完藥,不敢耽擱,不敢多看,用被子將她牢牢抱緊,不露一絲肌膚,連忙喊人將她搬出去。
侍從看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以為枝兮剛承寵就要失寵,小心翼翼問:“搬去哪?”
殷非:“搬去鳳儀殿。”
就在他寢殿旁邊。是最靠近君王住所的宮殿。
這哪是失寵,分明是天大的榮寵。
國君寢殿周圍幾座宮殿,全是空置,隻因為國君不想被人纏住被人煩。
今兒個真是連撞兩件稀奇事。國君不但寵幸姬妾,而是還主動讓姬妾住進鄰近宮殿。
消息傳回後宮時,眾人目瞪口呆。
之前國君來後宮尋人,已讓人大吃一驚。
如今,邱枝兮承寵的事一傳出來,眾人紛紛懊惱不已。
不一會,又有人來傳邱枝兮被封為邱姬並住進鳳儀宮的事,眾人又恨又妒。
恨自己沒敢豁出去求寵。
妒邱枝兮撞大運。
有人看熱鬨不嫌事大,看向邱玉樓,“如今有兩個邱姬,以後可如何辨認?”
不等邱玉樓開口,已有人笑道:“自然是一個大邱姬,一個小邱姬,如今小邱姬已得王恩,不知大邱姬什麼時候能奪得聖寵?”
邱玉樓羞憤離去。
她本該回去,走到一半,想起邱枝兮的事,心裡越想越惱火。
一個小賤婢,憑什麼先她一步獲得國君的寵幸?
無論她再怎麼不甘心,也無法改變邱枝兮承寵的事實。邱玉樓思來想去,想著先去鳳儀殿問一問邱枝兮。
再怎麼說,她是她長姐,她卑賤的母親日後若還想在邱家過好日子,她就該討好她這個長姐。
邱玉樓走到鳳儀殿,收拾好儀容,想著也許會在此遇到國君,不等她邁入宮殿,便被人攔住。
“邱姬娘娘正在休息,請您下次再來。”
邱玉樓瞪大眼,“你可知我是誰?我可是大邱姬,她是我妹妹,你竟敢攔我。”
話音剛落,殿門口款款出來個人,瘦長身形,腰間掛著內侍監的牙牌。
“玉樓姑娘,請回,莫要驚擾了邱姬娘娘。”語氣冷漠,有種拒人千裡外的無形壓迫。
邱玉樓不以為然,“我道是誰,原來是小乞丐,怎麼,從前你在邱家白吃白喝,如今全忘了當年的恩情,竟敢對昔日的主子冷嘲熱諷?”
不壽從容不迫,目光掃向她,提醒:“我的主子是邱姬娘娘。”
邱玉樓冷笑,“是她把你從街上撿回來沒錯,可你們吃的喝的,全是我邱家的用度。”
不壽低下頭。
邱玉樓愈發得意,舉起手一巴掌就要甩過去,忽地對麵人抬眸睨她,眼神狠戾淩厲,幽幽道:“玉樓姑娘是想責罰我嗎?有王上的手諭嗎?”
邱玉樓一嚇,忙地止住,她最擅長給自己找台階下:“我差點忘了,你現在在禦前當差,是王上的人。”
不壽躬身請她:“慢走。”
邱玉樓走後,不壽怔怔看了一會,返回宮殿時才發現自己拳頭握得太緊,指甲幾乎掐到肉裡。
宮殿兩旁的侍女已被他全部調開,他走進到寢榻邊,半跪在床頭,猶豫半晌,最終還是掀開枝兮的被子,她白嫩的肌膚上滿是青紫。
他看著看著,眼裡有了淚。
垂眸拭淚的時候,忽地聽見空氣裡傳來枝兮的聲音,“不壽,你彆哭。”
她醒了。
不壽連忙咧嘴笑,“我沒哭。”
他將王上的旨意告訴她,想起什麼,起身緩緩伏倒在她跟前,行了跪拜大禮,“奴才不壽,拜見邱姬娘娘。”
她作勢要起身,他忙地上前,“你快躺下。”
她斜倚在床榻邊瞧他,“是王上讓你過來的嗎?”
不壽點頭,“他讓我來給你送萬兩黃金。”
她衝他笑:“我就說了,我會得到很多的。”
他麵上泛起淡淡的笑意,如雲蒙月,影影綽綽,“枝兮,以後你會得到更多的。”
她想喝水,尚未張口,隻輕輕一個眼神,他便立馬端來茶水,扶著她起身,將茶水遞到她跟前,看她喝了一杯又一杯,怎麼也喝不夠。
到最後一茶壺的茶水都飲儘,她稍稍緩過氣,舔了舔嘴角,笑容燦若星辰,“不壽,你快些回去伺候王上,行事小心點,莫要犯錯,若是被人逮住錯處,便來同我講,我會替你求情。”
他含笑看著她,“怎麼如今又成了你照料我?當初不是說好,進宮後,我來照顧你嗎?”
他現在還記得她被邱家送入宮裡那天的情景。
她哭得聲嘶力竭,他想帶她逃跑,可是跑了沒多久就被人抓回來,她被打得不敢再出聲,至於他,他差點斷手斷腳。
不壽回過神,撫上枝兮的臉。
她害怕深宮一個人,他便進來陪她。
不過是少根東西而已,算不得什麼。
她沒有推開他。
做太監有萬種不好,但這一切都抵不過同她的親昵。
他可以牽她手,可以碰她腳,可以撫她臉。
以前所有不敢想的,如今都能實現。
不壽扶她躺下,替她掖好被角,柔聲哄:“枝兮,你放心休息,我會替你盯牢王上,絕不會讓彆人有可乘之機。”
她嗤嗤笑起來,從被裡伸出手,牽了他的衣角,眸光熠熠生輝:“不壽,我要讓後宮那群女人當一輩子的老處女。”
不壽點點頭,“我會想辦法。”
通靈玉看著遠遠離去的不壽,心裡感慨,哪用得著他來想辦法。
要知道,剛得召前往殷非寢殿時,主人便自信滿滿地對它說,但凡殷非敢睡她一次,她就敢讓殷非一輩子都離不開她。
它跟了主人這麼久,早就摸清她的脾性。
她向來不喜歡和人分享自己的玩物。
它想得正出神,忽然聽見她問:“殷非的好感度多少了?”
通靈玉:“十分。”
今天這麼辛苦,竟然隻漲了五分。
望著滿宮殿的黃金,通靈玉歎口氣,“主人,路漫漫其修遠兮。”
她躺回去,毫不在乎。
通靈玉想不通她為何如此淡定,“主人,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
她嫌它煩,將它裝進荷包:“你看看殷非對其他人的好感,在他的世界裡,有超過十分好感度的人嗎?”
通靈玉一查,還真是,除了已逝生母寧姬,彆說十分,就連好感度一分的,都沒一個人。
她:“所以說,我的十分,就相當於正常人的九十分,懂了嗎?”
通靈玉默默舉起鼠爪子雙擊。
沒過幾天,後宮的姬妾們來勢洶洶,全都衝著殷非而去。
她們見邱枝兮求寵成功,便想著重現她的法子。反正國君不再反感女人,她們也無需懼怕什麼。
梅林人滿為患。
她們等啊等,從早等到晚,壓根就沒等到殷非的身影。
怎麼回事?
王上不是最喜歡去馴獸場的嗎?
怎麼等了三四天,都不見王上從此地經過。
翹楚以盼的眾姬妾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她們心心念念記掛的國君同樣鬱悶。
他這幾日一閉眼,老想著那個哭哭啼啼的女人。
殷非很是煩悶。
他又傳禦醫來問:“把脈了嗎?今日能侍寢了嗎?”
禦醫顫顫巍巍:“還……還不行……”
殷非緊蹙眉頭。
早知如此,那日就不該太過用力。
禦醫一見他皺眉,嚇得直哆嗦,“微……微臣會開更多的補藥……一定讓邱姬娘娘早日康複伺候王上……”
殷非悶悶不樂:“滾。”
大太監趁機進言:“王上,要麼到外逛逛,賞賞花透透氣?”
殷非甩袖往殿外而去。
不壽在旁伺候,小心翼翼說:“邱姬娘娘似乎已經能夠下床走動,王上何不去瞧瞧她?”
殷非問:“這話她讓你來跟孤說的?”
不壽斂起神色:“並不是。”
殷非哼一聲,“那就不去了。”
去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麼。
又不能做什麼。
萬一他要做,她又得哭了。
殷非走著走著,忽地發現哪裡不對勁。
怎麼路上這麼多女人?
殷非自認為脾氣很好,彆人不來惹他,他是不會動殺心的,就比如現在,這群後宮姬妾雖然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對他虎視眈眈,但是隻要彆到他跟前找存在感,他是不會怎樣的。
姬妾們眼瞧著國君就要離開,急得不行,有膽子大的,想著邱枝兮的恩寵,立馬就撲出去。
“王上。”
殷非掃了眼跪在地上使勁朝他拋媚眼的姬妾。
他問:“你是不是眼睛抽搐了?”
“並……並不是……”
殷非麵無表情地吐出一句:“你擋著孤的路了。”
姬妾不肯挪開,眼巴巴地望過去。
殷非懶得看她,“來人,將她拖下去斬了。”
眾人臉色煞白,同情地看著撲出去攔路的姬妾,心想,或許是她長太醜,或許是她今日衣裳穿得不好看,總之,肯定是她自己的原因。
她們還是有機會的。
沒過幾天,接連又有幾個求寵的姬妾被拖出去殺掉。
眾人納悶。
到底怎麼了?
王上不是已經開葷了嗎?
為何還是以前那般冷冰冰的態度。
太後為此前去寢殿尋殷非,繞來繞去,將問題拋出來。
殷非冷漠一句:“孤最討厭彆人擅自搭話,尤其討厭沒有自知之明的人。”
太後聽不懂。
殷非:“她們長成那樣,好意思出來勾引寡人嗎?”
太後問:“那邱姬呢?聽說她也是自薦枕席。”
殷非麵無表情:“她長得美。”頓了頓,繼續道:“仔細算起來,她不算自薦枕席,是孤挑的她。”
畢竟,兩人之間的第一句話,是由他起頭的。
太後愣住。
她沒見過小邱姬,但是大邱姬確實挺不錯,姐姐相貌好,妹妹的相貌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
太後隻好硬著頭皮問下去:“王上不打算繼續臨幸後宮嗎?”
殷非冷笑:“孤不是封了個邱姬嗎,以後就她來受著。”
太後:“就她一個受著?”
殷非很是肯定:“她會受得住的。”
已經備好無數禦醫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壽真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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