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朗租的房子離地鐵站不遠, 原本按照他如今的生活現狀,應該先搬到租金便宜一些的地方住,但他對生活品質有要求,房子也住了兩年,雖然是租的,但家裡的家具、一草一木,都是他設計的,離不開。
出了地鐵站,路巡陪他走到小區,問:“我能用一下你家的衛生間嗎?”
周行朗想了想,點了頭。
他平時愛整潔,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不至於待不了客。
他在家從不穿拖鞋, 都是光腳, 他讓路巡不用脫鞋,路巡還是脫了:“你家裡這麼乾淨, 我舍不得踩。”
周行朗的小窩不大, 上下兩層Loft, 但布置得很有情調,牆上懸掛的畫作、風格迥異的家具,以及中世紀的雕塑像相容一體。
一進門, 就能聞到一股咖啡豆的香味。
一抬頭, 就能看見櫃子上放著的好幾瓶咖啡豆,上麵貼著標簽, 是不同的品種,咖啡機就放在島台上,電腦還處於嗡嗡待機的狀態,還有一個迷你的住宅模型。
是個極富生活氣息的家,也能讓人一眼看出是設計師的家。
“衛生間在這裡。”周行朗打開門。
路巡進去,隻是洗了個手,然後衝了下水,緊接著看見懸掛在浴簾欄杆上的內-褲,是一種莫蘭迪色,款式很保守。
他的目光從內`褲移到洗浴用品上,看他喜歡用的沐浴露是什麼牌子、什麼香型,看他用什麼味道的香波,什麼口味的牙膏……
沐浴露似乎是檀香味,洗發露是木質香,牙膏卻是葡萄味的兒童牙膏。
路巡暗自記下了他的喜好,從衛生間出去,看見周行朗端了一個咖啡杯:“要喝點水嗎?”
路巡說要,從他手裡接過很有設計感的咖啡杯,喝水的時候,還能聞到咖啡香氣:“你很喜歡喝咖啡?”
“工作的時候提神。”周行朗坐下,無可奈何地敷衍著甲方的消息。
“你晚上工作到幾點睡覺?”路巡注意到了他的黑眼圈,還看見了煙灰缸,不過剛才在地鐵上,挨得那麼近,卻沒在他身上聞到任何煙味。
周行朗歎口氣說:“淩晨,最近忙,有時候一點,有時候兩點……有時候醒過神來,發現已經天亮了,都是常事。”
以前也忙,但至少充實,和最近的這種身不由己的忙碌截然不同。
路巡聽得直皺眉,打量著他的臉龐,在燈光下顯得很柔和,卻透出疲憊:“去醫院體檢過嗎?”
“哪有時間,不過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沒有那麼嚴重。”說著,周行朗站起來,從罐子裡取了咖啡豆,自顧自地說,“都這麼晚了,我就不給你衝手磨了,免得你睡不著。”
路巡聽著他研磨咖啡豆的嘎吱聲說:“這個點喝咖啡,不怕睡不著?”
“還有活要改,你放心,□□沒有那麼神奇,我要是累了,沾上枕頭就能睡。”
“怎麼這麼忙?你不是開了事務所,你的員工呢。”
“都被我炒了。”周行朗用小電子秤秤出了咖啡粉的重量,然後用量杯接了配比的熱水,一邊動作緩慢地衝泡,一邊不經意地說,“之前出了點事,事務所破產了,我現在是自由設計師了。”
一杯美式製成,空氣裡飄著越發濃鬱的香氣。
路巡嘴唇動了動:“……如果需要幫忙,可以告訴我。”
周行朗擺了擺手,平靜地說:“人生起起落落,我怎麼跌倒的,就會怎麼爬起來。”
路巡是有能力去幫他的,但他沒有那麼說,換了話題:“……咖啡聞起來很香。”
周行朗:“你嘗一口嗎?很苦的,我倒一點給你。”
路巡說不用那麼麻煩,然後就著他的杯子,從另一邊杯口喝了一口,的確非常苦,一點糖和奶都沒加。
“下次我給你帶一點過來,我那裡有一些牙買加的咖啡豆,不過我平時喝速溶,不會自己衝。”路巡把杯子還給他,看著他說,“明天過來學遊泳嗎?你精神不太好,需要運動。”
周行朗捧著杯子,熱氣氤氳,他垂下的眼裡閃過了很多情緒,接著說:“好啊。”
“那我等你電話。”路巡走後,周行朗對著電腦發了一會兒呆,品味粗俗還愛挑三揀四的甲方弄得他神經衰弱,隨即困意也上來了,咖啡對他果然不起作用了,可是躺下,又睡不著了,他心裡有很多個計劃,和路巡做好朋友,順理成章地得到他的幫助,捷徑就在眼前。
他要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