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不過它的頭怎麼還不出來?”周行朗摸了摸龜殼,心想路巡真的是很喜歡烏龜啊,在身上紋烏龜,還送給他一隻。
“因為到了新環境害怕,烏龜膽子很小的,”路巡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他,“等他適應了你家的新環境,養熟了,就不會怕你了,像人一樣。”
周行朗“嗯”了一聲,倒出龜食想喂它,結果把手放在烏龜麵前,這龜根本就不動:“它怎麼不吃啊?”
“膽子小,你放在它麵前,我們出去吃飯,吃完回來,這些食物肯定就吃完了。”路巡也摸了下龜殼,指尖順著龜殼的紋路滑下,輕聲說,“這是你的第一個寵物?給它取個名字吧?”
他想了一下,說:“沒想出來,等會兒再想想。”
把烏龜單獨放在家裡,周行朗還有些不放心,路巡一瞧他居然對一隻剛進家門,還不搭理人的寵物這麼上心,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傷心,畢竟寵物是他送的,周行朗如此重視,就說明……是重視送禮物的自己吧?
兩人下了樓,找到了汽車,周行朗坐上了副駕駛座,大G一直是他夢寐以求的車,以前一直想買,以他的財力其實也不是買不起,但他的錢還有其他的、更重要的用處,最後去4S店試了好幾次,還是買了十萬塊的車。
路巡帶他去的餐廳周行朗在大眾點評上看見過,比較私密,大廚菜手藝好,價格公道,算是便宜他了。
真要他請貴的,沒準路巡點一瓶酒,十幾萬就沒了。
路巡問他會不會開車,他說會,路巡就要了瓶酒:“我喝,你不許喝,我要是喝醉了,你就送我回去。”
周行朗說好。
不是沒想過把周行朗灌醉,然後趁著喝醉,把他給辦了,可想歸想,上次發生的事還曆曆在目,周行朗有胃病,喝酒的後果很嚴重。
不能為了一己私欲這樣做。
但對於喝醉的人,人們通常都有包容心,既然不能灌醉周行朗,那乾脆把自己“灌醉”,這樣無論他做了什麼,都可以找到理由。
飯後,路巡表現出一副不勝酒力的模樣,讓周行朗把他扶到了車上。
很艱難地把他弄到了副駕駛座,自己坐到了駕駛座。他第一次開這種大車子,有點搞不明白,不過汽車於男人,就像漂亮衣服於女人一樣,再怎麼不會,研究一下也能搞明白。
很快,他發動了汽車,安全帶的提醒聲響起,周行朗喊了他一聲:“係安全帶。”
路巡沒反應,頭靠著窗戶,像是醉生夢死了。
他隻好把車停下,俯身過去給他扣安全帶,路巡感覺到他的動作,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心道這次總算是用對了招。
周行朗絲毫沒有懷疑他是裝醉,雖然懷疑路巡是同性戀,但沒有十全的把握,萬一隻是自己想多了呢?
如果隻是普通朋友,那還好辦,疏遠就是了,但現今又多了一層公事的關係,再怎麼胡思亂想,也隻能裝作不知。
把車開到了酒店,泊車員來幫他泊車,周行朗把鑰匙給他,打開副駕駛座的門,摳開安全帶扣,然後把他扶下了車。
路巡很重,他做戲做全套,半個身子的力量都壓在他肩膀上,周行朗很用力地支撐著他,帶著他上樓去。
他前段時間常常過來學遊泳,進來換過一次衣服,還來睡過一晚,所以知道他住哪個房間。分明隻有一個人,卻要一個人住最大的套房,周行朗在官網上看見過價格,一晚上要十萬人民幣。
不過相比金沙酒店二十萬一晚的價格,這個套房的設施完全值得起這個價格,深諳其道的周行朗明白,高昂的價格隻是一個營銷噱頭,彆人提起就會說:就是那個十萬人民幣一晚的酒店?
路巡已經在這裡住了有一個月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是他家的產業,怕是再有錢的人,也不敢這麼住下去。
到了房門前,周行朗不知道要怎麼開門,他把路巡推到牆上,一手抓住他的肩膀穩住他,另一隻手在他身上翻找起來。
這摸索的動作上上下下,路巡閉著眼睛忍得很辛苦。
他出門不帶包,很快,周行朗就在他的褲兜裡摸到了卡,裡麵有兩張,一張是黑卡一張是房卡。
打開門,進去還要走一會兒,才到主臥。
裡麵房間很多,有主人房,次臥,還有專門給帶孩子的顧客準備的嬰兒房,甚至有管家房,但這裡沒有住管家,是路巡一個人在住。
周行朗找錯了房間,最後沒辦法,他也抱不動這個男人了,所以看見一張床就把他攙扶著弄到床上去。
他累出了一聲汗來,路巡太重了。
周行朗去衛生間洗了個手,路巡慢慢睜開眼,心裡琢磨著怎麼把他留下來,他不想讓周行朗走。
周行朗洗了手出來,看見睡姿大大咧咧,鞋都踩在床上。
猶豫了一下,周行朗坐在床邊,抓住他的腳踝,幫他把鞋脫了下來,動作十分小心,然後還幫他脫了西裝襪——路巡今天上了班,難得穿這麼一身。
給他脫了鞋襪,周行朗又去洗了個手,忍得很辛苦的路巡把領帶纏到了脖子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繼續裝醉。
周行朗一出來,就看見他一副要被勒死的模樣,隻好跪坐上去,一手托著他的腦袋,一手輕輕地把領帶給他解開,還給他鬆了兩顆扣子。
感覺到喉結處的手指,路巡呼吸不由得重了些,褲子緊繃,想把他拉到床上來,想弄他。
周行朗還以為他是太熱,但是又擔心空調溫度太低他會著涼,所以隻是把溫度調到了二十三,接著把被子蓋在他身上。
正打算要走,床上人又不樂意了:“水……”
周行朗停住腳步。
“我要喝水……”
這回聽仔細了。
去給他接了一杯水,但不知道要怎麼喂,周行朗隻好用兩個枕頭墊起他的腦袋,然後把水杯靠在路巡的嘴唇上,用手指分開他的嘴唇,把水往他嘴裡傾倒。
水進去一小半,漏出來一大半,周行朗忙放下杯子,手忙腳亂地去擦漏到他下巴、脖頸處的水流,路巡這時已經忍耐得快要爆炸了。
笨蛋,你不知道用嘴喂嗎?!
可周行朗是真沒這個意識,路巡配合著喝了一點,折騰了他十幾分鐘,又開始耍無賴:“熱,我好熱……”
周行朗一個頭兩個大,從來不知道喝醉酒的人這麼難搞,他真想撂下不乾,但責任心不允許他這麼做,更何況自己之前出現同樣狀況時,路巡也這麼幫過自己的。
艱難地幫他把外套脫下,周行朗看見他熱得開始拽褲子、開始蹬腿,但是因為皮帶的緣故,褲子根本拽不動,他隻好親手幫路巡把皮帶扣也給解開了。
很快,他就感覺到了什麼,不敢給他脫,連忙撤了手,把空調又調低了幾度。
路巡不允許他走,直接把他給抓住,他抓的是手腕。
他的手很熱,周行朗能感覺到那股力量和體溫,不知道是不是喝醉的緣故,分外的滾燙,他坐下來,一點一點地掰開他的手指。
他心裡不高興,上次周行朗這麼抓他的手指,他就留下了,為什麼這次自己這樣做,他卻能忍耐住?
難道真是自己自作多情?
但緊接著,路巡感覺到他給自己蓋被子、掖被角的動作,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周行朗沒道理不喜歡他,要真是不喜歡,可就太沒有良心了。
自己忍得這麼辛苦,都要吐血了,都堅持著沒有把他弄上床。
周行朗走了,路巡聽見了他關門的聲音,接著起來,無可奈何地解決自己的問題,還把空調開到了最低。
第二天,他打電話給周行朗說自己著涼了,周行朗馬上說要來看他:“想吃什麼?我給你買過來。”
“你人過來就行了,咳咳。”路巡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
他身體太好,怎麼折騰也病不了。
周行朗下樓,看見花店,就買了一束雛菊。
到路巡那裡,路巡看見花很意外:“怎麼還買花了?”他聲音裝得挺像,有點啞。
“隨便買的。”把花放下,他問路巡怎麼樣了,路巡看向雛菊,心裡想著這花的花語,是不是有那個意思?他不確定,說早上起來有點發燒,剛吃完藥:“現在頭還有點暈,不知道為什麼,我很少生病的……”他說著揉了揉太陽穴,又撕心裂肺地咳了幾聲。
周行朗有點心虛,沒敢說自己昨晚幫他把空調調低了。
路巡順手搜了一下雛菊的花語。
有幾行意思,他隻看見了兩個字:暗戀。
他心情好起來:“烏龜怎麼樣了?”
“小龜還是不肯吃東西。”他有點發愁。
“……小龜?”
周行朗一本正經:“它的新名字。”
去莫乾山實地考察,是周行朗和路巡一起去的,沒有其他人了,路巡沒有安排任何人,而周行朗也找不到理由去拒絕跟自己一起去考察的甲方。
同吃同住了幾天,周行朗意識到了自己方案上存在的一些缺陷,一回來就連夜改圖,改了幾天交了上去,安緹那邊很快通過他的方案,交給杭州設計院拿去做施工圖了。
周行朗拿到設計費的第一天,就是還錢給周天躍,然後給他買了一輛車。
第二件事就是打錢給家裡,這段時間他困難,家裡也跟著困難,然後就是去看地方,他要重新辦事務所,得選個好地方。
找來找去,他還是選擇了過去的辦公地,弄堂口的煎餅他吃習慣了,離不開了,這次他打算重新設計,好好裝修。
在網上發了招聘信息,周行朗開始麵試設計師,他找了獵頭公司,挖了兩個過來。
但是稅後不到一百萬的設計費哪裡夠花,莫乾山這麼一個還沒建成的設計作品,還不夠幫他提高名氣到不用愁項目的地步,於是日子又變得捉襟見肘起來。
加上招了人,工資都發不出來就太丟人了,周行朗發了條朋友圈,說ZOOL事務所重新裝修開業,如有項目請聯係本人助理電話13XXXXXXX。
號碼留的是他另一個手機號。
很快,周行朗就接到了電話,周行朗立刻用另一個手機播放音頻,接通電話:“歡迎致電ZOOL事務所……”
一串音頻過後,周行朗開口說話:“您好,這裡是ZOOL事務所。”
電話那頭的路巡:“你是周先生的助理?”
“……是。”周行朗已經聽出來他的聲音了,他的聲音太好認了。
“能幫我轉接周先生嗎?”
周行朗聽他語氣,像是沒聽出來自己是誰,便道:“周總現在不方便,他在跟客戶說話,請問您有什麼事?稍後我讓周總聯係您行嗎?”
路巡沒有拆穿他自己扮演自己的助理這種戲碼,說:“我等下來你們事務所,他在吧?”
周行朗猶豫了一下:“……在的。”
他這裡剛剛裝修好,樓下統共就三個員工,平時打掃都是他自個兒來,看著未免太淒慘了些。
周天躍已經說乾完這個月拿到工資,就過來給他做助理了,周行朗沒敢讓他辭職,自己現在沒多少錢,怕養不起他。
怕路巡來的太早,看見他的淒慘,周行朗發消息跟他約了時間,下午五點。
過了一會兒,路巡到了:“你這裡好難找的。”但是環境清雅,有點大隱隱於市的江南小院的感覺。他看見了一樓沒有人,隨口問了句,周行朗說:“他們都下班了,就我一個人還在。”
“工作忙嗎?剛才你助理接的電話,說你跟客戶在說話,嗯,你助理的聲音很好聽。”
周行朗耳朵直接一紅,不由得壓低聲音:“……有一點忙。”把他帶上樓去,“路總過來是……?”
聽見他叫“路總”,路巡眉頭皺了一下:“沒事不能過來看看你?”周行朗一拿了設計費,人就開始忙碌、斷網、消失,路巡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到他人了,不過這段時間他也出去玩了一趟,碰巧得了一種味道很香的咖啡,就帶了回來。
周行朗呆了一下,心裡隱約地察覺到了什麼,他一直有這種感覺,可是一直希望是錯覺。
他沒有回答,轉移了話題:“喝茶還是咖啡?”
“水就行了,”路巡坐下,問他,“你希望我是過來做什麼的?”
他沒吭聲,把水杯推到了路巡麵前。
路巡沒有動:“你需要投資嗎?”
“……暫時不需要。”他克製地說。
路巡一笑,喝了口水:“什麼時候需要了,可以給我打電話。”
周行朗下頜緊繃,像是在極力忍耐什麼,最後繃不住了:“條件呢?”
“沒條件。”
“你給我投資,沒有條件?”傻子都知道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
“你不相信我嗎?我什麼時候騙過你?要是你不放心……可以拿股份來換。”路巡對他一直很有耐心,一直都怕他誤會自己是想玩玩,誠然他承認自己一開始是想玩,不過他的心思已經從玩一次變成了一直玩玩。
雖說第一次的任務還沒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