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先生頓了頓說:“……好吧,老時間,我過來。”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這才掛了電話,洪濤把手機往前推了推:“可以了嗎?可以把法器給我太太送過去了嗎?”
警衛員道:“接下來的事情還得請洪先生配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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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楠在船上等到了那位吳先生。
吳先生年紀不小,穿著一身滾了絨邊兒的唐裝,麵目慈藹,特彆像是馬上要去吃年夜飯一樣的打扮。對方看見廳裡就坐了個薄楠,卻也不慌,從容地坐到了南時對麵,問道:“先生怎麼稱呼?我還以後是哪個不出世的老怪物的手筆,沒想到居然還是個這麼年輕的先生,倒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薄楠幽幽地抬眼看向他,“我姓薄。”
“薄先生?”吳先生皺著眉頭思索了一番,隨之搖頭道:“沒聽過。”
“我聽小洪那聲音就不對,八成是給你們抓了。”吳先生笑嗬嗬的說完,話鋒一轉:“不過你應該是認識我的吧?年輕人,我看你也是懂規矩的,今天你一個人到這兒來了,我就問你,你怎麼做出這種事情呢?”
薄楠眉峰微動,好像記起來對方是誰了。
“我也算是你的老前輩了,就在這兒勸你一句,有能耐是好事,但你也得有個度,拿一湖的氣脈替人續命的局你也敢做,你也不怕遭天譴。”
“小洪是我故意叫他去的,要是能毀了你那個風水是最好,就是不能也好抓住你個這個狐狸尾巴。”吳先生輕描淡寫地說:“你回去就把那個局給撤了吧,不要逼著我動手。”
薄楠不禁泛出些許笑意:“吳先生,你猜錯了。”
“第一,那局借的不是太湖。”
“第二,我不怕天譴。”
“第三,我不是一個人來的。”
吳先生一愣,隨即突然後輩泛上了一層涼意,他迅速地向後仰倒,隻見幾個紅點貼著他的身體同他一並落在了他的身上……應該是他的眉心上。
有人在瞄準他的頭!
“……你想乾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是犯法的?!”吳先生幾乎要從椅子上蹦起來,可無論在他椅子上怎麼扭動,那幾個紅點仍是如影隨形的跟著他,他厲喝道:“你們居然有槍!你們怎麼敢?!”
薄楠反問道:“我怎麼不敢?”
吳先生神色煞白,語氣卻越發嚴厲了起來:“你看看你,居然和這種人混在一起,你簡直就是我們玄學界的恥辱!被錢迷了心肝的東西!你靠他們這樣無法無天,你對得起辛辛苦苦把你培養起來的父母親人嗎?!”
“我一定要把你的名字宣揚出去,你居然敢做那種局!”
這個人還是那麼討厭——薄楠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前世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吳先生嗎?說起來薄楠前世被追殺也有他一份呢。
至於為什麼現在才想起來,主要是當時這位吳先生死得太過無聲無息,薄楠便也忘記了。
這位先生主張道法自然,順天而行,自覺自己是玄門中人,處處高人一等,遇上什麼事兒都喜歡出來主張一嘴正義,偏偏他自己也不那麼正義,假惺惺地惹薄楠厭煩。
他的說法怪有意思的——薄楠滿門被殺他認為是薄家罪有應得,為富不仁遭了報應才會如此,薄楠報仇滅人滿門,他卻覺得是薄楠壞到了骨子裡,該殺了這樣的禍害,不能讓他帶起玄門裡的歪風。
薄楠起初懶得理他,冷眼旁觀他仗著輩分鎮壓幾個覺得薄家冤屈的同行,今天收了周家的錢答應殺薄楠,明天再答應趙家答應保他們家,他們可比薄家臟多了,薄家可不興在家裡開什麼玩幼童的趴。
後來偏偏他自己撞上門來,薄楠有一次被他追殺就隨手布置了個迷魂局替自己擋一擋人,因為是隨手布置,手裡也沒有什麼好東西,所以真的就是指著它替自己暫時擋一擋人罷了,沒想到這位‘行業大家’連一個顯而易見的局都看不清,領著人直接往裡麵闖,結果就那麼無聲無息的死了。
其他人都沒事,隻有他死了,為什麼呢?
因為他覺得作為這個局的陣眼法器不錯,就悄悄收起來打算帶走,那東西被他取了出來,所以他就死了。
就是這麼簡單。
還省了薄楠的事兒。
薄楠見的不少,便當真就沒有把他記在心上。
薄楠將麵前的茶杯倒扣了下來,半杯殘茶落在了潔白的桌布上,暈染出了一片淡黃的茶漬。
幾個人警衛員衝了進來,反剪他雙手,將他的臉頰按在了桌上,迅速控製住了他。為首的警衛員問道:“薄先生,這……”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薄楠道了一句,轉身離去:“建議查一查他的資金。”
吳先生還一臉茫然:“你們乾什麼!你們有什麼資格抓我!你們的逮捕令呢……”
誰也沒看到的是桌布上有淡淡的紅印被茶水化了開來,蔓延到了吳先生的皮膚下方。
俗話說得好,來都來了,就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