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如海告狀(2 / 2)

有小錢錢做動力,啟聖帝的速度還是很快的。

林如海才離開上書房,他立刻掃開桌案上的奏折書本等東西,留出超大的空間,這才讓旁邊的大太監將宣紙拿來。

筆墨紙硯準備就緒,啟聖帝懷著難以言喻的激動與澎湃,一筆揮就“彩妝閣”三個大字。

字體流暢自然,飄逸靈動,簡直寫出了啟聖帝平生的最高水平!

“嘖!”這都是錢啊。

旁邊的大太監抬頭看了一眼,眼裡滿是讚歎。

他幾乎是從啟聖帝還在潛邸時便跟在了他身邊,啟聖帝對書法很有心得,耳濡目染之下,他自然對書法一道也有了鑒賞的能力。

隻能說,啟聖帝真的是被私庫和國庫都空空如也的現狀,給弄怕了。

“拿去內務府,做一個燙金的匾額,做得好看點。”好歹也是跟他有關係的店鋪,還是他親自賜的字,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他的臉麵了。

那大太監立刻收好啟聖帝的墨寶,令其他太監送到內務府去了-

因為近段時間彩妝閣有很多人鬨事,賈致與賈故幾乎日日到彩妝閣坐鎮。

這日,兩人才處理了一場過來鬨事的無賴,正是心力憔悴的時候。

賈致看向賈故,眼神淡淡的,讓人看不出其中情緒:“大姐姐,你與你那夫君最近感情如何?”

賈故笑了下:“還那樣唄。”

如賈致之前勸她那般,鎮國公庶子在過了最開始那段新鮮日子後,其他妾室也開始使用彩妝閣內的胭脂水粉。她們本就比賈故會打扮,又會爭寵,又放得下身段,旁邊還有個“情深義重”的表妹在煽風點火,很快就讓鎮國公庶子對她不冷不熱起來。

不過就算是這樣,賈故在鎮國府的日子也比之前要好過多了。

尤其在她是彩妝閣老板之一的消息傳出來後,彆說她的夫君,就連鎮國府其他主人,對她的態度都有了很大的轉變。

雖然再一次印證了二妹妹說的才是對的,可……

她與賈致所求的東西本就不同,就這些,對她來說便已經足夠了。

她不想再與賈致談論自己的生活,便轉移了話題:“二妹妹,三妹妹真的說過這些上門鬨事的人,下個月就能解決了?”

雖然正是因為這個彩妝閣,她才能有了如今的生活,可賈故仍舊不怎麼相信一個女人能解決這種問題。彆說女人,就算是男人來了,也不一定能解決吧?

賈故的感覺並不敏銳,可這些鬨事之人太過反常,她也隱約有所察覺,這事兒背後並不簡單。

她有些害怕,若不是彩妝閣並非她的產業,賈故很可能早就開口,要把彩妝閣轉賣了。

不過她也知道,若真將這話說出來,彆說三妹妹,就是二妹妹都能將她狠狠揍一頓,以後再不與她往來。

賈故幽幽歎了口氣:“這些人是何必呢?”

賈致看了賈故一眼,隻覺得恍如隔世,大姐姐以前並不是這樣的人……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傳出一陣鑼鼓喧天的聲音,其間還夾雜著幾道尖利的男人聲音,旁邊哄鬨生太大,賈致與賈故都沒聽清那聲音喊的是什麼。

賈故眼神驚恐:“不會又有人來鬨事吧?今天不是來過了嗎?”

賈致:“……大姐姐你先在樓上等著,我到會客室去,讓柳絮瞧瞧是怎麼回事。”

說罷,也不等賈故,自己推開門另一側直通會客室的樓梯下去了。

會客室在一樓,是特意為她們二人準備,就為了防止發生意外,非要她們出麵解決的問題時的會客問題。

會客室內用屏風隔成兩半,通風,卻不能看到兩側人影。

賈故留在原地,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過了許久,她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若不是為了你這個小家夥,為娘可就與你二姨一起下去了。”-

賈致才被花蕊扶下樓梯,正打算往外走,卻聽到會客室的另一邊傳來聲音:“你可是這家店鋪的老板?”

賈致愣了下,正不知如何是好,便聽會客室另一邊的人出聲道:“夫人可否放在下進去?奴婢本是無根之人,並不會衝撞了夫人。”

賈致猶豫了下,沒有答應。

對方似乎明白她的顧忌,又道:“奴婢是今上遣來,並非欺騙。”

想著不會有人敢冒充皇上旨意,且那人聲音尖利,確實像個太監,便讓花蕊放人進來。

她自己卻小心地用屏風折出一個角,躲在了另一側。

那人很快進來,見沒人,疑惑地開口:“夫人可在?”

賈故這才將來人的長相看清,趕緊出來,臉上也有了幾分慌張:“可是今上身邊的何公公?”

賈致曾在接旨時遙遙見過啟聖帝身邊的大太監何文義一麵,可時間過去太久,她也不太清楚自己是否記錯。

來人含笑點頭,應了她的問題:“可是修國公兒媳,侯賈氏?”

賈致卻越發慌亂了,她趕緊回頭讓柳絮拿給她一個荷包,然後遞給何文義:“妾身夫家正是修國公府。隻是不知何老來意為何?”

皇上身邊的大太監,跑到她們這個小小的彩妝閣來做什麼?

何文義接過荷包,顛了顛裡麵的重量,當即撫掌大笑:“這就是了。”

說罷,抬手讓門外的幾個小太監抬著一塊被紅布牢牢蓋住的匾額進來,“聖上聽聞彩妝閣近段時日的遭遇,十分不滿,特意讓我等過來給您撐腰。”

他指著匾額,“若是夫人有空,不如給鋪子換塊招牌?”

賈致先是一愣,隨即大喜:“周掌櫃,還不接過店裡的新招牌?”

何文義眯眼笑得暢快,等人接過匾額,開始忙碌著換匾之事,這才對賈致開口:“林探花今日麵見聖上之時,提了句彩妝閣近日遭遇,這才有了聖上題字賜匾之事。”

賈致麵上笑著,心底確實鬆了口氣。

那何文義這才繼續開口:“隻是林探花也說,要將店內兩成分紅贈予聖上,以謝聖上搭救之恩……”

何文義話說到這兒,便意味深長地停了下來,眼神牢牢地鎖住賈致,想要從她臉上看出點兒什麼。

但賈致的臉上毫無異常,似乎並未此失落,或難過,當然,也沒有多開心。

賈致忽視了何文義的眼神,親自到樓上取了彩妝閣的賬冊給他。

何文義多問一句:“可是留了底?”

賈致點頭:“何公公放心,這賬冊一共做了五份,我姐妹三人一人一份,店內放置一份,另一份留底。這份賬冊拿走後,並不會對店鋪造成任何影響。”-

不過半日功夫,彩妝閣獲得陛下題字賜匾的消息,就傳遍了京城。

原本因為前段時間那群人的鬨事,彩妝閣的生意直接銳減了一半,可這個消息傳出來後,僅僅半日的時間,彩妝閣幾家分店的進項就超過了之前一月的總額,甚至還有超的。

因為想買的人太多,許多胭脂水粉直接斷了貨。

這下可好,才得到消息的貴婦人們興衝衝而來,敗興而歸,簡直想要退回一個月前,將那個被豬油蒙了心,非要聽七公主話的那個蠢貨一巴掌打醒!

就說這人彩妝閣背後的人勢力大,一般權貴根本就不敢上門撩虎須吧?

看看,就連公主想要對彩妝閣下手,都被皇上親自打臉了!

不過這些貴婦人也免不了感歎一句,皇上對賈代善果然十分寵信,一個普普通通的鋪子被公主惦記針對上了,皇上也能替他出口氣。

前幾天才知道自己兩個庶女搞出了個彩妝閣,在打探到其一個月的進項後也想在其中插一腳的賈代善:“……”我不是,我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

辣雞皇上,搶我生意!

啟聖帝這騷操作一出來,彆說賈代善這個才知道彩妝閣的人了,就連已經開始針對彩妝閣的七公主,以及隱在背後,想要當一隻捕螳螂的黃雀的某位皇子都是一臉鐵青。

七公主想到自己這段時間的行庫儘付流水,便沒能克製住自己的脾氣,在自己的偏殿內摔碎了無數瓷器。

消息傳到啟聖帝這邊,他隻淡淡抬眼看了何文義一眼:“將她老七摔碎的瓷器登記造冊,讓她將銀子如數奉還。”

哼!吃他用他的,結果有了好處竟然想著自己吃獨食!

生意被搶了還摔瓷器!

不知道他這個老父親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嗎?一個個的,全都不省心!-

而彩妝閣的售賣盛況仍在繼續。

彆說之前買過彩妝閣的胭脂水粉,本就覺得好用,隻是因為鬨事之人太多而沒敢上門的客人了;就是之前一直覺得彩妝閣裡麵的東西昂貴,不值得花錢的客人,也都紛紛上門,想要買一盒當今聖上都聽過,並且大力誇讚過的胭脂水粉。

當然,也不是沒人見彩妝閣的生意火爆,又窮得買不起裡麵的東西,便忍不住在店門外發酸。

不過全都被彩妝閣的忠實客人給懟了回去。

——一群隻知道隨波逐流的庸俗之人,聽風就是雨,皇上何時誇過彩妝閣的東西?

你是不是傻啊?皇上雖然沒有明著誇彩妝閣的東西,可他給彩妝閣題字賜匾了啊!

若是皇上覺得他家的東西不好,會給彩妝閣題字?會給他們賜匾?

——可皇上一個大男人,怎麼會覺得女人家家的東西好用呢?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嘖嘖,大兄弟你也太可憐了點,至今仍未娶妻吧?一看你就是個童子雞。

誰說這胭脂水粉隻能女人買,男人就買不得?買回去送媳婦送女兒不可以嗎?看著自家媳婦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自己看著就覺得高興!

皇上後宮佳麗三千,個個都是大美人。可是美人那麼多,為了出頭,她們不得每日打扮取悅皇上?皇上難道不知道誰好看誰不好看?

……

總之,至少短時間內,不可能有其他店鋪的生意能超過彩妝閣了。

而這樣的效果也是很顯著的,不說此次之後,便再也沒有無賴敢上門找茬,就連原本無故流失的那些顧客,也都跟沒事兒人似的回來了。

回來不說,也許是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也許是她們沒來彩妝閣的時候,店內確實又出了許多新東西……

反正最後的結果就是,這些貴婦人空手而來,走的時候不但身後仆從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就連她們身邊的丫鬟,都抱了許多胭脂水粉。

也有真心喜歡彩妝閣的東西,之前卻被家中長輩或夫君阻攔,無處購買的人好心給他們遞了話。

“晉陽侯夫人,原本我們這些有身份的人家是不太可能受到旁人脅迫的,更惘論這人竟是對我等威逼利誘,隻為阻止我等不到彩妝閣購買胭脂水粉。可對方身份尊貴,遠不是我們這樣的人家能得罪的。”

“侯二奶奶,你們自己小心哦,背後要對付你們的人可是皇家的人。”

“晉陽侯夫人,你們究竟是怎麼得罪七公主了呀?我看那七公主可不是好相與的人,你們日後一定小心。”

“晉陽侯夫人……”

“侯二奶奶……”

這許許多多的消息全都彙集到一起,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成了之前千方百計針對彩妝閣,想要毀了彩妝閣的人,正是七公主。

而原因,卻並非是她想要彩妝閣——賈數並不相信沒有這樣的原因,隻是礙於皇家尊嚴,沒人敢說出來——而是彩妝閣不知在什麼時候,得罪了七公主。

賈數聽到這個消息後,整個人都有些懵:“七公主是誰?”

賈致也不知道啊。

賈故早早回了修國公府,此時沒在林家。

皇家的皇子一貫比公主出名,哪怕是不怎麼得人心,性格有很大缺陷,極容易得罪人的皇子,京城也很少有人不知道的。可公主的事跡稱號,卻少有人知。

雖然賈故不在,可賈數卻覺得,以她那樣懦弱的性子,若是真與七公主起了衝突,肯定立刻起身給人道歉,根本不可能將人得罪到非要將她的店鋪毀掉的地步。

賈致很快離開了。

想著林母畢竟在京城生活了這麼些年,自然有她的消息渠道,賈數隻是略猶豫了一下,便決定拿這問題去問林母。

隻是林母聽到她的問題後,並未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反而眼神遊移,不敢看她的眼睛。

賈數:“……???”

“數兒啊,這事兒你還是去問如海吧,他知道的應該比我清楚。”

賈數:“……”感情糾葛?

林母似乎也覺得有些對不住賈數,趕緊側身:“數兒,我要休息了,等如海散值回來你跟他說一聲,不必來給我請安了。”

賈數:“……”

怎麼林母的態度這麼奇怪,總讓她忍不住懷疑,這位七公主與林如海有點兒什麼呢?

賈數整個人都有些懵,就林如海那動不動就臉紅的純情性子,難道在她之前還有個純純的初戀?就那種連麵都見不了的,隻能靠書信來往的鴻書傳情?

夭壽喲,她怕不是要打死林如海這個大豬蹄子!

然而等林如海散值歸來,得知林母已經睡下,不必他前去請安時,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他回到與賈數的院子時,她已經在叫好了晚膳,正坐在桌邊等著他。

此時天還沒黑,夕陽射入門口,給賈數身上鍍了一層金色的暖光,看著就讓人心動不已。

林如海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若桑,可是在等為夫?”

他一邊說,一邊走到賈數旁邊的位置坐下。

想到自己今日膽大包天地邀請皇上給彩妝閣當靠山,意外的是,竟然還邀請成功了。林如海的胸間就湧上一股豪情,總覺得自己替娘子乾了一件大事。

因為太過興奮,林如海竟未察覺到賈數態度不對,一個勁兒地在那兒絮絮叨叨地說著今天與啟聖帝見麵的種種細節。

言談間,不乏自得之色。

很顯然,他一反常態地將自己在外做的事告知賈數,正是為了能得娘子一句誇讚。

當然,若是能親親抱抱就好了。

昨晚因為彩妝閣的事,他一直心事重重,連覺都沒睡好。

說完,他一臉期盼地看向賈數,卻在這時,才發現她臉上盈滿了笑容。

似乎和往常沒有不同,可林如海就是覺得她皮笑肉不笑,看著滲人得緊。

他急忙起身,一連後退了三大步:“娘子,你怎麼了?”

賈數微笑:“沒怎麼啊。”

林如海:“……”突然想起之前娘子也是這樣笑著對他說了一句沒什麼,然後,他就體會一番□□焚身卻不得紓解的可怕經曆。

林如海瞪著眼睛,再次往後退了一大步。那動作急切地,就跟兔子遇到敵襲,往後蹦躂著後退一毛一樣。

賈數差點沒直接笑出來,不過好在她憋住了。

“咳咳,”賈數故作嚴肅地看著他,“說罷,七公主是誰?你們有什麼關係?她為什麼要針對彩妝閣?”

這一連串的問題,就差沒直接問林如海“你是不是和七公主談過戀愛”了。

然而林如海從來不按套路走……

他聽到這話,認真回想了一遍,然後一臉茫然地看著賈數:“七公主?誰啊?”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