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農民講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現在當然不這樣了,大家基本都是□□點鐘睡覺,隻有極少數的窮人家裡,一盞煤油燈都沒有,天黑了什麼都看不見,可不就隻能睡覺。
至於楚紹和楚酒酒的條件,彆說煤油燈了,他們連條床單都沒有。
之前張婆子雖說對楚紹也不好,但他還是跟其他孩子一樣,住在大屋的,現在多了一個楚酒酒,張婆子氣得要命,連正經的屋子都不讓他住了。
躺在稻草上,楚紹沒有立刻入睡,他在思考,怎麼才能改變這種情況。
當然不能一直住在這裡,一天兩天還行,長期住下去,人會生病的。
況且,他也不想再寄人籬下了。
楚紹沒睡著,楚酒酒也沒睡著,她也覺得這不是人待的地方,好不容易被爺爺接受了,她可不能讓爺爺一直住在這種破爛屋子裡,要想辦法才行。
楚酒酒閉著眼,腦子飛速的運轉,爸爸以前對她講過的楚家故事,一點一點的被她收集拚湊起來。
爸爸知道的事情也不多,因為他知道的,全是爺爺告訴他的,而成年的爺爺比現在還不苟言笑,很少會提及過去的事情。
她隻知道,楚家祖上是當兵的。六幾年的時候,爺爺去了鄉下,然後就和楚家失散了,他在村子裡長大,過的十分不容易,後來得到一個離開村子的機會,他輾轉回到首都,想要找自己的家人,誰知家人不認他,還把他趕了出去,爺爺氣不過,去了南方打拚,直到死,也沒再回過首都,更是不提楚家分毫。
楚酒酒記得,趕楚紹出來的人,是楚紹的奶奶,彼時,楚紹的父母都已經過世了。她來得晚,現在楚紹媽媽已經死了,那爸爸呢?會不會還活著?
如果活著,他應該還會認楚紹這個兒子吧?
唉,遠水救不了近火啊,他們兩個都是孩子,一時半會兒根本離不開村子。要是太奶奶還活著就好了,聽說太奶奶可好了,是最愛爺爺的人呢,剛來村子就什麼都考慮到了,買了房子,還帶著很多錢,如果她活著,爺爺絕不會受這麼多苦,以至於後來傷了身體,英年早逝……
等等。
房子?!
楚酒酒猛地睜開眼,扭頭就想問楚紹這件事,可是看著楚紹熟睡的模樣,楚酒酒默默閉上了嘴,決定明天再問。
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楚酒酒跟青竹村的人作息不一樣,楚紹醒的時候,她還在呼呼大睡,走出小屋,楚紹舀了點水洗臉,就被張婆子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楚紹也不跟她說話,走進堂屋,從桌子上的笸籮裡拿了三個粗窩頭出來。
張婆子見了,罵聲更大:“要死啊!拿這麼多,其他人還吃不吃了?!”
楚紹一頓,手按在了桌子上。
他撩起眼皮:“是不讓我吃,還是大家一起彆吃?”
楚紹來到張家以後,基本不說話,但他說話了,那就是動真格的,張婆子被他威脅的額頭血管砰砰跳,楚紹拿著窩頭走了,在門口碰見老二一家子,他也沒理,徑直回了小屋。
二兒媳趙石榴看見了,風涼的笑了一聲:“自從外甥女來了,大外甥的脾氣見漲啊。”
以前能忍就忍,現在居然會咬人了。
“狗屁的外甥女!都什麼時候了,等到吃飯才過來,一家子懶貨,老二媳婦,明天開始你做飯,不做就彆過來吃!”
趙石榴暗罵一聲,卻也隻能認了下來。
小屋裡,楚酒酒已經被張婆子吵醒了,她坐在稻草堆上揉眼,這草做的床實在不舒服,渾身上下紮得慌,半夜有蟲子咬她,一覺醒來身上多了好幾個紅疙瘩。
楚紹進來,遞給她兩個窩窩頭。
“一會兒我就去摘蓮子了,你待在屋裡,或者出去玩,不要跟他們家人說話,也不要上山。”
現代人聽著,摘蓮子好像是個美差,其實不然,從早到晚,一整天都站在狹小的船上,日頭直喇喇的照下來,連躲的地方都沒有,一個搞不好就會中暑。
楚酒酒聽了,乖乖點頭,“我出去玩吧。”
不知道為什麼,楚紹總覺得她是個特彆不聽話的孩子,於是,他又強調一遍:“不許上山,山裡有狼,一個人的時候,都不準上去。”
楚酒酒看了看楚紹手裡的窩窩頭,然後又塞給他一個,“知道啦,爺爺你吃,我飯量小,一個就夠了。”
楚紹沒接,“那個你留著中午吃。”
楚酒酒卻死活不要,她看得出來,張家人是絕對不會給他們兩個午飯吃的,而爺爺還要乾活,這個窩頭必須給爺爺吃。
楚紹沒辦法,隻好接了過來。
楚酒酒笑了笑,把窩頭塞進嘴裡,粗糙又古怪的口感讓她差點吐出來。
但想到這是爺爺給她的,而且他家這麼窮,不吃這個就隻能餓著了,她努力了好久,才把嘴裡的窩頭咽了下去。
真的難吃,像是吃稍微軟一點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