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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比我大三歲[七零]);

周小禾被楚酒酒問的心裡一凜,楚酒酒跟她無冤無仇的,卻接連給她下了這麼多的套,一副恨不得現在就弄死她的樣子。楚酒酒那麼小的孩子,她自然不是正義感爆棚、決定為民除害,她是聽到了陳三柱的話,以為自己是害死張鳳娟的罪魁禍首。

改工分、收買懶漢闖寡婦的門,這些事雖然惡劣,但還沒到最嚴重的地步,即使陳大紅咋呼的再厲害,最終的後果,也就是把她關到勞改農場去,運氣好,隻關個三四年就出來了,運氣不好,可能需要二三十年。

但不管是哪一種,她都還能活著,哪怕活的生不如死,那也是活著。

可張鳳娟這件事不一樣,如果真的戴上一頂殺人犯的帽子,那她就連今年的冬天都看不到了。

周小禾立刻否認:“你胡說什麼,我從來沒跟張鳳娟一起上過山。”

圍觀的村民還沒有反應過來,倒是大隊長,聽到楚酒酒的話以後,一個極其可怕的猜想頓時浮上他的心頭,他愣了一秒,然後急忙蹲下,他抓住楚酒酒的肩膀,非常嚴肅的看著她,“酒酒,有些話你可不能胡說。”

楚酒酒無辜的睜大雙眼:“我沒有胡說啊。”

說完,她不禁扭過頭,求救一般的看向楚紹,但是隻有楚紹看出來了,她的眼神不是在求救,而是在提醒他,該你上場了。

楚紹:“……”

“她沒胡說,”楚紹垂著眼,不跟任何人對視,“我媽媽出事的那天,她上午是跟趙連長媳婦一起出去的,那陣子天太冷,我們過冬的柴火太少,我就出去撿柴了,我以為她最多下午就回來了,誰知道,我再也沒看到她回來過。”

楚酒酒還有可能說話不可信,但楚紹,他是整個村裡公認的好孩子,既有責任感、又穩重,連他都這麼說,大隊長忍不住的看向周小禾,後者在他眼裡變得十分陌生,僅僅一夜之間,周小禾在大隊長腦中的印象便徹底顛覆了。

她簡直就是個惡魔。

周小禾從大隊長的眼中讀取到這句話,她突然瘋狂掙紮起來,“你胡說,你們都是胡說!我從來沒這麼做過,我帶她上山乾什麼啊!全村人誰不知道我身體不好,那麼冷的天氣,我對山上又不熟悉,我怎麼可能單獨帶她上山!”

楚酒酒歪頭看著她,“誰說是單獨了?”

周小禾身體一僵,而楚紹也撩起了眼皮,“全村人都知道你身體不好,全村人還都知道你是個顧家的好媳婦呢,你偷偷跟陳三柱在山上的破房子裡見麵,看起來,你不像是對山上不熟悉的樣子啊。”

周小禾太情急,說話不過腦子,這才發現自己話語裡有多少漏洞,她僵硬的跪在地上,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韓生義站在人群中,用一個很平常、卻又能讓周圍人都聽見的音量說道:“其他的都不重要,我隻是覺得奇怪,如果你真是跟張鳳娟一起上的山,那你為什麼要一直瞞著大家呢?”

村民們再度震驚。

“該、該不會是你,把娟子從山上推下去的吧。”

“我的天哪,周小禾,你還是個人嗎!你還真是五毒俱全,人家娟子招你惹你了啊,你怎麼就這麼狠!”

“還說呢,人家大紅招她惹她了?還不是被害的差點沒了清白,她這種人,勒死她都不足惜!”

“不對不對,大家先等會兒,這事真是周小禾乾的嗎?我覺得不應該啊,她再狠,也不能真乾出這種事來吧。”

有細心的人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於是,他問向楚紹:“楚紹,你是啥時候知道這件事的?你咋沒跟大家夥說呢,當初我們幫著找你媽媽找了這麼長時間,從沒聽你說起過,還有這檔子事啊。”

大家一聽,也覺得疑惑起來。

早在來之前,楚紹他們三個已經想過各種會發生的狀況,也提前想好了答案,於是,楚紹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一開始我不知道,剛出事,張婆子就把我從自己家趕了出去,我住進張家了,家裡有什麼也不清楚,還是後來,我跟酒酒一起從張婆子那裡拿回自己家的東西,我才發現張婆子他們收拾我媽留下的東西時,把一張留給我的字條也收拾進去了。”

旁邊的人連忙問:“什麼字條?”

楚紹回答:“就是一張告訴我,她要跟趙連長媳婦一起上山,中午不回來吃飯的字條。”

楚紹說完,因為他不太擅長說謊,尤其是不擅長在那麼多人麵前說謊,所以他忍不住的攥了一下拳頭,楚酒酒看見,連忙往他身邊靠了靠,遮住他無意識握起的左手。

這一天過的,實在是太刺激了,一個接一個的爆炸性消息,炸的人們腦子都迷糊了。

因為實在太吃驚,圍觀的村民忍不住喊起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說啊!”

不等楚紹說話,楚酒酒先委屈的嚷道:“還說這個乾什麼呢,我們媽媽已經找不回來了,而且,楚紹和我剛看見這張字條的時候,我們也沒想太多啊,我們怎麼會知道,這裡麵還有彆的問題。”

這裡的邏輯其實並不通順,身為張鳳娟的兒女,他們在剛接收到這個新信息的時候,就應該第一時間去找周小禾問清楚,然而他們沒去,這根本不符合常理。

但在這種情況下,邏輯通不通順已經不重要了,所謂的“字條”不過是一個引子,隻要讓大家知道,周小禾隱瞞了這件事,就已經足夠了,他們甚至不需要把這張字條拿出來,也不需要在這上麵多做功夫。

畢竟大家關心的並不是周小禾有沒有跟張鳳娟上山,而是周小禾和張鳳娟,她們在山上,發生了什麼。

那張韓生義辛辛苦苦模仿出的字條,如今就靜靜躺在楚家的八仙桌上,它的存在,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而事情如果足夠順利,他們應該都不用回去把這張字條取來。

信息量太大,村民們需要緩一緩,就在這時候,周小禾突然歇斯底裡起來。

“楚酒酒!你想害死我是不是,我沒有跟張鳳娟一起上山,我沒有!你們彆聽她的,根本不可能有字條,她在撒謊,她是在撒謊啊!!!”

周小禾堅信沒有字條,那是因為,她當初去找張鳳娟,本來就是臨時起意,而張鳳娟走出家門,聽到她的來意以後,她直接就跟她走了,她連回去穿個棉襖的時間都沒有,又怎麼可能給楚紹留下一張字條。

周小禾雙手被綁著,她瘋狂的想要站起來,而且一個勁的往楚酒酒那邊挪動,大家看見了,都忍不住上前,把她跟楚酒酒隔開。自從提到了張鳳娟,這裡似乎就沒陳大紅什麼事了,她手裡還攥著一本前兩年的記分冊,皺眉半晌,她伸出自己厚實的手掌,猛地按在楚紹肩膀上。

“字條你們還留著嗎?”

楚紹突然被拍了一巴掌,他愣了愣,然後點頭,“這是我媽媽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我把它存起來了。”

楚紹的多數台詞,都是韓生義教的,如果讓楚紹自己來說,必然沒有那麼多充沛的感情。

陳大紅聽的一陣心酸,抓著他的肩膀往外走,“咱倆回你家,去把字條拿回來,有了證據,我看她還能說什麼。周小禾,你就等著吧,等我們把字條拿來了,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楚紹被陳大紅拽走了,周小禾鬨了一陣以後,她似乎沒力氣了,身體往旁邊栽倒,本來她周圍全是人,但一看她要倒下去,瞬間大家就躲了個精光,而且紛紛露出嫌惡的表情,仿佛被她沾上,就必須要跨火盆去晦氣一樣。

周小禾摔倒在地,她的頭發徹底亂了,亂糟糟的頂在腦袋上,而她嘴裡,翻來覆去的就是一句話:“我沒有,我沒有,不是我乾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是誰也不看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抬起頭,看向一個方向,楚酒酒站在韓生義身邊,她也看向那個方向,趙前進就站在那。

自從來到這裡,除了最開始,趙前進說過一句話以外,他一直都沉默的很,現在,大家都在等楚紹的字條,他就呆呆的站在地上,看著那些被人們翻的七零八落的記分冊,好像記分冊上有多麼重要的東西一樣。

楚酒酒微微揚起下巴,她半斂著眼皮,跟其他人一樣,耐心等待楚紹的到來。

跑著去跑著回來,楚紹沒讓大家等太久,他一直捏著字條,跑動的過程中手心出了汗,所以字條變得皺巴巴的,不過這倒是正好,讓這張字條看起來更舊了,也更真實了。

楚紹一回來,所有人一窩蜂的都湧了過去,大隊長連忙喝退他們,然後著急的走上前,拿過來看了一眼。

他不認識張鳳娟的字跡,不過看這上麵的字,漂亮又秀氣,一看就是文化人、還是文化女人寫的。

韓·文化女人·生義,默默的垂下眼,深藏功與名。

……

大隊長張大嘴巴,過了一秒,又慢慢合上了,他一臉的果然如此,再看向周小禾的眼神,都變得非常冷漠。

十來年的同村情誼,以及二十來年土生土長的同村情誼,到底哪個重,連陳二柱都分辨的出來。

更遑論,這兩人一個是殺人犯,一個是被害者。

周小禾人都懵了,真有字條?怎麼可能?

一瞬間,她就想明白了,她大喊道:“不可能!這字條肯定是他們自己寫的,他們想用這個陷害我,張鳳娟不可能寫這種東西!”

大隊長恨不得直接扇她一巴掌,走到周小禾麵前,大隊長抖著字條問她:“你給我寫一個出來看看,他們倆都是孩子,誰家孩子能寫這種字!”

周小禾:“他們倆連陷害我這種事都做得出來,寫個字條有什麼難的,這肯定不是張鳳娟的筆跡,你們都弄錯了!”

大隊長還想跟她再好好爭辯一番,突然,他手裡一空,趙前進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他把字條搶了過去,和大隊長不一樣,他拿著字條,看的十分認真,看的楚酒酒心裡都開始緊張了。

看見趙前進過來,周小禾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她拚命的膝行,對趙前進哀求道:“前進,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會乾這種事,我承認,我有的時候,小肚雞腸,而且喜歡給大家製造麻煩,但我再壞,也不可能壞到這種地步啊,是楚酒酒陷害我,是陳二柱陷害我,我沒有,我真的——”

下一個字還沒說出口,趙前進突然捏緊手裡的字條,右手伸到背後,他刷的抽出一把槍,拇指按在扳機上,緊接著,他把槍口對準了周小禾的腦門。

周小禾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呆呆的看著趙前進,後者呼吸粗重,太陽穴上迸出的青筋像是要爆掉,他渾身上下都緊繃著,握槍的手尤其用力,仿佛下一秒,他就要按下扳機,在這裡結束周小禾的生命。

看見趙前進突然掏槍,陳二柱反應最大,他啊啊啊啊的慘叫起來,一邊叫一邊往桌子底下躲,村民們慢了半拍,膽子小的不禁也叫了起來,二姨奶奶雙腿哆嗦半天,竟然還感到了一股尿意。

……

從電視裡,楚酒酒不知道看到過多少回演員掏出槍來,可現實中,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楚酒酒害怕的時候,她不會叫,她隻是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韓生義察覺到她身體的異常,便往前走了一步,用肩膀擋住楚酒酒的視線,而看不到那邊劍拔弩張的畫麵以後,她漸漸的就感覺好多了。

誰不害怕,大家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一輩子順風順水,就算有時候吃不飽飯,可生活還是穩穩當當的。深山的村落裡,惡劣事件頻發,山匪、強盜、買賣人口全都出現過,可青竹村,這是青石鎮最富裕的村落,也是離鎮上最近的村落,趙前進在民兵連工作了十來年,他唯一遇到過要掏槍的時候,就是村民報告山上有野狼的時候。

他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兒,他自然想過,有一天,如果他遇上了窮凶極惡的罪犯,要怎麼做才能保護大家,要打罪犯的哪裡,才能一擊斃命,而不傷害到自己。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當他終於把槍舉起來,那個窮凶極惡的罪犯,竟然是跟他一起生活了十三年的周小禾。

這一瞬間,趙前進是真的想殺了她。

大隊長的魂都快嚇飛了,他趕緊跑到趙前進身邊,想奪他的槍,又怕他激動之下把自己給崩了。

“前進!你可千萬不能衝動,周小禾是你媳婦,你殺了她,你也難辭其咎啊!快把槍放下,事情咱們一樁樁一件件的算,周小禾該死,但你不能親自動手,你可是咱們村的民兵連長,不能犯糊塗!”

大隊長一邊說,一邊靠近趙前進,終於,逮到一個機會,他猛地一敲趙前進手腕,趙前進手掌發麻,槍就這麼掉了下去,大隊長眼疾手快的接住,然後遞給陳解放,讓他有多遠就放多遠去。

陳解放接到槍,新奇的摸了摸,大隊長一瞪眼,他縮了縮肩膀,趕緊走開了。

事情的發展太出乎人意料,大家誰也搞不明白,怎麼趙前進突然就要槍斃周小禾了,而這時候,剛剛經曆了生死一線的周小禾,她終於反應過來了。

仍然是跪在地上的姿勢,她怔怔的看著趙前進,“你要殺我?”

趙前進雙目赤紅,“這就是娟子的筆跡,我絕對不會認錯!你還有什麼話可說!你瞞了這麼長時間,你在山上,到底把娟子怎麼了!”

娟子。

娟子。

又是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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