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早就憋不住了:“花淩,你是不是故意輸的啊?”
花淩就知道瞞不過他,夏玉這個人雖然修為平平,但觀察力特彆強,他對武學有種超乎常人的天賦,是那種自己練不成,但指導彆人事半功倍的類型。
花淩放下書,朝他點點頭。
夏玉滿腹狐疑:“為什麼啊?”
因為不想成為前十名跟白林晚牽紅線。
“因為麻煩。”花淩說道,“我被劍氣所傷,往後的試煉就不用參與了,討個清閒,不好嗎?”
夏玉居然無法反駁。
新秀試煉,拚的就是榮譽,若能在百家修士中脫穎而出勇奪魁首,一夜揚名修仙界,這是多少年輕人夢寐以求的期望。不過這事放在花淩身上就沒什麼用了,誰讓人家染塵長老清麗脫俗,淡泊名利呢!
夏玉遲疑片刻,道:“可你這麼一傷,會不會耽誤去半月後的龍之穀?”
龍之穀終年被一層天然結界籠罩著,非人力可以破壞,但結界每隔一百年天地陽氣最重的時候都會開啟,以便修士進入尋寶。
畢竟上古時期留下的秘境,裡麵雖然險象環生,但奇珍異寶無數,蕭燼的靈器“天照”便是出自那裡。
花淩眼底透出漫不經心的笑意:“我想何時好,它就何時好。”
夏玉無言以對了。
誰人不知昭華聖殿的花楓亭醫術超絕,可令枯木逢春,像這種本來就沒多嚴重的劍傷,花淩怕是揮一揮手就好了。
於是,花淩喝了幾服藥下去,正午的時候還覺得心口堵悶發疼,到了黃昏之時就完全好了。夏玉成功晉級前二十,而花淩本人也兩耳不聞窗外事,一整天都待在藥室裡研習醫書,偶爾到院外逗逗仙鶴,實在是悠閒愜意的很。
如果蕭燼沒來的話,他說不定還會做個好夢。
“長老?”
在蕭燼的字典裡,可能根本沒有“敲門”這兩個字,他毫不客氣的登堂入室,想進就進,動作行雲流水,一看就是闖門闖習慣了。
夜風隨著敞開的房門湧入室內,把鋪滿桌麵的書本藥屑吹得漫天飛舞。
“呃,不好意思。”蕭燼伸手摘下落在頭頂的熟地黃,然後掐了道法訣,將滿地的藥材全部收羅起來歸位,這才端端正正的坐到桌對麵,目不斜視的看著花淩。
“今日比武,我並非有意傷你。”蕭燼的神色凝重,“實在是意料之外的……誤傷。”
花淩似雪清冽的鳳眸中沒有絲毫情緒:“是我大意,與你無關。”
花淩的冷淡讓蕭燼越發急了:“我是真的感到很抱歉,當時……”
“刀劍無眼,難免誤傷,蕭公子又何必耿耿於懷?”花淩截斷他的話,朝門外遞了個眼色,“夜深了,蕭公子回去歇息吧!”
可惜,蕭燼並沒有如他所願的離開,他盤膝坐在蒲團上,左手拄著下巴,右手轉著羊脂玉的茶杯,若有所思的看著裡麵漂浮的茶葉梗。
緊繃的氣氛也不知過了多久,蕭燼終於放下茶杯,濃黑的瞳孔直直盯住花淩:“你為什麼要故意躲著我呢?”
花淩心底微震:“有麼?”
“沒有嗎?”蕭燼深深望著他,“明明該是你負責照顧水鹿城的衣食起居,結果突然就換成純陽長老了,我在昭華聖殿聽訓這一個月,每次碰見你你都繞道走,生怕和我碰麵似的,尤其是這回新秀試煉,你又故意輸給我,淩公子,何意啊?”
花淩搗藥的雙手一僵,心頭毫無來由的一酸。
人人皆尊稱他為染塵長老,熟絡了之後,會稱他表字,意為同齡好友。
而蕭燼則不然,為了體現自己的與眾不同,便擅作主張的叫他“淩公子”,聲稱他是九州四海三山五嶽唯一一個這麼叫他的人,是蕭燼專屬的稱呼,彆人都不許用。
花淩本人對稱呼不甚在意,隻是這看似生疏的“公子”二字,偏偏被蕭燼叫的愛意滿滿,漸漸地,“淩公子”三個字成了一種曖昧的昵稱,以至於花淩每每聽到這三個字就會本能的臉紅心跳。
隻是後來,蕭燼不怎麼叫了,直到他墜入魔域就再也沒叫過了。
“你想多了。”花淩走到藥櫃前,背對著蕭燼,艱難忍下心頭的絞痛,冷著嗓音道,“我與蕭公子不過初見,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須刻意躲著你。”
許久沒聽到蕭燼的回話,花淩隻當他離開了,心裡鬆了口氣。
忽然,一道陰影籠罩下來,熟悉的氣息自身後撲麵而來。花淩心裡轟的一聲,全身都緊繃了,他猛地轉過身,英俊的麵龐突如其來,近在咫尺。
蕭燼一手抵在藥櫃上,一手搭在花淩的肩膀上,把他整個人圈在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