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chapter。94(1 / 2)

第94章

“行,這樣你的請假單我就簽好了。”

十二月四日,距離重慶市藝術聯考編導類考試一共還有四天。

謝執站在關虹的辦公室,看著關虹把假條拿小夾子夾好,收進辦公桌的抽屜裡,抬頭時,平時嚴厲的目光也變得溫和。

關虹看著謝執,輕聲問:“省考之後,還來學校培訓嗎?”

省考——又名各省市藝術聯考,每個地區時間不同,金立的學生陸續請假回去聯考,在省考完之前的時間裡,學校沒有特彆的課程,開放成半個自習室用。

而等到所有聯考結束時,時間也逼近寒假了,金立會在寒假開寒假班,不強製續期,看學生自行決定是否願意來上課。

關虹問的就是這個。

謝執有白翰墨邀約他寒假時把整個課程延續到全天,因此恐怕不會再來了。

而如果不來的話……

謝執瞥了一眼關虹關好的辦公桌抽屜,那裡麵裝著他剛剛提交的請假條——如果不來的話,剛才那張請假的條子,其實就是告彆的條子了。

謝執想了想,低頭道:“沒想好。”

“沒關係,這件事情並不是現在的重點。”關虹其實看出了謝執的意思,笑了笑,換了個話題,“其實省考對你來說,是根本沒有難度的。”

謝執抬頭,看著關虹。

“說白了,你去就像玩一樣。”關虹笑,“但這場考試,卻是整個藝考的起點,我還是希望你認真對待,找找考試的感覺。”

謝執肅然:“一定。”

關虹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反而又笑起來,伸出手,拍了拍謝執的頭。

“彆緊張。”關虹說,“心態最重要——發揮出自己的正常的水平。”

關虹:“在咱們整個培訓學校裡,我是最看好你的。”

關虹講的並不是客套話,謝執心中微微一動,最後說:“謝謝關虹老師。”

兩個人又閒聊了幾句,謝執晚上還有課,背上書包,離開了辦公室。

謝執推門而出,出門就是教室,現在還是下午自習時間,整個走廊異常安靜,落針可聞。

往兩側門的窗戶中看,空了一半的教室裡坐著的人都低著頭,在奮筆疾書,或者做自己的事情。

謝執走過兩層樓,回到自己的樓層,剛剛下樓,就看到樓梯拐角的榜單。

榜單是紅色的灑金的紙寫上去的,非常嶄新——榜單公布的是最近,也是最後一次集體考試的排名。

標題:編導專業年級聯合榜單。

一眼看過去,藝術常識,故事寫作和影視作品分析,三個排名的第一,都是謝執。

謝執轉過樓梯角,下樓,站在院子裡麵的時候抬頭看了眼天空。

天空陰沉沉的,城市裡麵吹過略濕潤的冷風,不知道等會是下雨還是下雪。

謝執回頭,看一眼背後的樓房,金立的教學樓仍然整整齊齊亮著燈,看不出有人走了的樣子。

謝執拿出手機,站在空蕩蕩的操場上,給金立教學樓拍了張照。

鉛灰色的雲層下麵亮著燈的房子,看上去很有災難片的感覺。

“小謝。”一個熟悉的聲音喊謝執,謝執轉過頭,看到平時接他的suv已經停在了身邊。

“李叔叔。”謝執連忙走到後車廂,拉開車門。

謝執剛剛鑽上車子,就看到後座放飲料的插口上,插了一杯巧克力色的奶茶杯,一件衣服形狀的便利貼條子飛在奶茶杯上,有人寫了字。

暖黃的車載燈光在謝執拿起奶茶杯的刹那亮起,謝執抬頭,看見司機背對他比了一個“OK”,深藏功與名。

謝執笑了笑,拿起紙條看。

是嚴肆的正楷。

【我去上課之前看到有喜茶,給你買了一杯,七分甜菊糖,喝一點,看看甜不甜?】

謝執剛才還因為離彆有點堵的胸腔瞬間豁然了,他把吸管插進去,在熱風中喝了一口,被甜得眯起眼睛。

司機從後視鏡中看到他,笑笑不講話,拉下了手刹。

天已經黑了,謝執依靠在窗上麵的夜景上頭,喝了兩口可可,掏出手機,給嚴肆發信息。

小執:【甜。】

four:【什麼?】

小執:【你給我買的可可。】

four:【我還以為你是在形容你自己……】

謝執看到這一條,眼尾有點紅。

four:【假條交了?】

小執:【啊……對。】

four變成了正在輸入中,過了一會兒,那邊信息來了。

four:【相逢的人會再重逢。】

four:【如果不能,那我也會一直在。】

謝執爪子扒拉手機,片刻後,把手機放在腿上,抱起可可,喝了一口,甜得眯眼睛,又低頭拿起手機,把剛剛嚴肆發過來的東西再讀一遍,露出一個笑容。

車子停在一處紅綠燈前,司機餘光在後視鏡上欣賞了一下謝執的表現。

“年輕人談戀愛哦。”司機啟動車的時候想,“那是真的不得了。”

·

謝執背著書包,推開白翰墨院門,剛推門進去就有一陣暗香傳來;大簇臘梅放在院子角落,被燈光照亮。

謝執繞過臘梅樹,從側門進去,換上拖鞋,輕車熟路進書房。

書房也放了臘梅,白翰墨坐在臘梅後,戴眼鏡,披一件毛衣,正在寫東西,聽見門響,抬頭微笑。

“小執來了。”

“白老師,您在看什麼呀?”謝執把書包放下。

“學生的開題報告。”白翰墨把開題報告放到一側,拉了個凳子過來,給謝執坐。

謝執放好了書包,從裡麵拿出本子筆袋,還有一張手寫請假條,走過來,遞到白翰墨手中。

謝執:“白老師,從明天起我可能要請幾天假。”白翰墨接了假條,掃了一眼,問:“是聯考嗎?”

謝執:“對,要回本地參加藝術聯考。”

“明天飛?”白翰墨想想,問,“什麼時候的飛機?”

“上午十點半。”謝執說,“四川航空。”

這兩句話隻是閒聊,白翰墨有些興趣地又把謝執的假條讀了一遍,最後,把它收起來,順手發了條微信出去。

白翰墨發完微信,回頭看謝執,端詳了一下他,然後才說:“那麼,今晚就是考試之前的最後一晚上了。”

謝執:“是的,白老師。”

白翰墨:“那我們今晚也不聊彆的,你來寫個故事吧。”

謝執紙和筆都在手上,馬上翻開,翻開後才問:“有主題嗎?”

“沒有。”白翰墨眼神有些茫然,片刻後,收回來,“‘我筆寫我心’,今晚,想寫什麼就寫什麼吧。”

謝執:“……”

謝執:“好。”

有的時候,沒有主題反而是更難的,謝執先找了張廢紙寫了幾個自己想寫的題目,然後劃掉幾個,確定了一個後,拉了個小小的綱要,緊接著,才開始動筆。

白翰墨也不看謝執,重新把剛才開題報告拿出來,攤開,繼續。

室內很暖,臘梅散發著它應有的香味,白翰墨翻動紙頁的聲音沙沙,放在書桌一角的養生爐煮著茶水,有翻騰的氣泡音。

謝執寫到一半,窗外忽然開始往下灑細碎的白色顆粒——雪開始下了。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謝執的筆刷刷像雪落下的聲音,台燈投射在他的筆上,成為本子上一串陰影。

約兩個小時後,謝執收了筆,自己讀了一遍,才雙手把本子捧給白翰墨。

謝執:“白老師,我寫好了。”

白翰墨馬上合上自己用紅筆勾畫的開題報告,放到一邊,手裡還捏著紅筆,接過謝執本子。

白翰墨:“我看看。”

白翰墨將謝執的本子拿在手中細看——是一個和最近社會熱點息息相關的主題,主角是一位具有小小超能力的英雄,用了蒙太奇手法構成一篇文,最後點撥出,主角的超能力來自於對生命的透支。

如果讓你付出生命的代價,維護世界的美好,你還願意嗎?

立意,感覺也不錯。

裡麵幾個小人物的不同選擇,寫得也有血有肉。

白翰墨看了兩遍,把他還給謝執。謝執接過本子,安靜地等待白翰墨的點評,但白翰墨卻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保持著臉上的笑意。

謝執有點不好意思,自己開口問:“今天不講講您的看法嗎?”

“很好。”白翰墨點頭。

謝執:“……啊?”

白翰墨:“這就是我的看法。”

謝執看著白翰墨,又聽他說:“我想,你已經準備得很充分了。”白翰墨勾下腰,打開自己書桌側麵的櫃子,從裡麵,他掏出了幾十個B5的本子,一一堆放到謝執麵前。

這些本子謝執很熟悉,都是他用過的,然後被白翰墨收起來的。

“這些。”白翰墨手掌輕撫過本子堆,最後,撫摸最上麵一本,“你寫下的故事,看過的電影,背過的常識,都會成為你的武器。”=

“現在。”白翰墨說,“輪到你大殺四方了。”

·

“班長!這這這這!LOOKME!”

第二天一早,謝執和嚴肆剛剛走到VIP休息室,腳都還沒踩進去,就被一道飛來的高挑身影給截住了。

潘言跑得猶如一隻脫韁的哈士奇,汪汪汪朝兩個人跑過來,一盤蛋糕直接遞到嚴肆麵前,又扭頭對著謝執,吐舌頭,喘氣。

“好巧啊!”潘言感慨道。

嚴肆垂眸看了一眼他盤子裡堆滿的小蛋糕,由衷道:“吃得不少。”

“這個還多?”潘言鄧布利多搖頭,“無非就是飯前開個胃罷了。”

……不錯,堆積如山蛋糕居然是飯前開胃,潘言,不愧是你。

潘言打完招呼,帶著自己的開胃甜點回到位置上,嚴肆和謝執也去取了些飯菜過來,和潘言坐在一起。

潘言慷慨地給了兩個人一人一個小蛋糕,說:“哎,我好絕望。”

謝執:“怎麼了?”

潘言:“做頭等艙被同學抓住了——紈絝富二代身份徹底瞞不住了啊!這事兒你能不給周亞說嗎?”

嚴肆切了一片火腿腸,分給謝執吃,隨口問:“和周亞又有什麼關係?”

潘言唉聲歎氣:“你不知道,周亞曾經說過——老娘最討厭那些紈絝子弟富二代,這種人有多遠滾多遠。”

潘言:“可是,你講講道理,家裡沒錢,學什麼導演?對不對?”

謝執想了想,點了點頭——似乎是這個道理,導演需要了解幾乎所有的燈光,攝影設備運作,如果不是家裡有點錢的話,光是了解設備都支持不下來。

嚴肆卻抓住了其中盲點,叉子插進煎蛋中,一把刀插進潘言心中。

嚴肆戳開雞蛋流黃,淡定問:“所以,你還沒追到周亞?”

謝執:“……”

潘言:“……”

麵前的小蛋糕都不香了!!!潘言第一次感覺到了“沒食欲”三個字是怎麼寫的。

“嚴肆。”潘言口吐鮮血,“你不提這個,我們還能當好朋友……”

嚴肆肅然:“好的。”

謝執哭笑不得,剛準備說點什麼,手機微信卻響了一下。

謝執放下刀叉,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後,遞到嚴肆麵前。

上麵是謝執外公發來的信息,問了謝執航班號,說已經出發,去機場準備接他了。

換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