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1 / 2)

風暴05

航天局和國安九處差不多決裂的事情,已經儘人皆知。

傅凱還在禾木雅手上,而國安九處和防禦局的人,儘管都是傅凱的老乾部,但是依然要按照規章流程辦事,包括緝拿林水程的事。

而這次傅落銀在墓園等林水程,調用的完全是傅氏軍工科技的私人財產:直升機和雇傭保鏢,全都是傅家合法擁有的財產。這些東西甚至有些就是九處和防禦局批準的,傅家每年要往聯盟輸入40%的前線軍工武器,更是直接參與外星係空間站基礎建設的一半。

傅落銀的意思再清楚明白不過——他想要做成的事就一定要做成,如果航天局繼續進行乾預,他這是要直接翻臉了!

不留餘地、不留情麵,任何人想要動到傅家頭上,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即使麵對的是航天局也不例外。

聯盟從來都不會願意把傅家變成敵人,因為傅家三代以來,已經對整個聯盟的運行、許多機密了如指掌,撼動傅家,無異於撼動聯盟的部分根基。在傅青鬆那一代,聯盟也曾經考慮過要把這個不肯對內公開核心技術的公司從國家企業中剔除,但傅氏軍工的核心科技具有完全的不可替代性,所以這個考慮也從未付諸現實。

而這次傅落銀搶人的理由,給得也十分耐人尋味:林水程現在屬於傅氏軍工科技的執行總裁,也是B4項目的參與者之一,現在發生了可能不利於國家的事,傅氏軍工第一時間要把林水程帶走查詢,以防止更多的資料可能受到潛在的威脅。

與此同時,他也要對林水程進行“代替航天局”的審問。

深夜,寥落的小城墓園上空,直升機盤旋不去,引擎轟鳴,探照燈掃來掃去。對峙良久後,警務處與航天局的直升機選擇了返航。

而傅氏軍工的直升機統一往最近的停機地點飛去,清一色漆成黑色的直升機消失在夜幕中,長長的一列,形如鬼魅。

*

深夜。

林水程被拽著帶進了門,他一上直升機就被押住了還蒙上了眼罩,接著強塞了幾顆藥物進嘴裡。

通過那種藥物熟悉的、微酸的苦味,林水程知道他們給他喂的是他常吃的那幾種抗抑鬱藥物。

服用過後,幻覺消退,他的情緒也穩定了許多。黑暗中,他隻能聽見直升機巨大的噪音,隆隆地蓋住了一切聲音,從他上來的時候,傅落銀就跟他分開了,也沒有出聲。

落地之後,保鏢把他帶到門前說:“進去。”

他們沒有給他接下眼罩,林水程居然也沒有主動想起來要解開它。

他用手輕輕貼著牆麵,慢慢地往前走。

這裡空無一人。通過腳底通透的回音和紋路繁複的牆麵、牆體內嵌入的畫框,林水程知道這裡應該是住宅之類的地方。

他輕輕地叫了一聲:“傅落銀。”

沒有人回答他,這裡一個人也沒有。留給他的隻有完全的黑暗。

他繼續摸著牆往前走,但是拐過一個彎之後,他被擋住了——拐角處放著一個類似茶幾的東西,他繞過它,但是一步踏錯,就徹底摸不到了任何存在的實體,這個空間實在是太大了,而且東西堆放得雜亂無章。

熱氣輕輕撫過他的麵龐,林水程的腳步忽然頓住——他意識到了什麼,顯然嚇了一跳,但是除了身上繃緊了一瞬之外,他沒有任何其他的反應。

薄荷的香氣中,他看著眼前的黑暗,知道自己正在和某個人麵對麵,甚而呼吸相貼。

傅落銀就站在他麵前。

“知道這裡是哪兒嗎?”林水程感到傅落銀伸出手,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指尖相扣,溫熱安和,“七處基地江南分部科技園,我們過年那天晚上應該來的地方。”

林水程聽見傅落銀伸手開了燈的聲音,接著,傅落銀伸出手,狠狠地扯掉了他的眼罩!

“給我看清楚。”傅落銀聲音裡有著輕微的波瀾,“你看清楚,林水程。”

炫目的燈光讓林水程條件反射地避開了一下,但是傅落銀卻掐著他的下巴逼他直視——空曠簡約的房子裡,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打點整齊,隻有一些雜物混亂地擺放在地上。玄關走廊兩側俗氣地貼了對聯,掛上了毛絨鞭炮;地毯鋪設好了,而最令人矚目的是客廳:一個方方正正的空間裡,擺放著一整個投影式建模工具和頂級電腦設備,比林水程放在出租屋的那一套還要大。

客廳背後連通的書房被改造了,前置了一個防靜電門,那是量子實驗室的規模和布置。

傅落銀還給他準備了一個量子計算機在這裡。

“被拋下的滋味好受嗎?一個人的滋味好受嗎?”傅落銀靜靜地問,“你沒有心的這麼一個人,還會害怕什麼東西?”

林水程垂下眼。

傅落銀捏著他下巴的手指漸漸用力,在林水程的肌膚上留下了紅色的印痕,他笑著說:“你多好啊,你什麼都提前說了,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受不了,所以把我一個人丟在機場……這些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對不對?啊?大學談了一場戀愛,後來他死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長得像的,又是他親弟弟……”

“傅落銀!”林水程聲音也有點變了,他有點發抖。

“我有什麼理由生氣?我沒有理由生氣。”傅落銀說,“我也把你當過替身,很公平,我沒什麼好說的。但是這件事我告訴你了。你呢?”

“我他媽的跟個傻子一樣被你騙了這麼久!”傅落銀低低地喘著氣,眼眶泛紅,他死死地抓著林水程的肩膀不放,“我還跟我爸媽說,讓他們過來跟我們一起過年,我跟個傻子一樣,你看我是不是像是在看笑話?你可憐我嗎?我算什麼?”

林水程在查案,他為了亡故的戀人轉了專業,得了抑鬱——那他算什麼?

一個沒有姓名的替代者,一個被蒙了兩年蒙在鼓裡的傻瓜!

傅落銀笑了起來:“你知道嗎,我哥死後,我媽瘋了,他把我認成我哥。我真的沒想到你也是。”

這些話克製不住地從他嘴裡冒出來,不再受他控製。

他想,說這些給林水程聽乾什麼?

他那灰暗凋零的童年,遍體鱗傷的少年,以及獨斷專行的成年,這些東西他絕不會暴露給任何人看,不會吐露給任何人聽,因為那是撒嬌和賣弄,他的人生中不再需要這些。

林水程輕輕說:“對不起。”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是以前的事,我真的想和你一起過年。”

這句話直接引爆了傅落銀所有的情緒,他冷笑著說:“這話你騙鬼去吧!”

他一把拽過林水程,直接把他打橫抱起來,跨進房內摔在了床上!

不需要觸碰,單是看他的眼神就能夠感知到——傅落銀眼底壓著瘋狂的**和侵略性,還有強烈的恨意。

林水程從來沒有在床上這麼痛過,今天是第一次,但是他什麼話都沒說,隻是臉色蒼白地抓緊了床單,儘自己最大努力去配合他。

傅落銀問什麼他就回答什麼。

什麼時候認識的?和我哥?

你們約會過嗎?約會時做了什麼?

他送你什麼禮物?他什麼時候吻過你?

他和我一樣會這樣乾.你嗎?嗯?說話。”

吵架嗎?你們也會吵架嗎?

杭菊雞絲是什麼?你對我說的話,哪些是對我說的,哪些是對他說的?

什麼時候相遇,什麼時候在一起,做過那些事,說過哪些話,去過哪些地方,有多少東西是他留下來的……事無巨細,傅落銀是最冷酷無情的審問者,他強迫林水程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回答他,所有的細節都要說出口。

林水程仰臉看著他,溫馴而順從。

唇邊有鹹味的液體,不知道是誰的眼淚。又鹹又苦,讓人心臟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