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兩地年關(2 / 2)

談起兩小兒的出走,寧逸風還笑著罵道,“這兩個老實了一段時日,沒想到給我們憋了個大招!最想不到的還是嘟嘟,她從小愛和澈哥兒彆苗頭,澈哥兒要是去了哪裡玩耍不帶她,還被她發現了,定要告訴我們的,好借我們的手把她哥哥逮回來。”

常氏笑得有些勉強,“是啊,沒想到這次竟幫著她哥哥離開京城。他們不在家裡的這兩個月,我總在想我們做父母的是不是做錯了,才讓孩子不得不想出這樣先斬後奏的法子。”

常玉鳴向來是很開明的家長,家裡有個混小子,對這樣的離家出走早已見怪不怪,便喝著酒安慰他們,“澈哥兒那麼大的人了,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怎麼會事事順著我們大人來,要是真那樣老實,便沒意思了。這樣半大的小子是最不服管的,我家的雲哥兒才十二歲,我就不想管他了。他愛怎樣就怎樣吧,大事上不出錯就行。”

常氏聽說了這個侄兒的“光輝事跡”,竟覺得沒有那麼憂心自己那對兒女了。

那小子,十歲的時候就跑到高原上看日出去了,也是留了信就走,乾脆得很。

“那時候嘟嘟去了阿兄家裡玩了好長一段時間,回來後就舍不得雲兮呢,老喊著要‘小哥哥’,可見雲兮是個友愛兄妹的好孩子。”

常玉鳴笑嗬嗬,因臉型是圓潤的娃娃臉,顯得頗為可親。

寧逸風將邊疆寄過來的急信拿出來,鋪在案上,“薑淮還寫了封信來,說嘟嘟他們平安抵達了,還說澈哥兒要是從軍,他會代為照看。我這心裡啊,總拿不定主意。原本給他找武術師傅,是讓他強身健體的,結果他竟喜歡上了,還靠著這個擠進了西山書院,竟是一門心思地往武官路子上發展。”

他閉上眼捏了捏鼻梁,“就我私心而言,是希望他能在身邊,我……就這麼一個兒子,生怕他有什麼好歹。”

常氏握上他的手,眼神柔軟。

常玉鳴時刻謹記著嘟嘟給他交代的任務,便勸道,“孩子不是你手上的風箏,能一直被你牽著線走。你總要讓他自己選,這是他的人生。”

“道理我都懂,可是做起來太難了……”

是啊,都是官場上的老油子了,這些道理怎麼可能不懂。

寧逸風雖平日裡對寧姒多有嬌寵,對寧澈打罵更多,嘴裡一口一個“混小子”,但到底是因為望子成龍,見他貪玩便擔心日後長成紈絝子,見他年終時熬夜看書卻又心疼得不行,總沒有完全放心的一刻。

有時候愁得希望他見風就長,這樣就不必他事事擔心;有時候又想他長得慢一點再慢一點,不要這麼快就從黏著父母的小崽子,長成紅著眼眶頂撞父母的混小子。

席上安靜了一陣,常玉鳴打破沉默,“嘟嘟那孩子倒是頗有義氣,她心裡是知道回家要挨罵挨揍呢,還是選擇幫她哥哥了。”

寧逸風便笑罵,“她定是自己也想出去玩了。”

常玉鳴哈哈大笑,“嘟嘟是個有主意的。所以啊,我才疼她。好久不見她了,這次回京也見不著她,真是可惜,還想瞧瞧她如今的模樣呢。當初還是我把她喂胖的,這下去邊疆折騰一趟,也不知道會不會瘦了。”

常玉柔笑著為兩人添酒。

寧逸風端起來喝了口,故作輕鬆地笑罵,“還彆說,真有些想他們了。兩個吵吵鬨鬨的小崽子。”

……

常玉鳴有句話說對了,寧姒確實瘦了些。

在明嵐書院連續幾個月晨跑都沒瘦的人,經過從京城去邊疆這一路上的折騰,竟清減了。原本是京城閨秀背地裡偷偷嘲笑的圓乎乎小姑娘,現在卻沒什麼好笑的了,她仍是有肉的,但已經好看了些。

那雙小手都顯得勻稱了,手背上的小窩窩也淺了些,薑煜偶然瞥見,十分可惜。

他先前教寧姒彈琴時最愛看的便是那十個小窩窩。寧姒的手小而白嫩,手掌肉乎乎,指頭卻小小尖尖的,叫人十分想上手捏一捏,他是忍了又忍才沒有唐突了小姑娘。每每忍的時候便最為羨慕寧澈,也不知那家夥有沒有捏過。

這日寧姒出了房門,想起在京城與蘭央鬥草,便想看看邊疆有沒有更為堅韌的草,若是有,定要回去跟蘭央說說。

大將軍的書房附近自然不敢去,便在其他地方轉了轉,不知不覺走到一處陌生的廂房外。

寧姒正低頭撥弄草莖,廂房便吱呀一聲開了,一個三四歲的小丫頭從門縫裡看她。

好似看不懂她在做什麼,還歪了歪頭。

寧姒以為是哪個下人的孩子,也不奇怪,自顧自地拔草。得連著根,這樣就算挖出來什麼不該挖的,還可以種回去,嗯。

這草抓地結實,她得先把土塊撬鬆才行,又不想臟了手,四下望了望,沒什麼應手的,於是張口問,“小妹妹,你家裡有沒有什麼木片木椎之類的東西?”

那丫頭好似沒聽懂她的話,卻知道寧姒是在與她說話,便開心起來,從屋裡探出大半個身子,脆聲問,“你是誰?”

“我姓寧,叫寧姒,你呢。”

小姑娘卻不答,咬字有些含糊地問,“寧是(姒),你是薑爹爹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