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釀成誤會【三更】(1 / 2)

這個中秋節是真正意義上的團圓。

往年寧澈在邊疆時, 一家人總覺得缺了些什麼。

白日去了一趟本家。寧逸風的後母堆起笑來歡迎他, 同父異母的兄弟雖與他不合, 卻也沒生齟齬,性情懦弱的小妹仍舊有些怕他, 遠遠地向他行禮。

自寧逸風的父親去世之後,寧家便顯得陌生了。

之後一連串糟心事不提也罷, 總之如今已是各過各的, 逢年過節走一走。

晚上則在寧府設了個家宴,案上是豐盛的食物,抬頭就能看見滿月的夜空。

今夜無雲, 是賞月的最佳時機,銀輝灑在深藍的夜空中,將星子襯得黯然失色。

“澈哥兒趕上了中秋節,我們父子倆是時候好好喝一回了”寧逸風舉杯一邀, 仰頭飲下。

寧澈也將杯中物一飲而儘, 隨即又斟了酒,對江臨初道,“這次回來結識了江師弟, 幸事一件江師弟, 這杯我敬你。”

江臨初急忙抬手阻止, “不, 師兄年長, 該是我敬師兄。”

寧姒笑了聲, “爹爹, 江師兄。你們可得讓著點哥哥,他酒量淺,前些天還醉得要人扶回來呢。”

大家便笑,寧澈一個眼神瞪過來,寧姒回瞪過去。

“你喝你的桂花釀,不醉人的玩意。”寧澈便拿寧姒的酒說事。

“我就愛喝這個,又香又甜,比你的酒好喝多了。”

“行了行了,都吃菜。”常氏笑著,又補充道,“不過今年的桂花釀確實釀得不錯,澈兒要不要也來一壺”

寧澈隻好歇戰,搖頭,“太甜了。”

這頓飯吃到最後,變成寧澈開的故事會,他有滋有味地講著邊疆的所見所聞。

眼裡都有光,可見他在邊疆過得雖辛苦卻充實。他深切地喜愛著他的行伍生活。

“有一回我們營地進來了一群沙漠狼,都餓得眼冒綠光,露出凶悍的獠牙。那時候我鎧甲未褪,一隻狼往我肩上咬了口,連血也沒見,也不知它崩了牙沒有,哈哈。”說到此處,寧澈眼見常氏眼露憂慮,心裡暗暗責怪自己怎得講了這種險事,連忙話頭一轉,“還好大將軍英武,一刀就將那頭狼劈死了。”

寧逸風卻聽出寧澈對薑淮的推崇,心裡有些酸溜溜,“你爹年輕時還獵到過一頭豹子呢,要是那時候我在你旁邊,救你自然不在話下。”

“可你的豹子是用弓箭”

寧澈正要反駁,卻被寧姒截了去,“就是啊,爹爹也很厲害的”

寧逸風這才高興,舉杯笑道,“來,繼續喝。”

家宴過後,寧姒回房梳洗了一番,本是要睡的,卻見月輝自窗外灑進來,屋內亮堂堂的,惹得她心癢。

於是披衣而出,在後院的小徑上慢慢走著。

晚風微涼。

吹皺了池麵上的銀輝。

寧姒見池塘對岸樹影婆娑,暗處影影綽綽看不真切,便不打算過橋,隻撐在欄杆上吹風。

忽地,對岸傳來一陣塤聲,嗚嗚咽咽的,聽著淒涼。

寧姒先是一驚,隨後凝神往對岸看去,一道人影倚在橋邊。

上了橋,寧姒慢慢走過去,見那吹塤之人是江臨初。

“吵到你了”江臨初聽見動靜,睜開眼看過來。

“不吵,還挺好聽。”寧姒略歪了歪頭,“江師兄到這僻靜之地就是為了吹塤”

“嗯,在這裡奏塤,不會吵著你們。”江臨初側過臉來,忽地一笑,“幼時亡母所教,已經生疏許多了。”

寧姒聽明白了,江臨初這是觸景生情了。今天是團圓的佳節,他卻親族零落,孤身一人。

大概因為思念與孤寂,讓他看起來比平日沉靜些。

“寧妹妹若是不嫌棄,不妨駐足一聽,正好我也缺個聽眾。”

寧姒莞爾,“好。”

江臨初將骨塤湊在嘴邊,又是一曲奏出,嗚咽如悲泣聲,仿佛將心事付諸一曲。

曲畢,江臨初眼底好似濕潤了些。

見寧姒看過來,急忙轉過臉去,翻了衣襟,卻沒尋到手帕。

這時一張疊得齊齊整整的手帕遞到他麵前,寧姒輕輕抬了抬手,“給你。”

江臨初抿抿唇,接過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地說,“讓寧妹妹見笑了。”

“想念家人並不丟臉啊。我曾經離家千裡,想念父母想得不行,哭了幾回,夜裡偷偷哭的。”

江臨初聽出寧姒在開解他,“其實我現在已經比以前好過多了。”

寧姒靜靜站著,等他下文。

“在母親那裡,我是她的負擔。在舅家,我是拖油瓶。舅家葬身火場之後,我又成了災星能有如今的安穩,我已經十分感念。”

寧姒一驚,她是頭一回聽說江臨初舅家的事,便多問了一句,“那個,起火是怎麼回事”

江臨初猶豫了一下,回她,“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天我守靈,實在困了,就小睡了一會,結果醒來時就看見到處都是火光。據說是舅舅燒紙時和舅母起了爭執,然後打翻了火盆”

寧姒點點頭,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江臨初也有些尷尬,他很少與人說這些往事,畢竟說出來就像倒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