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千鈞一發(2 / 2)

寧姒笑了聲,不再說話。

馬車在蘭府停下。

寧姒熟門熟路地找到了蘭央,她正在練字,見了寧姒便抱怨,“爹娘太狠了,叫我一天寫百來張字,手腕疼死了!”

寧姒揶揄她,“看來伯父伯母也發現你字寫得不好了。”

“我發現寫字真是要天賦的,四四你知道的,我各類雕刻都會一些,照理來說寫字也不在話下,偏偏我拿這軟頭的毛筆沒有辦法,寫出來的字半點比不上我刻出來的。”

兩人一來一往說起話,蘭央見到寧姒十分高興,一時間將寧婧忽略了去。

寧婧輕咳一聲,蘭央才瞧見她,“這位姑娘是……”

寧姒介紹道,“這是我堂姐,寧婧。”

蘭央對寧婧和善笑道,“是寧家二房的姑娘?你生得好看!”

寧婧悄悄咬了咬後槽牙,隻覺得蘭央在諷刺她。蘭央是瞧慣了寧姒的,自己也生得頗為清麗秀美,竟誇她好看,不是諷刺是什麼?

因而臉色不太好。

蘭央一愣,以眼神詢問寧姒。

寧姒遞了個無奈的眼神過去,打斷了尷尬氣氛,“今日正好央央在練字,不如我們來比一比?”

此話一出,蘭央又覺奇怪。

她和寧姒幾年的同窗,誰還不知道誰的字寫得怎樣?

但她選擇無條件配合寧姒,“好啊,筆墨紙硯都是現成的,四四我提醒你一聲啊,我這些天下來已經進步許多,你可不要小瞧我!”

又親切地拉著寧婧坐下,“寧姑娘也一起來。”

寧姒伸指在蘭央的書上一點,“我們就來寫這首《遊南亭》,我喜愛康樂公的詩。”

蘭央忍下心頭的好奇,神情自然地提筆便寫,還不忘催促寧婧寧姒,“快啊,我要是最先寫完,就算我贏了!”

“哪有這樣的道理?”寧姒輕哼一聲,“你等等我!”

寧婧隻覺得自己被排外了,卻沒什麼怪異感,遂跟著提筆寫詩。

擱了筆,蘭央先是瞅了瞅寧姒的,“你的字還是老樣子啊!”

“說什麼呢,爹爹都說我的字更有力了些!”

寧姒也去瞧她的,“央央,你的字好像真的好看了!”

“是吧?”

兩人說著,自然而然地探頭去瞧寧婧的字。

寧姒的目光直直落在寧婧筆下的“遊”“南”二字上。

她還記得那張寫有“寧姒與楊邵同遊城南”的字條,薑煜提醒她注意寧婧,這才有了寧姒今日的試探。

寧姒眼神微冷。

卻若無其事地與蘭央說了好一會話。

隨後蘭央帶著二人去後院閒逛,趁著寧婧賞花的功夫,將寧姒往路邊拉了拉,“四四,你是在做什麼呢?”

寧姒瞧了眼寧婧,小聲對蘭央說,“你那張字條還留著嗎?”

“哪張……哦,留著啊,我還等著抓住這隻小老鼠呢!”

“你再回想,她的字,和字條上的字跡,像不像?”

蘭央一愣,隨即目瞪口呆,“你們是姐妹啊!”

“那又怎樣,這一點也不妨礙她討厭我。”

……

回府路上,寧婧瞧見凝翠閣的牌匾,心裡癢癢,吩咐車夫停下來。

進了鋪子,試了好幾樣首飾,最終挑了一副最合心意的,一摸錢袋,銀兩卻不夠。

寧婧猶豫著看了一眼寧姒,咬了咬牙還是開口,“你有沒有銀子?借我五十兩!”

語氣生硬,寧姒蹙了蹙眉頭,問掌櫃的,“這支金簪多少銀子?”

店家答,“八十兩銀子。”

八十兩銀子的簪子,要寧姒借她五十兩。

店家瞧見了寧姒蹙起的眉頭,極力勸道,“姑娘,這隻金簪是最好的匠人打的,自然比一般的要貴重一些。買了絕對不吃虧,你瞧這鏤刻的手藝,是最時興的,多少閨秀想要這樣款式的簪子。”

寧婧又想要,又拉不下臉再次開口求寧姒,“不借算了,知道你最小氣!”

寧姒遞了張一百兩的銀票給掌櫃,然後對寧婧說,“我會跟叔母說一聲的。”

寧婧急了,“你跟我娘說什麼呀!”

“我信不過你。”寧姒丟下這句,便抬腳出了鋪子。

兩人回到馬車上,寧婧一心想著怎麼勸寧姒不要告訴二夫人。

二夫人要是知道她為了一支簪子,花了近百兩,定要說她的。

當時她也是想著寧姒手裡寬鬆,可以幫她出錢,這才狠得下心買下簪子。

寧姒卻先他一步開口,“還有你給蘭央的字條,今日寫的字,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如有需要,我可以一並告訴二夫人,她若是不管,我就叫爹娘都來聽聽。”

寧婧滯住,隨即張口便駁,“什麼字條?你在說些什麼?”

“你隻要知道你的把柄落在我手裡了,要老實些,彆再鬨出什麼幺蛾子。”

寧姒直直地看著寧婧,純黑的眼裡是坦坦蕩蕩的威脅。

寧婧討厭極了被壓製的感受,起身便要在寧姒身上搜尋。

寧姒避過,“彆找了,根本不在我身上。還有啊,你這是承認了?”

寧婧立在寧姒麵前,氣憤地看著她。

“也是,都鐵證如山了。”

“那又如何,我說得句句屬實,你確實和楊二公子一起去了城南啊!”

“常人會因此專程給蘭家遞消息?會在阿煜哥哥那裡詆毀我?”寧姒抬眼瞧她,“你是喜歡阿煜哥哥?”

寧婧麵色一滯。

“我作為妹妹,好心提醒你,你半點希望都沒有。”寧姒笑著,天真無邪的模樣,說出口的話卻字字句句如尖刺一般直直往寧婧心裡紮,“在阿煜哥哥那樣好看的人眼裡,婧姐姐這樣的,算醜了。”

寧婧神情扭曲,氣得臉色發黑,“我不撕爛了你的嘴!”

寧姒攔住她的手,“彆生氣,你仔細想想,其實你隻是想找個如意郎君,又見不得我好,並非真的喜歡他。”

“何必認定了他似的,不撞南牆不回頭?婧姐姐,你還有大把的人可以選啊。”

一副好心勸她的模樣,叫寧婧麵色稍緩。

“不過,婧姐姐,為了讓你以後過得舒心一些,我實話與你說了吧。”

寧姒原本與她就沒有多少姐妹情分,如今她又挑撥自己與最珍惜之人之間的關係,心裡越發惱恨。

“你大概不可能嫁得比我好了,除非你入宮去,婧姐姐,你想不想去啊?”

“如果不想去,還是放寬了心,彆兩隻眼睛隻顧著盯我。你眼紅的樣子,真難看。”

寧婧實在沒想到,寧姒發起狠來,說的話能有這麼難聽。

她想打人,可外頭的車夫是寧府的下人,真鬨起來她討不了好。

“停車!”寧婧尖叫一聲,“我叫你停!”

車夫喊了句,“小姐,停不停?”

寧姒輕笑,“停吧,她想走著回去。”

馬車停下,寧婧拎著裙擺跳下來,氣上了頭,拔了發間的金簪就往馬兒身上紮,“還給你,我不要了!”

馬兒驚嘶一聲,撒開蹄子狂奔。

寧婧看著劇烈搖晃的馬車,害怕出了人命,有些心慌,又有些快意。

而馬車裡的寧姒伸手扶著馬車壁,喊道,“陳伯,穩住馬!”

“小姐,前頭就是鬨市!恐會撞上人!”

千鈞一發之際,有人一刀砍斷了馬腿,馬兒猝然跪倒在地。

車裡的寧姒再也坐不穩,從馬車裡滾出來。

沒有預想中的疼痛,竟是滾入了一個人的懷裡。

那人將她抱緊了,幾個騰挪後穩當停在路邊,卻不放下她,反而橫抱著掂了掂,“沒事?”

這是一道陌生的嗓音,低沉柔和,又帶著熟稔。

寧姒掀開眼簾,入眼便是那人低垂的丹鳳眼。

闊彆兩年,他從挺拔秀麗的少年郎,長成了輪廓分明的男兒,嗓音也由清朗變得低沉。

“江……”

江臨初笑了一聲,打斷她,“當初不是一個離彆的擁抱也不肯給麼?如今倒自己送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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