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1 / 2)

小沈琢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期待,可周錦言並不領情,見到他臉上的笑意淡淡,連客氣的話也不願說一句,隻是看著沈琢唱獨角戲。

這之後沈琢整日追著周錦言跑,嘴裡總是胡言亂語地說著什麼,“哥哥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青韻,你給我取得名字。”“哥哥我找了你好久,你說好了要到烏絕橋等我,為什麼沒有來呢?”“哥哥…你彆討厭我好不好?”

周錦言煩不勝煩,見他總是追著自己問一些沒頭沒腦的事情,心裡煩躁的很。簡直連院子門都出不去,不讓他進來他就守在院子外,一出門就眼巴巴追過來。

周錦言被他抓著袖子,心中本就煩悶,這次直接一把將他推到一邊,直直撞到了鋒利石子上,額角劃了一道口子,血瞬間流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渾濁的泥土裡。

沈琢比周錦言小一歲,又因為一直顛沛流離,幼時身子弱小,比周錦言整整矮了一頭。周錦言也沒想到他這麼羸弱,不過是輕輕一推就摔倒了。

緊抿著嘴不說話,周錦言心中愧疚卻又拉不下麵子去道歉。沈琢的左眼被鮮血遮的看不清東西,雙手也劃出幾道血痕,他輕輕拍了拍塵土,一邊拍一邊說道,“沒關係哥哥,我沒有事…找大夫包紮一下就好了…”

“這當然不是我們公子的事!”明覺此時剛進府上沒幾年,雖然比周錦言還要小,可護崽的很,擋在周錦言麵前眼睛都瞪大了,嚇得不輕,“是你…你不知好歹拽著公子,自己摔倒的…”

周錦言想要一走了之,可沈琢看著年幼的像是比自己小了好幾歲,此時這樣聽話地點頭說是自己的錯,倒是讓他有些良心不安。

走上前拿了帕子出來按在他的傷口處,周錦言擰眉,“我算是欠了你的…”

沈琢到最後還是沒忍住,“哇”地哭出來,一把撲到周錦言懷裡。沒人安慰時還可以故作堅強,有人安慰了反而嚎嚎大哭起來。

“嘿!我們公子身上價值千金的逐月裳…沾著血了…”明覺嘟囔嘟囔。

這件事周錦言還是受了責罰,禁足一個月,還要給沈琢賠禮道歉。沈琢自然是滿口的原諒之詞,這之後也不敢再去追著周錦言跑。知道哥哥不喜歡自己,隻是偶爾偷偷地看看他就好。

說起來這件事過去七八年了…沈琢一直還記得很清楚。

“姨母不必再說了,我與哥哥之間相安無事就已經很好了…”沈琢恭敬地朝沈綰綰行了禮,“若是沒有旁的事情,外甥先出去了。”

“我的話你最好記在心裡。這世上,什麼都抵不過金銀來的實在。此時不抓住,總有你後悔的時候”沈綰綰冷哼。

沈琢點頭,“是…”

“還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沈綰綰盯著他,“那二公子到底有什麼好?你非要和他一起,你記不記得你十一歲那年,還被他推到劃傷了額角,幸好沒有留下疤痕。”

“姨母想多了,我對他和對彆人沒什麼兩樣。”沈琢微微欠身,隨即轉身出了院子。

出了門,沈琢出神,也在想為什麼。當年他第一次遇見周錦言不在周府,還是流浪在街頭的時候。

自己被不懷好意的小混混一把推倒在街上,差點被周府的馬車踩到,馬夫罵罵咧咧地下車驅趕,凶神惡煞。

而當時自己躺在地上抬起頭,因著這一場禍事心跳的厲害,隨即看到一隻手從簾子後伸出來,露出麵有不耐之色的漂亮少年,少年聽了這件事瞪了眼馬夫,責罰他不會趕馬。

隨後少年身邊有一個看起來很不出彩的小童,小童擰眉看了幾眼,隨即表示可以給幾兩銀子了事。

沈琢攥了攥手心,心裡在無聲抗拒,不,不可以…

隨即就聽到少年懶洋洋說道,“不行,你沒看那幾個無賴正在旁邊等著,若是給了銀子還不等出這條街就得被搶光,說不定還得挨一頓打…”

小童連連點頭讚揚公子聰慧過人旁人不及。

之後的事情讓沈琢都有些驚訝,少年把他帶去了椿樓用飯,不僅用了飯,還給他換了身乾淨的衣服。

周錦言少年意氣,隻覺得自己真是思慮周全,得意地不行,偶爾對上這小乞丐崇拜的眼神更是得意不已,“你叫什麼名字?”

沈琢聽了有些緊張,母親讓他不要告訴任何人他的名字,可是連恩人也要瞞著嗎?

這幅反應被周錦言認定他沒有名字,一時興起,“我幫你取名字吧?”

沈琢聽了有些歡喜,連連點頭。

“青韻。”周錦言手指碰了碰茶盞,“這茶韻清雅淡香,被稱為青韻,你就叫青韻。”

沈琢嘴巴裡食物塞得滿滿的,此時滿眼崇拜地猛點頭。

周錦言又是得意,“這名字,也就我想得出來了。”

“沒錯沒錯~這文采這才學,全天下也沒有第二個了~”小童連連誇讚。

隻是這名字,周錦言之後再也沒有叫過。這之後也再也沒有見過。臨彆時沈琢再三約定三日後烏絕橋見,可是到了那天沈琢在烏絕橋上等了一整天也沒有等到。

沈琢出了院子門,早不見周錦言的身影。問了門外的守衛才知道去了錦繡畫舫。連忙尋了匹快馬追了過去。

周錦言去錦繡畫舫也不隻是為了玩耍。這錦繡畫舫與錦繡酒樓靠著烏絕河,以此為生。酒樓相鄰烏絕河,一直被讚譽高達萬丈,手可摘星辰。因為位鄰烏絕水旁,風景獨好,尤其是春秋之日,不少文人騷客登上高層望著烏絕水念幾首酸事爛詞兒,讚美山讚美水,偶爾還要讚美畫舫。

錦繡畫舫日日在烏絕水上緩慢漂遊,不少貴客喜歡在畫舫船上設宴會,或是請些舞娘獻舞。不僅白日畫舫眾多,連夜晚也是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周錦言以往從未關注過這些,今日站在此處細細思索,倒是彆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