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春塢的內院裡,甄氏正在擺弄那對翡翠鐲子。
她手腕雪白,被綠瑩瑩的翡翠鐲子一襯,好似一段上好雪藕。抬頭見女兒趕來,還當她過來看鐲子的,歡喜道:“阿鸞你瞧,我說得不錯吧?珍寶閣的人,到底還是把鐲子送上門來了。”
鳳鸞見母親麵色得意,問道:“聽說是成王殿下送過來的?”
“是啊。”甄氏不以為意,還道:“我想好了,回頭找一副價錢差不多的古畫,給成王殿下送過去,算是還禮。”一臉隱隱自傲,“我可不占彆人的便宜。”
“母親!”鳳鸞不悅了。
本來成王送禮就說不清楚,鳳家再回禮,豈不是成了一來一往?不說傳開彆人會怎麼編排,單是蕭湛和秦太後生出誤會就夠煩人的了。
“怎麼了?”甄氏撫摸著翡翠鐲子,不解看著女兒。
鳳鸞攆了丫頭們,隻留甄嬤嬤一人,然後說道:“成王殿下是年輕男子,咱們是女眷,怎麼好隨便收人家的東西?”
“這……”甄氏有些遲疑,可是看了看才到手的翡翠鐲子,又不舍得,強辯道:“他送了東西,咱們還了人情不就行了?再說成王殿下專門讓人送過來的,不要的話,豈不是在打他的臉?總不能扔了吧。”
----這是強詞奪理。
鳳鸞不由扶額,轉目看向了甄嬤嬤。
“二夫人……”
甄嬤嬤剛開口,就被甄氏抬手打斷,“行了!”她著惱起來,“你們不必勸我,我也不跟你歪纏,說得跟我沒有見過東西似的。”賭了氣,把鐲子摘了下來,“你們有本事,自個兒去還給成王殿下好了。”
她起身,一甩袖子進了內裡寢閣。
留下鳳鸞和甄嬤嬤互相對視,半晌無言。
過了片刻,甄嬤嬤先開口道:“夫人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這成王殿下送過來的東西,的確不好不收,現如今要退就更難了。”
鳳鸞頷首道:“我知道,但……”
外麵來了一個小丫頭,說道:“二小姐,大老爺請你過去一趟。”
鳳鸞先顧不上先思量蕭湛的事兒,當即站了起來,“好,我這就過去。”
等她走了,甄嬤嬤進去找到甄氏,勸道:“夫人,何苦為了一個鐲子慪氣?依我看,二小姐不想和成王有瓜葛,不要也罷。”
“成王算是個什麼東西?”甄氏有點不耐煩,撇嘴道:“值得送個東西就擔驚受怕的,鐲子收便收了,他能怎樣?彆惹得我上火,再給砸了。”
甄嬤嬤見她在氣頭上不好多勸,乾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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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要去參加太子妃的壽誕?”鳳淵問道。
不是問範進良的事兒?鳳鸞微微詫異,但是不好胡亂插嘴,回道:“是,所以和母親去選了選首飾、衣料,免得赴宴的時候失禮。”
鳳淵看向侄女,“如今成王殿下年紀不小,該選王妃了。”
他有些擔心,畢竟成王蕭湛是翩翩少年郎,人物俊秀,侄女年紀小,那天又被老二引得見了成王一麵,可彆被他迷了心竅。
因而細細解釋,“鳳家出過太祖鳳淑妃、兩位親王、一位長公主,現如今你小姑姑又是儀嬪娘娘,膝下還有十二皇子和六公主。咱們家和皇室的關係不是不夠親密,而是親密太過了。”話中有深意,“有些事,過猶不及。”
給成王選王妃的事,還有太後秦氏一族攪和其中,不是那麼簡單的。
“阿鸞。”鳳淵正色道:“太子妃的壽誕上,你且安生一些,萬不可和人爭先出風頭,儘了禮數便是。”
“知道了。”鳳鸞心下讚許,大伯父果然是有些遠見的。
鳳淵畢竟是男子,不便在後宅瑣事上多說下去。轉而想起她那個奇怪的“夢”,好奇問道:“你上次說夢見範將軍墜馬,是怎麼回事?”
伯父總算想起自己的那個夢了!鳳鸞的眸子亮了起來。
可是原因如何能夠解釋?隻能搪塞道:“就是無緣無故做了一個噩夢。”
“不是你在外麵聽了什麼話?”鳳淵這話問出口,自己也覺得太過荒唐,----阿鸞能聽說什麼?聽說範進良要去騎馬?聽說他會從馬上摔下來?聽說他會喪命?她要是有這麼大本事,那就該呆在軍機處任職了。
鳳鸞因為自己預言的“夢”實現,話被伯父重視,心血一點點沸騰起來。自己即將要出說來的,那可是……,可是關係到整個鳳家命運的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