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自按捺住起伏的心緒,沉聲道:“其實那個夢我還沒有說完。”
“沒說完?”鳳淵正在責備自己想法荒誕,準備讓侄女走,聽得這話,不由奇怪問道:“還有什麼沒說完的?”
鳳鸞心情複雜,“那個夢,很長……”
前塵往事,在她的口中變成了悠長淒慘的噩夢,一點點說出,一點點道來,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很慢……,又似乎隻是轉瞬的事情。
“哐當!”一聲,茶盞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胡說什麼?!”鳳淵的臉色早已變了幾變,饒是他養氣功夫十分好,也終沒忍住,喝斥道:“英親王會死?襄親王會死?酈邑長公主會死?整個鳳家都會被抄家滅門?!”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胡言亂語,荒誕不經!”
鳳鸞被震得抖了一下,卻沒退縮,“伯父,我說的都是真的!那個夢真的就是這樣的,我沒有撒謊……”
“夠了!”鳳淵見她不但不認錯,還詭辯,不由怒道:“真是太放肆了!”
鳳鸞正色道:“伯父,請你相信我。”她語氣篤定,“不信你等等看,這些事情都會實現的!範將軍死後不久,西涼大戰皇上會讓英親王出征,然後很快,他就會被冠上‘通敵叛國’的罪名。”
“你還敢胡說八道!”鳳淵的手猛地高高舉起,但最終還是沒有落在侄女臉上,而是狠狠罵道:“都怪甄氏把你慣壞了,什麼都敢說!”
“大伯父。”鳳鸞想起前世的種種悲劇,毫不退縮,“這都是真的!”為了讓伯父早點相信自己,揀了最近的一件事,“就說眼前,範將軍死了,膝下無子,範家長房會過繼一個嗣子,但是太子妃不支持承爵。”
“你給我閉嘴!”鳳淵實在忍無可忍,“來人!”喊了人進來,沉色道:“阿鸞身子有些不適,好生把人送回去,讓甄氏看好她,趕緊請個大夫過來瞧瞧。”壓住對神婆們的厭煩,“若不行,就派人去廟裡捐點香油錢。”
大伯父這是以為自己中邪了?鳳鸞啼笑皆非。
鳳淵厲聲道:“趕緊的,把阿鸞送回去!”
仆婦丫頭們都慌了。
趕忙七手八腳的上來拉人,皆是苦著臉,“二小姐,奴婢們也不想動手的,你彆讓大夥兒為難,再碰傷了你。”
鳳鸞沒有做徒勞的掙紮,最後說了一句,“大伯父,你慢慢等著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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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星抱月閣內,甄氏正在高聲訓斥,“一個個的,都是怎麼服侍阿鸞的?白白養了你們幾十號人,就一個小主子,都服侍不好?姐兒平時該去哪兒,不敢去哪兒,你們心裡都沒個數兒?一群膽大妄為的刁奴!”
薑媽媽等人都是垂手領訓,不敢辯白。
小丫頭們更是縮到了一旁,隻有寶珠膽子大些,仗著平時小姐對自己的寵愛,上前陪笑道:“夫人,我們不敢怠慢小姐的。隻是這屋子裡人來人往的,人多眼雜,沒準兒帶了不乾淨的東西,過給小姐……”
“啪!”甄氏一個茶杯砸在她腳下,厲聲道:“你還敢強嘴?平日裡,總是見你在阿鸞跟前晃蕩,既得了臉,怎麼連主子都照看不好?”
寶珠嚇了一跳,囁嚅道:“沒……、沒有,奴婢不是……”
甄氏見她穿得花枝招展的,不免更加來氣,“帶下去,賞二十嘴巴,先關在柴房裡麵,回頭叫人牙子來領了去。”見屋裡的人還愣著不動,喝斥道:“怎麼?我還使喚不動你們了?!”
不等薑媽媽她們有所反應,甄嬤嬤先招呼了人,上前捂了寶珠的嘴,連一聲都沒讓她吭出來,就強行拖了下去。
“你們也一樣逃不過。”甄氏指著剩下的人訓斥,“偷奸耍滑、目無尊卑,全都給我扣半年的月例。”又道:“都給我好生照顧阿鸞,再有出錯,一個個全都賣了!反正多少人擠破頭,還進不來這個屋子呢。”
薑媽媽趕忙領著丫頭們謝恩,又都道:“不敢怠慢小姐。”
沒多會兒功夫,鳳家上下都知道二小姐“病”了。
次日範家的吊祭自然沒去,幾天後的太子妃壽誕亦沒能趕上參加。鳳府請了好幾個大夫,給二小姐瞧病,但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倒是鬨得一陣人仰馬翻。
外間多有傳言。
有說鳳二小姐倒黴的,沒趕上太子妃的壽誕露露臉兒;也有說鳳家看不起皇室的,沒準兒這是借故避開相看宴席;更有甚者,說鳳二小姐沒準兒得了暗疾,比如麵瘡什麼的,已經見不得人了。
這話傳到鳳府,甄氏氣得在屋裡摔東西,“是哪個黑了心肝的?嘴上長瘡,這麼沒邊兒沒影兒的亂編排!存心壞我們阿鸞的名聲,真真腸子都爛得黑透了。”
鳳鸞輕嘲,多半是太後秦氏一族搞的鬼,怕自己去爭成王妃罷了。
她心中掠過一陣譏笑,成王妃……,秦家愛搶就搶去吧。秦家還在做夢,以為有秦太後和秦德妃壓陣,加上一個抱養的蕭湛,就能撈到下一任皇帝的位置,讓秦家出一個皇後娘娘!嗬,真是可笑。
一切都在繼續,沿著前世已定的眾生命運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