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牟早早就來了無限城中,他平日事情不多,和無慘更多的是合作關係,收回目光,他繼續低頭擦著刀。
緊接著,最後一對上弦六兄妹趕到後,安安醒了過來。
一覺醒來,被鬼包圍,還是上弦。
重來算了。
視線和上弦六墮姬相撞,墮姬蹙起眉,心裡一股難以言喻的感情流露出來,她討厭這種感覺。
“你怎麼帶了人類過來,剛準備吃夜宵呢?”上弦五玉壺問出了墮姬心裡的疑惑。
墮姬想說話,被哥哥妓夫太郎製止住,她和哥哥一起朝金色頭發的小姑娘看去,心裡又一陣奇怪的感覺。
難道她們以前認識?
絕不可能,這女娃娃看起來才幾歲啊,她變成鬼這麼多年,記憶裡完全沒有這個女孩。
是哪裡不對呢?
墮姬想不明白,她的腦袋瓜子很難想明白這麼離譜的事,於是她懶得思考了。
她倒是挺好看的,比那些花魁差不了多少,再長大一點,一定是傾倒眾生的人吧,可惜可惜,她大概率會死在這裡。
墮姬剛這麼想,那個象征著絕對存在的男人終於來了。
而安安此時的警惕性已經達到了最高。
安安自然知道自己可能是在無限城,無限城這個地方古怪的很,像異空間一樣,還不受重力的控製,房子這裡歪一個那裡歪一個,完全按著心情造的。
重點是,沒有鳴女的傳送,她不可能走的出去。
【我真不知道怎麼走啊……】它有導航,但這導航也無法在這裡使用……
安安有種習慣了的感覺。
看到鬼舞辻無慘,安安骨子裡迸發出一股恨意。
經常有人開玩笑,我喜歡無慘跟希望他去曬太陽要請他喝紫藤花茶希望他死有什麼關係?
真的站在無慘麵前,哪裡還有喜歡,隻想他死。
而無慘也沒多注意安安,他跟玉壺一樣以為這是童磨的夜宵,他不怎麼喜歡童磨,不想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他對童磨這個時候是屏蔽的,所以不知道安安就是這次的會議目標。
無慘簡單的說這次召集眾人的原因。
“務必抓到她。”
讓他好好研究研究,一個人類的不死能力到底怎麼回事。
“那個……她好像就在這裡。”
童磨抓著安安讓安安麵對無慘,安安凝眉咬牙,表情管理差點失敗。
磨磨頭你果然是和義勇並稱“柱中義勇,鬼中童磨”的存在。
無慘紅色的瞳孔淩厲了一瞬,揮揮手就將安安抓到自己眼前。
奇怪的孩子。
“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會死。”
安安冷哼一聲,沒回答。
無慘這種人並不想廢話那麼多,反派就要有反派的亞子,他抓著安安的脖子收緊,安安捏緊拳頭,用力從腰間再次抽出刀,砍向無慘的手。
她太慢了,和那個讓他細胞都害怕的男人比起來。
無慘將安安扔到一邊。
安安偷襲未成,麵對一眾鬼,又在無限城這種地方,就算她死不了,也不可能在這裡耗到天亮等太陽出來。
無限城根本沒有陽光照進來。
而且,雖然請君勿死很好用很bug,可是和486一樣,486每次死掉受到的痛苦都是實實在在的,同樣的她每次瀕臨死亡的痛苦也是實實在在的,連續的次數多了,安安也不能肯定自己的精神會不會崩潰能不能承受。
“說!”你為什麼不會死。
安安怎麼可能說這個,難道說我有不死的異能力嗎?再給你解釋一下什麼是異能力?好家夥世界觀直接改變是吧,她絕不可能說。
很快,無慘就讓安安明白,她根本不用擔心萬一瀕臨死亡的次數多了怎麼辦這種事,因為他直接抓著安安給她喂血。
“放開我!”靠狗老板你不是人。
嗯,他本來就不是人。
她不要變成鬼!
安安越是掙紮,無慘抓的越緊,喂的血也越多。
她無法掙脫,無法抑製,拚儘全力也隻能稍稍喘息。
好痛。
血液逆轉,渾身溫度如同在開水裡一樣,無慘的血一旦承受不住就會死亡,承受住了就會變成鬼。
絕不要變成鬼。
可是……她根本死不掉。
好多次像是看到了星星,下一秒就要死去時,安安又清醒過來。
“你……最好不要……”讓我活著,否則無論重來幾次,我一定要殺了你!
其他人根本不敢對無慘的行為有任何質疑。
墮姬埋在妓夫太郎的懷裡不太忍心看這種場麵。
她竟然會覺得心疼,一定是活太久腦袋出問題了。
黑死牟剛想說什麼,無慘放開安安,此時的少女看上去明顯開始鬼化。
她的額頭長出一個角,那雙依舊好看的藍色眼睛裡瞳孔豎起來,身上布滿了鬼紋,讓原本就好看的少女看上去顯得鬼魅昳麗。
鬼化完成。
她變成鬼了。
上弦們腦海裡有這個想法閃過後,隻看少女的鬼化模樣漸漸消退,恢複成她原本的模樣,除了那雙眼睛的豎瞳能夠看出來她是鬼,其他方麵完全還和以前一樣。
“這是……哪裡?”
她忘記了一切。
無慘開始窺探她的想法。
空空如也,什麼都沒。
額……無慘皺眉,他好像做錯了,本來想的是,將她變成鬼,就可以窺探她的秘密,誰知道她那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
但是,老板是不可能做錯的,就算有錯也隻能怪小姑娘沒按他預期的來。
罷了,沒有就算了,就當做鬼生中一個不算無聊的小插曲吧。
“把她丟出去曬太陽。”
她隻感覺身體轉眼來到了陽光下,刺眼的陽光讓她身體漸漸成灰,疼的她表情都變了。
【被動技能——請君勿死已發動。】
她似乎聽到有個奇怪的聲音這麼說,隨後她即將變成灰的身體又恢複了。
身體上似乎還殘留這種疼痛的感覺,反複幾次,她感覺身體又被轉移到那個怪異的空間裡。
無慘能清楚的知道每個鬼的想法,自然也知道此時少女不僅沒有死去,反而在死去的前一秒又活了。
他再次窺探她的想法,得到的隻有少女的疑惑。
她並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她的腦海裡隻有殘留的疼痛。
被曬太陽的疼痛。
少女抬頭看向他,歪了歪頭。
她死不掉。
無慘和上弦們得出這個結論。
不管是人是鬼,她都死不掉。
怎麼說,還好她現在是鬼,忘記了一切,如果她還是柱,對他們鬼來說可能會比讓無慘恐懼的人還要讓人恐懼。
於是上弦會議就變成了怎麼處置她。
她並不知道這些或是好看或是奇怪的生物在針對自己開會。
她像一張白紙,露出讓人憐惜的表情看著他們,她走到唯二的女人麵前,坐下來。
墮姬一愣。
“既然這樣,大人,就讓她跟著我吧。”
墮姬想,也許這是緣分?
這場會議到最後也沒開完,因為無慘讓人都回去了。
眨眼間人就都沒了,少女坐在地上,疑惑的看著無慘,他的身後還有一個彈三味線的女人,垂著頭,看不清長相。
無慘確認再三後得出的結論一模一樣。
變成鬼後,她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將她帶在了身邊。
換上和服的少女看上去依舊懵懵懂懂,麵對自己的眼裡不是滔天的恨意,變成了懵懂無知。
“今後,你就叫知念吧。”
“不。”她搖頭,她不知道自己叫什麼,但肯定不是這個名字,為什麼呢?她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你敢,忤逆我?”
無慘二話不說就直接給她來了一擊,讓她奄奄一息。
幾秒後,少女又懵懂的看著他。
她死不了。
無慘一時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了個麻煩。
“我叫……”叫什麼呢?少女想到什麼,露出單純的笑容,“我叫安安。平安的安。”
平安的安……
心裡忽然好疼啊。
她好像有個非常重要的人,哪怕失去一切也想拯救的人。
她是誰呢?
關於係統和任務以及現實的想法都被係統屏蔽了,所以無慘感知不出來。
此時的係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它怎麼在她意識裡交流她都沒有理它的意思。
夭壽了,我的宿主把我忘了。
【因綁定者忘記,強製進入沉睡,即將執行。】
係統聽到主係統的告知,急的在安安腦海裡狂轟亂炸。
【臭慕安死慕安你給我想起來啊啊啊啊,啊啊……】
沒有用,它被強製沉睡。
安安甩甩頭,無慘眯著眼問:“怎麼?”
“有人在腦袋裡說話,好吵。”
無慘:……
除了他還有誰能在她腦海裡說話?這是在說她煩?他怕不是真的給自己找了個麻煩。
無慘就這樣將安安帶在身邊了。
她像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孩,對什麼都好奇,偏偏她又不怕他,隻要好奇就會問他,她都快成十萬個為什麼了。
“無慘,這是什麼,為什麼有風就會轉?”
夜市裡,安安拿著風車在無慘眼前晃。
淺草是個大城市,燈火通明,少女的臉像是被燈光柔化了般,拿著風車,表情都是好奇。
無慘沒回答安安的話,他回答煩了,殺不了她,還丟不掉她。
他第一次丟下她後,沒想到她會在路口蹲著等他,看到他後,眼裡像盛開了一朵花跑過來。
“無慘無慘,你怎麼走丟了呀。”
他後來又嘗試過兩次,這小姑娘就好像是他的劫難一樣,轉眼間就找到他了。
無慘覺得這是他變成鬼後做的第二件錯事。
他到底為什麼要把她變成鬼,老實點等她老了死掉不就行了嗎,為什麼要在意有人不死這件事,反正都有呼吸法這麼奇怪的東西了。
安安見無慘不理自己,又晃了晃,小風車在手裡轉動,她笑了起來。
無慘拉著安安回到旅館,兩個房間,她偏偏要湊過來。
他懷疑她把他當成了爹地。
就很迷。
反正鬼也不需要睡覺,他就捧著他新找的書看。
即使變成了鬼,少女也像人類的作息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同的是她吃不下人類的食物。
但同樣的,她也吃不下人類。
那是她第一次看他吃人,他突然想拉她進深淵,將手裡這前一秒還在試圖qj女人的惡心家夥掰掉一隻胳膊遞給她。
她精準的將胳膊扔到他的臉上。
“惡心!”她叉著腰難得露出生氣的表情。
無慘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她都這樣了,他不可能忍住的。
但是,哎,就是玩,就是死不掉。
其實安安並不是不想吃。
她能感覺來自身體的欲望,叫囂著想吃想吃,好香。
可是心理上,她惡心的要吐了,甚至有股無名之火要衝上去跟一直帶著她的無慘打一架,但她克製住了。
雖然能夠再生也死不掉,但是痛苦可是真實存在的,她才不要吃那麼多苦呢,無慘不是老說她很笨嗎,她也沒那麼笨。
她能夠克製。
她想找到那個對自己而言最為重要的女孩,她要去拯救她。
可她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一片空白,她隻能跟著無慘。
而且,無慘能夠控製她,無論她做什麼,隻要無慘能夠控製她,她就無法擺脫他。
她也殺不掉他,她明白。
這就導致了安安餓極了的時候,會趁無慘不注意撲上去咬無慘一口,然後悄咪咪喝點血。
無慘還沒蠢到感受不到她在乾嘛,他現在算是拿她沒半點辦法,隻能隨她去了。
看著安安睡的正香的模樣,無慘這手裡的書忽然看不下去了。
好氣哦,他在這生氣,她倒是睡得這麼香。
又過了一段時間,無慘突然有事。
此時安安跟著無慘已經快一年了。
他帶安安回到了無限城,讓安安在這裡安靜待著。
“無慘為什麼要一個人呢?”
“你先在這裡待著。”跟她是說不通的,隻能直接做。
離開之前,他提醒鳴女不要讓她離開。
安安就這樣留在了無限城。
無限城的日子沒有外麵的好過,外麵每天都可以看到新鮮的事物,可是無限城除了自己,就是不跟自己說話的鳴女。
直到那天有個六隻眼睛的男人來了。
安安好奇的在另一間屋子看他,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六隻眼睛。
黑死牟察覺到安安的目光,看向安安。
眼前的少女和一年前的她相比,長高了點,先不說鬼能不能像人類一樣正常長高這個問題,就說無慘帶娃的能力還是不錯的,至少現在的女孩看上去依舊懵懂單純,不像其他鬼那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或許不是無慘的功勞,而是少女本就是這般的人,即使變成鬼了也無法去改變她半分。
“過來。”
黑死牟坐在矮桌前,對安安招招手,安安歪頭,發現說的是自己,邁開步子走了過去,在黑死牟對麵坐下。
那股好像記憶深處見過她的感覺又來了。
好像,非常熟悉,熟悉到他想抱抱她。
但他知道,應該是沒見過的,畢竟她才十幾歲,他就是再怎麼不記得,這十幾年的記憶還是清楚的。
“還沒吃過人嗎?”
黑死牟倒了杯水遞給安安,安安雙手接過,見安安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自己,他愣了愣。
“你為什麼有六隻眼睛呀。”
也許彆人問這句話,他會生氣的揮刀,但她這麼問,他竟然默默的思考了。
“我也不知道。”
“好吧。”安安用眼神安慰他,“不知道也沒關係,無慘也有好多東西不知道,笨得很呢。”
黑死牟露出淡淡的笑意。
“叫什麼名字?”他問。
“無慘說我叫知念,我覺得不對,我不叫知念,我叫安安。”
似乎是熟悉的兩個字,黑死牟頭有點疼,一種漲漲的感覺充斥了腦海。
走之前,安安拉了拉他的衣服,抬頭對他笑的很甜很溫柔,完全不像一個鬼,像個孩子,她藍色眼裡好像有他多年沒有感受到過的陽光。
“黑死牟,下次再來找我玩呀。”
無慘不讓她離開無限城,黑死牟也無法帶她出去。
他摸了摸她的頭發,“嗯。”
隻是下次來的時候,小姑娘卻一蹶不振了,跟她說話她也有氣無力的,黑死牟不知道怎麼回事,鳴女這時候難得說話。
“她餓了。”
嗯……?
“餓了?”黑死牟問。
“嗯。”安安可委屈了,“無慘都不回來喂我了。”
“他都喂你吃的什麼?”
無慘應該能聽到她的心聲才是,沒回來是為什麼?
黑死牟不知道,因為嫌安安腦海裡都是“為什麼”之類的問題,無慘早就關閉聽安安的心聲了。
“他的血。”
黑死牟蹙眉,六隻眼睛裡都是疑惑。
片刻,他抽出刀,在自己手腕上劃了一刀,往安安嘴邊伸過去。
“可,可以嗎?”
“嗯。”
“謝謝!”
不是餓的受不了安安是不會想要進食的,喝了口血,有了飽腹感的安安又有精神了,拉著黑死牟嘚啵半天。
還真是什麼都好奇,黑死牟心裡失笑。
如果,能一直這樣無憂無慮也好。
她不像彆的孩子,沒有孩子氣,很有分寸,不會給他添麻煩,除了好奇,她其實骨子裡很溫柔,可以想象,她以前還是人的時候,一定是個非常非常溫柔的人吧。
就好像記憶深處的她一樣。
嗯……那個她,是誰?
黑死牟想不通,又一次到離開的時候,安安躬身,“黑死牟,祝君一路順風哦。”
“過兩天再來看你。”
“那,可以給我帶點書嗎?”
無慘教過她認字,她學的很快,好像天生就認識一樣,無限城裡太無聊了,安安知道自己如果強烈要求離開,鳴女姐姐說不定就放自己離開了,但那樣鳴女姐姐可能會被無慘丟出去曬太陽。
曬太陽太痛苦了,她很清楚這種感受。而且其他鬼跟她不同,曬太陽是會死的。
她不想給彆人添麻煩,所以即便黑死牟看上去有求必應,她也沒有說帶她出去玩之類的話。
黑死牟又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嗯。”
這次兩天後他過來,又看到讓他能皺眉的一幕。
童磨正在追安安。
在他來之前不久,童磨也過來了,安安是什麼人,那是童磨遇到帶來的,他能不好奇嗎。
於是他纏著安安說話,但安安心底不是很喜歡他,總覺得這人應該跟自己有什麼仇,並不想跟他說話,就變成了童磨追在安安身後這一幕。
“彆鬨了。”
童磨為數不多的尊敬都在無慘和黑死牟身上,聞言童磨停下腳步,安安因為慣性撞到了黑死牟懷裡。
黑死牟將安安拉到身邊,看向童磨,隨後低頭問安安:“怎麼了?”
“我不喜歡他。”
童磨:???我沒有被討厭。
不是喜歡他嗎?大家都是鬼了不是朋友嗎?
跑動一番,本來就餓的安安體力耗的讓她更餓了。
鬼以人為食,安安沒吃過人,跟著無慘的時候還經常放跑他的食物,隻靠兩口血生活這麼久屬實不易。
當初禰豆子變成鬼,不吃人,為了保持體力會一直睡覺,而安安作息和人類一樣,每天隻睡幾個小時,所以體力不是很好。
黑死牟看出她餓了,但童磨在這裡,他看向童磨,“大人沒有召喚,怎麼突然來了?”
“沒什麼呀,來轉轉嘛。”
有事說事,沒事那就回去吧,黑死牟示意鳴女將他傳送回去,抱著安安回到她一直待著的房間。
“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