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搖搖頭,“不餓。”
很餓,但她心底很抗拒這種食物,還能堅持的話,她是不會進食的。
黑死牟將帶過來的書給她,見小姑娘臉上露出幸福的笑,也跟著淡淡的笑起來。
這回黑死牟也有事,沒待多久,後麵好幾天都沒來,安安坐在鳴女身邊看書,餓的難受,睡也睡不著,真不知道彌豆子是怎麼睡著的。
咦?禰豆子是誰,她為什麼腦海裡會蹦出這個名字。
“不介意的話,我的也可以。”鳴女見她強裝無事的模樣,難得主動和她說話。
安安搖搖頭。
她知道的,鬼也有實力強弱,鳴女姐姐不像無慘和黑死牟那麼強大,把血分給自己對她也有傷害。
鳴女見狀似乎明白她的意思,撥動琴弦傳送個人過來。
童磨剛好洗完澡,身上隻穿了件內衣。
鬼需不需要洗澡這個問題暫且不論,安安一看這個家夥又來了,躲到鳴女身後,童磨眨眼,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喝他的吧。”
鳴女轉身輕觸安安,安安露出一個頭看向童磨。
好像他受到傷害是無所謂的,但是才不要。
“她沒吃過人。”鳴女想了想說道:“用大人和黑死牟大人的血充饑,他們現在有事。”
啊,所以把他弄過來是給小姑娘吃晚飯的?
童磨對兩口血還是無所謂的,何況現在他對她好奇的不得了。
送上門的不吃白不吃,但安安克製的隻吮了一小口。
“這,這次謝謝你。”安安又躲到鳴女身後說道。
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幫助了自己,必須要說謝謝。
“怎麼不吃人?”童磨疑惑的問,不吃飯啊,難怪看起來這麼虛弱,可是和當初要跟他拚死拚活相比氣勢弱多了呢。
“為什麼要吃人?他們也是生命。”安安很難讚同童磨的觀點。
“人類也不會對米飯產生感情啊。”
可是米飯沒有生命,你不能拿他們去做類比。
安安癟癟嘴,不想跟他說這個。
童磨還想做什麼,又被鳴女傳送走了。
老工具人了童磨。
約莫大半個月都沒人進來,安安的書也看完了,又開始無聊。
剛覺得無聊,之前那個見過的白色頭發小姐姐和她的哥哥來了。
安安對墮姬輕笑,墮姬愣了愣,輕咳一聲。
“喂,那個誰,你怎麼在這裡?”
“無慘讓我待在這裡的。”
待在無限城這種地方做什麼?這就是無慘大人讓他們有空來無限城轉轉的原因,怕小姑娘無聊?
墮姬心裡疑惑,但不敢對無慘有質疑。
不過也好,她剛好對她有些興趣,畢竟當初第一次見,她心底的悸動可是騙不了人的。
兩人在無限城陪安安說了會話,墮姬還心情很好的給安安梳妝打扮,玩了一天離開。
這之後,隔三差五有上弦鬼進來,安安對玉壺非常感興趣,弄的玉壺非常無奈。
不同的是,隻有猗窩座過來時不是陪她待著或者玩會,而是找她談心。
猗窩座對她似乎有種特殊的感情,這種感情不是男女之情,而是一種對對手的相惜之情,他有時候會念叨兩句,她要是還能握起刀就好了。
可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啊。
那在月下使用星呼一往無前的女孩不見了。
偶爾猗窩座也會聊兩句,說他好像有個不能忘掉的人,可他偏偏忘掉了,他好希望記起來。
安安這時候表示讚同。
她心底也有這樣一個人。
安安知道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她開始待在房間裡練功。
從前她很排斥練習血鬼術,她並不把自己當成鬼,但現在她覺得她大概需要去做些什麼,雖然可能最後她什麼都做不到。
就這樣,安安在無限城待了不知道多久,久到她自己也快忘了日子,要不是上弦們每次過來她都問,真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
這是義勇離無慘最近的一次。
離小年消失已經過去快兩年多。
他追尋鬼的行蹤遇到一對兄妹,妹妹變成了鬼。
他的情緒一下子沒控住,劈頭蓋臉就是對少年的質問。
也是對自己的質問。
因為鬼,他失去了姐姐,失去了同門,最後失去了小年。
那個孩子,一開始不見的時候,他沒有現在這樣想念的,依舊和從前一樣的生活,但就是某一天,他看到那件羽織,心裡有根弦突然斷了,從此思念一發不可收拾。
但他一直壓抑著,忍始終相信,她會回來,他便期待著這一天,但過去這麼久了,她杳無音信。
義勇讓炭治郎去狹霧山找師傅,也許,眼前少年的到來會改變什麼。
獨自走在雪地上,蹲下去捧了把雪,天空忽然飄起小小的雪花。
“義勇義勇,下雪了,好大的雪,要不要來堆個雪人呀。”
那是她加入鬼殺隊的第一年,深冬之際,下了一夜大雪後,她早上起來看到他對他打招呼時說的。
他第一次堆雪人,雖然堆的很醜,她並沒有嫌棄,一直誇他很厲害。
想到這裡,義勇嘴角輕輕上揚。
同一時間,安安時隔兩年聽到了那個電子音。
【富岡義勇愛意值達到滿值。】
她不是很清楚什麼意思。
在無限城的日子依舊這樣反複,這期間無慘也回來過幾次,但待的時間都不久,直到很久很久後的某天,安安在鳴女旁邊看到了幾個沒見過的鬼以及無慘。
她看著無慘一個一個結束他們的生命,不禁皺眉。
直到隻剩下一個叫魘夢的鬼。
好像是讓他去找什麼人並且殺掉他。
嗯……
下弦離開後,安安問無慘:“我可以出去了嗎。”
“現在不行。”
無慘依舊是這個回答。
“我想出去。”
“我說了,不行。”
他隻要稍微用力,她就會又去死一遍。
安安白了無慘一眼,這點小動作如果是彆人,可能鬼生就結束了,但無慘知道她心裡不痛快,沒說什麼。
“再過段時間,會帶你出去的。”
好吧,安安歎口氣,目送無慘離開。
如果能擺脫他的控製就好了,她想出去找一個答案。
不知道珠世怎麼擺脫的。
珠世……又是誰?
——
在蝶屋中,小葵特地提醒三隻:“那間房間千萬不要進去哦。”
一般這麼說之後,那間房間都會有人進去的……
“明白了。”炭治郎立馬點頭,天生鼻子很靈的他能聞到小葵說這句話時的慎重。
一定是很重要的地方吧。
“那件房間是?”
“聽說是那位大人的……”
“是阿年對不對,是她!”
原本還喪到不行的善逸突然來了精神,隨即又開始喪下去。
和爺爺聽聞她消失都過去三四年了,她加入鬼殺隊後,都會回來看他們的,可她已經好久好久沒回來了。
有人說她這是被鬼吃的渣都不剩了,善逸並不是很相信這種話,可是這麼久沒見,善逸心裡一天比一天難受。
他也……可以保護彆人了。
當初想要保護她的心思似乎成了永遠也完不成的夢。
夜裡,善逸走到那件房間,他表麵看起來不靠譜,其實也很規矩,小葵特地提醒的,他並沒有準備進去,隻是站在門口看看,似乎能夠離她近一些一樣。
突然,門開了。
那位笑的很可怕的漂亮姐姐從裡麵出來,透過門縫,他在裡麵看到了掛滿屋子的千紙鶴。
“阿拉,善逸這麼有精神,不如明天再多做點訓練?”
善逸吞了口口水,使勁搖頭。
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望著善逸跑開的背影,小忍回頭看去。
這是她的房間,等了她這麼久,她也沒回來。
小忍幾乎快承受不住了。
那點微薄的希望,就好像是自己為自己打氣一樣,會不會哪天突然爆發失去控製,她也不知道。
可姐姐走了,她也消失不見,小忍獨自堅持的這幾年,漸漸成為她們的模樣,那個額頭上有疤的少年似乎看出了她的本質。
她並不是那麼溫柔。
她隻是活成了姐姐和小年的樣子。
可姐姐不會回來了,小年也沒有半點消息。
她有空的時候會去疊一隻紙鶴,疊滿一千隻後,她許了個願望。
可姐姐沒有死而複生。
而上天,也沒有把小年帶回自己身邊。
小忍關上門,鎖好。
——
安安漸漸察覺到不對勁,似乎要風雨欲來。
那天猗窩座似乎受了傷,還被無慘訓了一頓,安安從他口中聽到一個名字。
煉獄杏壽郎。
很熟悉的名字。
後來又有一天無慘召集上弦開會,但是少了墮姬和妓夫太郎。
她才得知,他們被鬼殺隊除掉了。
安安心裡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既為他們的死感到悲哀,又覺得好像鬼殺隊做的沒有錯。
這裡哪一個鬼,手裡沒超過兩位數的人命。
有句話叫什麼來著。
死有餘辜。
相處這麼久,安安對他們肯定有感情,又不是機器人,怎麼可能沒有感情。
可是……很多事情做出來,就是需要償命的啊。
她是鬼,可她根本無法與鬼共情。
後麵這段時間,上弦們來的很少了,半天狗和玉壺後麵都沒來,安安知道,他們大概也是被斬殺了。
直到有一天,安安待在房間,黑死牟忽然過來,除了黑死牟,她能感覺還有其他鬼的氣息。
“待在這裡,不要出來。”黑死牟走過來,將安安一直戴著的蝴蝶發卡從她手裡拿過來彆到她頭上。
安安想問為什麼,張張嘴看到黑死牟鄭重的模樣沒問出口。
“等這次結束,就帶你出去。”黑死牟六隻眼睛同時微動,在一張臉上是很恐怖的事,但看的久了,安安竟然能從上麵看出幾分可愛。
安安沒點頭也沒搖頭,乖巧的目送黑死牟離開。
無慘並沒有過來,甚至童磨和猗窩座都像是告彆般的過來跟她說了兩句話,鳴女姐姐也從她很少離開的地方過來看了看她。
沒有答應黑死牟,所以安安是準備出去的。
但安安發現自己出不去了。
門口好像被設置禁止出去,一看就是無慘的手筆。
他不來看自己卻也不要自己離開。
安安有種終於來了的感覺,好像最終戰一樣,這一次之後,就是分曉。
她便安靜下來。
不知道死後,會發生什麼。
她無法追尋自己要的答案,無法找心底的女孩,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對是錯,但身為鬼,如果這一次是最終戰,她不會反抗。
請讓她,身赴黃泉,從這個時代徹底結束。
將自己偷偷藏起來的有著星星的刀放在矮桌下,安安坐在矮桌前看書。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闖了進來。
安安朝門口看去,一個紫色眼睛的女孩怔怔的看著自己。
是人類
她對她一笑。
門口的女孩忽然流下淚水,安安不知道怎麼回事,站起來找到手帕遞給她,“請不要哭。”
“小年……”
這麼久,你終於出現了。
小忍望著少女陌生的目光心裡疼的像針紮一樣。
“我叫安安。”安安歪頭道。
小忍伸手抱住安安,抱的很緊,讓安安都快喘不過氣了。
“你是人類嗎?為什麼會在這裡?”
安安猜得到,她是鬼殺隊的人,今天無限城這麼熱鬨,是終戰吧。
小忍鬆開安安,望過去,眼裡充滿了即將爆發的情緒。
為什麼啊,她寧願不要再見到她,也不想看到她變成鬼。
“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小忍動了動唇,門口又進來一個粉綠色頭發的少女,她見到安安默默拔出刀。
這隻鬼很可愛,很漂亮,可她是鬼啊,小忍在做什麼?為什麼不斬殺她?
甘露寺蜜璃不明白,但職責讓她必須拔出刀,即使她看上去人畜無害,可她依舊是鬼。
和禰豆子不同,這隻鬼在無限城,一看就是鬼舞辻無慘這邊的人。
所以,即使很可愛,氣息也很溫柔,也依舊要斬殺吧。即使甘露寺蜜璃心裡不忍,但……
小忍攔住甘露寺蜜璃。
你叫她如何看著思念好幾年的人死在自己麵前呢,即便她已經是鬼了。
安安從矮桌下拿出仿佛是鬼殺隊的日輪刀遞給小忍。
“請動手吧。”
小忍控製不住的再次流淚,看著安安頭上那個熟悉的蝴蝶發卡,和少女遞過來的屬於少女的日輪刀,她不禁想命運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對自己?
“你長大了。”安安低頭輕笑,她應該是認識她的吧,所以自己以前也是鬼殺隊的嗎?可是她變成了鬼,哪怕她沒有傷害過任何人,甚至救下不少人,也依舊無法彌補她會成為鬼這份罪孽吧。
所以……這樣就好。
隻有死亡,才能彌補這份罪過。
她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做到啊。
空有想法和衝動,卻一直受製於無慘,在這不見天日的無限城待了一天又一天,最終也逃不過這份命運。
像上天開的玩笑一樣。
渺小的,無力的。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安安握住小忍的手,帶動她抽出刀,“也許以前我們真的認識,所以你下不去手。”
“我,殺了不少人。”為了讓眼前的兩個女孩沒有心理負擔,安安說了個謊,“所以,這是我應有的報應。”
請動手吧。
安安總覺得,也許她依舊死不掉,可她會因此離開這個世界。
讓小忍斬殺她實在太殘忍了。
“小年……”縱使變成鬼,也溫柔的讓小忍受不了,她分不清安安說的話是真是假,但她明白,安安這麼做,是不願再作為鬼活下去了。
所以……
可是,她真的很難下得去手啊,這是多殘忍的一件事,讓她親自去殺了心心念念的人嗎。
即便對於鬼恨之入骨,可眼前的鬼是小年啊。
蜜璃不知道為什麼忍會這樣,和她印象中的忍完全不同,不過忍下不去手的話,就由她來吧。
蜜璃不認識這個鬼,心裡也有股說不上來的難受,但她還能握緊刀,也能揮下去。
小忍又一次攔住蜜璃的動作。
如果結局是改變不了的,就讓她親手去解決這一切吧。
小年,你叫我怎麼辦才好啊。
小忍閉上眼,揮出刀的一瞬間淚水如泉水一樣湧出來。
再見了,我親愛的年。
你稍微等等,我很快,就會和你團聚的。
小忍被淚水模糊的雙眼看著她漸漸消失。
而此時,安安想起了一切。
還真是有走馬燈,安安心裡頭罵了屑老板幾萬次。
【嗚嗚嗚你終於想起來了。】
【蝴蝶忍愛意值已達到滿值,任務完成,檢測宿主即將死亡,被動技能發動,請宿主選擇離開。】
安安莫得選擇。
她在消失的最後一秒,對上小忍的視線,輕輕說了聲。
小忍,請好好活下去。
一如當初的香奈惠那般口氣。
小忍,不要將自己喂成誘餌引對方上鉤啊。
要好好活下去……大家……
小忍清楚的聽到安安消失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她手裡的刀沒有握緊,掉落到地麵發出嘭的聲響,沒忍住蹲下去抱著自己抽泣。
半晌,她恢複往常的笑容,撿起刀,對蜜璃笑了笑。
“走吧。”
童磨。
我一定,要殺了你,哪怕以死亡為代價。
——
回到係統空間,安安久久沒回過神。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任務莫名其妙的就完成了,但是在鬼滅世界的體驗相當不好,安安咬著牙問:“我想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麼。”
係統猶豫半晌,問:【你真的想知道嗎?】
“嗯。”
【世界崩壞,正在重組。】
“任務完成也會崩壞?”
【有小概率的。】
思索片刻,安安堅定的說:“我要再去一次。”
【啊啊?什麼意思?】
“我要再去一次。”如果沒能救下他們,世界也崩壞了,那她任務不就白做了嗎,她記得當初剛去轉生惡役的世界,係統說那個世界之前崩壞過一次,是第二次衍生出來的,鬼滅這個小世界也有第二次衍生的話,她想再次試試,無論怎麼樣,她一定要找到全員存活的未來。
【可是任務已經完成了,你就不要想著再去一次了吧。】
“你不是要拯救世界的嗎?你可是為了世界不崩壞才存在的,難道你更加在意任務完成,根本不在意世界崩壞?”
係統哪裡說得過她,說到最後隻能同意。
【你確定了嗎,你再去的話,第一次去的記憶會被封印的。】
“嗯,我決定好了。”
她一如既往的堅定。
但世界形成需要時間,係統空間是沒有時間流速這個概念的,安安便在姐姐身邊沉睡。
直到係統將她喊醒,告知她時間到了,可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