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2 / 2)

靳燎抿住嘴唇,他走過去蹲下身,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不醜。”

這三個字淹沒在純靈仙府弟子的討論中,若不是封苒一直盯著他那邊,也不會留意到。

封苒輕輕一笑。

靳燎雖然慣愛冷著臉,可他的心卻不冷,他在用他的方式,告訴苦命人:“隻有醜八怪才會說彆人醜。”

人麵蛛,也便是芝芝反應過來,說:“不,我很醜,沒有人真的愛過我,就連生我養我娘親,也嫌棄我……”

靳燎頓住,他皺起眉頭,他不知道該怎麼回。

他自幼沒有父母,是師父帶著他長大的,若是師父嫌棄他……他心裡一麻,不敢深想。

封苒還掛在蜘蛛網上呢,好在蜘蛛絲鬆了,她手指動動,掐出一個回溯術。

回溯術沒有攻擊力,是個雞肋術法,知道的人很少,靳燎也不知道,所以封苒用這個術法,屬於主角陌生認知內,薛定諤的術法,不會被判定。

回溯術能回溯剛剛幻境中的一幕。

刷拉一聲,蹲在地上的靳燎和陣法裡的人麵蛛,全部被帶進一個幻境裡。

那個幻境裡,正是草長鶯飛的季節,院子裡大片大片的桃花,芝芝站在走廊下,身影略顯單薄。

房內的談話聲傳到走廊,叫芝芝聽了一耳朵。

父親的聲音嚴肅:“大不了芝芝不嫁,我們一直養著就是。”

母親哭泣:“現在是能養,可是等我們老去,等我們死了,芝芝還是會被欺負的,都怪我,當時就不該生她……”

芝芝聽到這,魂不守舍,沿著階梯走下去,離開父親書房門口。

然而和經曆過的幻境不一樣的是,這回芝芝走了,幻境切換視角,到了房中,簪著發髻的婦人,雙眼通紅,嘴角發苦:

“我把她生出來,卻沒能讓她高高興興的,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啊,如果不是我,芝芝哪裡會受這些苦?”

風吹過回廊,卷著滿院子的桃花花瓣,盤旋著。

如果少女再多留一會兒,或許,就不會有這場悲劇。

人麵蛛

抬起臉,恍然間記得,她最喜歡的花,就是桃花,那些桃花樹,都是母親一個人打理的,從不假他人之手……

她忽然發現,變不變美,不重要了,美從來沒有秘訣,相由心生。

這張臉,毀了也罷。

可惜,一步錯,步步錯,她錯得離譜。

自始至終,所求不過虛幻,誤把真情當假意,誤把虛與委蛇當山盟海誓。

人麵蛛被陣法裡的烈火包圍。

她聲音沙啞,歎息:“好想,再回到桃花樹下……”

*

明煦這才擬完一封信,詳細描述謝高旻的事,準備出去後發回仙府,這或許是近年來謝高旻唯一留下的痕跡,他們這幾人,可是立了大功。

卻看著靳燎蹲在地上,便問:“靳道友,怎麼了麼?”

仰賴靳燎殺的人麵蛛,明煦對靳燎心生好感,十分不計前嫌地和他搭話。

靳燎卻不理會他,他從儲物袋拿出個罐子,捧著地上的灰燼,放到罐子裡。

一個弟子說:“要灰燼有什麼用?”

明煦瞪那弟子一樣,他們既然殺了人麵蛛,還拿到謝高旻的情報,管人家做什麼呢,他對靳燎說:“我們先行一步,靳道友也早點出來吧,掌櫃的估計還在外麵等。”

所幸他們五人走之前,還記得昏迷的韋泉,把人扛了出去。

一時之間,洞裡隻有封苒和靳燎。

靳燎動作很快,把人麵蛛的餘灰收到罐子裡,蓋上蓋子。

封苒連忙叫住他:“小師弟!”

靳燎回過頭,一抬眉:“你怎麼還被綁著?”

封苒:“……”

人麵蛛已死,蜘蛛絲生命是和人麵蛛共享的,它們本來應該全數枯萎,但因為封苒吧,她不是一般人,她修為高,所以蜘蛛絲附著在她身上能苟活,就一條條扒著她,不肯放。

再加上該死的判定,她這個“小廢柴”無法在靳燎麵前大搖大擺破開蜘蛛絲,就這樣,封苒一直被掛在蜘蛛網上。

靳燎不知情,便說:“蜘蛛絲會自己失去生命的,你再等等就是。”

說完就要走。

封苒:“?”

什麼什麼,為什麼她徒弟能對人麵蛛說“你不醜”,卻不願意給她解一下蜘蛛絲?“偷鞋賊”就不是人啦?

這下,她總算知道徒弟對偷鞋賊的偏見有多大了。

忽的,靳燎腳步頓住,他回過頭來,似乎在想什麼。

封苒好奇,靳燎已經走過來,破開的大洞上有些燭火微光,在他臉上灑下一小片暉色,少年棱角初現。

他皺著眉,扯開裹著封苒雙腳的蜘蛛絲。

封苒忍不住一笑,靳燎最後還是心軟了。

隻瞧靳燎扯完腳部的蜘蛛絲,毫不猶豫把封苒兩隻鞋子都給拔了。

給、拔、了。

封苒:“……”

彆問,問就是她教的好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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