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少女心事阮慈恃寵而驕(2 / 2)

借劍 禦井烹香 7511 字 6個月前

阮慈這才明白過來,以王真人傲氣,若還要遣人詢問莊真人,令他再仔細轉告,又或是從天錄稟報之中得知,豈不是大失顏麵,叫人知道紫虛天師徒不睦?忙道,“我哪裡是不想告訴恩師呢,隻是怕恩師嫌我囉嗦罷了。既然恩師也不嫌我見識淺薄,那我自然是願說的,還有許多事想問呢。”

心中也不免嘀咕道,“感應既然已如此神通廣大,連遙山宗大陣都無法阻隔,那我走到哪裡,不等於是恩師耳目就到了哪裡,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還要我親口說出,真是多此一舉。”

她也知道,隨著自己心念浮動、修為增長,師徒因果牽連隻會越發緊密,便是有咒術護持,兩人當門對麵時,王真人隻怕也能讀取她心中想法,因此很有些破罐子破摔。這也是因為王真人雖然待她不怎麼大方,但卻又縱容得很,從未約束責罰過阮慈什麼,她膽子就逐漸大了起來,在王真人麵前也逐漸肆意。

當下便從王真人身後走出,隨意捏了個繡墩,在王真人身側坐了,卻並不坐在王真人下首,因兩人許久未見,若是全依著阮慈,她是最喜歡撒嬌的,隻是到底男女有彆,若王真人是個女修,隻怕此時已是猴進懷裡去了。便是打疊精神,將一路見聞感悟,悉數道出,自然也有許多疑問,說完了無垢宗這段,便道,“這是不是什麼秘法,要以苦修得道,我隻是不解,若是秘法修行,想來也是寺中某一長老的修持,一人的大道,怎能令合寺上下都一齊苦修,便是其餘僧人無妨,無垢宗總還有其餘幾個菩薩高僧,怎能答應?”

王真人對無垢宗這一段,似乎真沒有太多了解,聽得阮慈所敘,長指輕挲杯側,陷入沉思,半晌才道,“風雲漸起,各方落子,中央洲陸又要不太平了。”

阮慈道,“越公子說到此事,似乎也十分介意,說‘無垢宗怎有如此膽量,此事定有隱情’,我便是不懂,無垢宗這秘法,是否有礙其餘宗門,否則便是他們自己關起門來鬨騰,又和其餘宗門有什麼關係,以至於要用‘如此膽量’來形容呢?”

這也是她最為不解之處,王真人卻不曾解答,隻是淡然道,“他這麼說,你如何反來問我?”

阮慈一時也是語塞,悄眼打量王真人,疑心他對瞿曇越有幾絲不喜,不過她自然是不敢問出口的,王真人卻仿佛是讀到她心中思緒,飲了一口茶,抱怨道,“你這所謂官人,氣魄太小、膽略不足、優柔寡斷,該他做的事不做,倒給旁人添了許多麻煩。”

他少有這般臧否人物,看來確實不喜瞿曇越,阮慈小心問道,“什麼是該他做的事?”

王真人不知想到什麼,唇角微勾,他生得本就風流俊秀,隻是身份太高,平日裡總是不苟言笑,冷冰冰地仿佛拒人於千裡之外,此時一笑,麵容生動起來,更增風姿,隻是麵上卻有些嘲諷,將杯中殘茶飲儘了,道,“下次再見,你自己問他罷,隻是我料著,他總要有數百年輕易不敢來見你了。”

他和瞿曇越不過是兩個化身,在青空之中一同站了一小會兒,卻仿佛是已交談過許多次一般,對瞿曇越未來行蹤要比阮慈更是明白。阮慈心中十分疑惑,但也沒有再問,知道大概並非她此時修為可以涉足,王真人也不再解釋無垢宗之事,阮慈便又將寒雨澤中的所有見聞,一一坦然說明,隻除了莫神愛告訴她的那兩件事,其餘全無保留。

因又疑惑問道,“恩師,其餘周天也和我們周天這般,防護如此周密麼,不論是旁人進來,還是我們要出去,都近乎不可能。還有為何一說有人入侵,大家都肯定是大玉周天的人,想來這宇宙之中,大天無數,便是洞陽道域也自然有許多周天,為什麼旁的大天都沒有來人,隻有大玉周天的人要過來?”

王真人道,“旁的周天是不會過來的,隻有大玉周天的人要過來。”

他話中隱含玄機,阮慈聽得費解,又知道似乎不宜再問,隻是王真人也沒叫她住嘴,那條線不易拿捏。阮慈不由就沉了臉,嘟嘴道,“恩師——”

王真人微微一笑,道,“你若想要知道,便快些結丹成嬰罷,有些事隻有到了那個修為才能明了,到了那時候,想不知道都難。”

每回見麵,都是催問修為,從未有一句關心,阮慈委屈地應了一聲,心想難怪她對王真人不如其餘徒弟那般尊敬,那王真人也不似其餘老師一般慈惠澤愛,靈玉不給也就罷了,軟話都未曾聽得一句。

其實她也知道,王真人催她修行,大概自有用意,便譬如寒雨澤一行,若她不來,隻怕阮容便要落入大玉周天手中,王真人所說‘一個替身,死便死了’,終究他每句話,若是依言做去,阮慈也不會吃虧。隻是道理是一回事,心緒又是一回事,王真人待她都說不上是忽冷忽熱,隻是冷漠與更冷漠,阮慈心中卻又偏偏總惦記他。這情竇初開的少女心事,纏綿悱惻,也少不得委屈不平,帶了一絲幽怨。

她原本還有許多疑問要問,也有許多感觸想和王真人傾訴,這些話自然也可以和阮容、和莫神愛說,但阮慈心中首選卻是師父,是以王真人來接她時,阮慈才這樣歡喜,隻是此時卻又突然意興闌珊,心想道,“真是莫名其妙,又不是中了情種,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又是為了什麼,如何慢慢的就成了這樣。”

她對瞿曇越三防四防,總是頗多揣測,但不知為何,對王真人卻從未動過疑心,覺得這萌動心意,是他給了情種,又或是什麼功法秘寶之用。大概也因她這般心緒湧動,對王真人來說或是平添煩惱,是以他許多時候都是避而不見,想來自己這個徒弟當得也不是很好,還要他設法打消心中這不該有的情念。

一思及此,便要起身話彆,也再不想貼得這樣近,隻盼著此後都和他互相離得遠遠的,不要再見才好。心中甚而突然動念,想要找些討人歡喜的侍從跟隨左右,隻是此念才動,又被王真人叫住,道,“你到哪裡去?”

天錄也隨在王真人身邊,好奇又不解地望著阮慈,阮慈道,“我要回去調息了。”

本來對大玉周天還有許多事想問,譬如那白發少年的功法,還有種十六的生死,乃至宙遊鯤、凍絕之力等等,現在卻是什麼都不關心了,隻想著回山閉關。儘管回山便等於是回到王真人內景天地之中,並未真正遠離,但隻要在阮慈心裡,離得他遠遠的便已足夠。

王真人不知看穿了這複雜心緒之中的多少,但卻並未置喙一語,隻是轉頭望向天際,說道,“清善已快到了,她要到天外去救徒弟。我等都要跟隨前行,這熱鬨,你不隨我去瞧麼?”

他語調仍是淡淡,沒有絲毫柔情蘊含,要說是挽留,實在過於牽強,若換了一個女修在此,隻怕更增惱怒,但阮慈卻又並非常人,極能體察心緒,又最善揣測王真人,心中所有委屈,刹那間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心中一時歡喜無限,簡直想要撲進王真人懷裡,隻是此時又非久彆重逢那一刻,自製尚存,隻是對王真人粲然一笑,眉目宛然、百般嬌姹。

王真人如若不見,仰首道了一聲‘來了’,伸手

扣住阮慈手腕,氣機一展,將她神念裹住,合身衝出天際,果然見到天邊一枚大星向此處墜來,氣機有一絲熟悉之處,正是阮慈曾有一麵之緣的清善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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