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周天大劫元嬰之下,與聞後彆有阻礙(1 / 2)

借劍 禦井烹香 4916 字 4個月前

她活著是為了什麼?

不論是一窺上境之密, 又或者隻是有朝一日,逍遙自在,隨心而行, 這都是阮慈心中的渴望,隻是她此時也逐漸感到這樣單純的情感似乎並不足夠, 來這世間走上這絕無僅有的一遭, 倘若真正一心向道,除道之外彆無他途,的確如青君所說一般,也是浪費了自己生而為人,得天獨厚之處。

然而要說她該如何去體會人世間的酸甜苦辣,此時倉促間卻也顧不上這些, 便是想要去往其餘大天,隻怕四大令主也不會允許,阮慈和友朋間稍微傾談數次, 心氣漸平, 便放下心事,一意修煉《太上感應篇》,她法力大有精進,道韻也比二十多年前從紫虛天離開時要豐厚了許多,這感應功法雖然深奧晦澀, 但阿育王境中又有無數魔頭,正好捉來演練功法, 因此修煉速度並不慢,不過三十多年,便將《太上感應篇》第一層修成。

這三十年來,眾人也換了幾處小星, 蘇景行來到這裡,如魚得水,竟也是修行大進,已有金丹二層修為,倒是秦鳳羽,在此處一身玄門功法太過惹眼,隻能暫歇修行之念,在大自在令主手中討了一門功法來,將自己一身功行遮掩為魔氣,得閒時常和蘇景行一起外出獵殺魔頭,也因緣聚會,和各大天修士打了些招呼,不過多是廝殺交手,少有能夠和睦交談的,若是遇有雙方實力相當,互相忌憚而又不存敵意的情況,才能交換貿易,饒是如此,她也換得了不少傳說中的寶材。

這些寶材都是琅嬛周天上古典籍中曾有記載,如今早已不存之物。若不是天錄隨在身邊,秦鳳羽也沒有這般眼力,光是這些寶材,回到門中便能大賺一筆,且那些異域魔修,在秦鳳羽、蘇景行來看,同境界中也並無什麼厲害人物,都如同宰雞屠狗一般,倒是那些膽敢孤身探入阿育王境的玄門修士,大多都有一身本領,氣度也頗為令人心折,可惜此地因道魔混雜,大家防心都十分深重,大多不願說起自己出身周天,秦鳳羽等人更是如此,明知大玉周天的劍種就在此處尋找阮慈,怎都不可能當真和外人過從甚密。

以阮慈身份,到了哪裡都是不得隨意行動,從前有阮容做她替身,還能稍微自由一些,此時一樣被四大令主護在身邊,《太上感應篇》修行極是煩難,她每每參悟閉關一段時日之後,總要休息一番,四大令主便分出化身,與她談笑解悶。那大自在令主最是風趣善談,法勝令主沉默寡言,法華令主活泛油滑,解身令主則善於交際籠絡,雖為大魔,個性卻仍是分明。也知道阮慈如今正困於心境,各自都將許多故事說給她聽。

原來天魔化身無數,想要駕馭這許多化身情念,大多從金丹時起,便會各以秘法遣出化身,潛入人間,一來做個暗子,二來也是經曆人世間的愛恨情仇,為異日修行計較,所以魔門弟子,最是精通人情世故,對人心幽微也善於把握,這才能在正道勢大的琅嬛周天暗中存活下來,始終禁之不絕、斬之不滅,逐漸發展到如今領一洲之地,在中央洲陸上也占有一席之地。

阮慈和大自在令主最談得來,這一日兩人閒談時,大自在令主將自己最喜歡的一房小妾生平告訴她,這小妾是他在凡間曆練時所化少女的師姐,自幼便對她照顧有加,兩人同榻而眠,共在凡間一位俠客膝下受教,待到化身十六歲時,師姐已是二十三歲,出落得花容月貌,俠客欲將她納為內寵,更是覬覦化身少女美色,師姐便和少女商議,兩人一道在床笫間暗殺了那俠客,將偌大基業奪來,不消三十年,已是成為國中第一高手,又娶了兩名男夫人,生兒育女,到老年金盆洗手,安然閉目。

大自在令主所化少女,與師姐一輩子相交莫逆,受她照拂,特意遣了一名金丹化身,將她壽終正寢之後的生靈拘在身邊,因師姐沒有靈根,的確不能修仙,隻能等她化為生靈,再也沒有法體時,才煉成魔頭,又經過四百餘年,這才重新修成人身,極得大自在令主寵愛,為他打理門內諸多事務,見解也並不低於元嬰修士許多,而這一切便全因為少女剛入門時,被師父責打,師姐攔在身前,情願和她一起受罰,那一刻令大自在令主心中微動。這一動,便是情根深種,千年廝守。隻是對那師姐來說,卻不知是劫是緣了。

阮慈和四大令主談天時,從來直率,當下便道,“或許她再轉一世,便能托生去其餘大天,無需靈根便可修行呢?也不知她是真的情願,還是無奈隻能讓自己情願了。”

大自在令主笑道,“但再轉一世,還是自己嗎?此生因果全都拋卻,識憶全都遺忘,若是給你一個這樣的機會,你會留在此世做個雜修,還是毅然撒手,將這一生的故事做個了結呢?”

阮慈沉吟良久,竟不能答,又問大自在令主,“令主所納小妾,是否都為凡人遇合,大能修士之間,是不是反而少了些什麼?”

大自在令主道,“在琅嬛周天,能夠登臨上境,無不是有大誌向的大人物,彼此間縱是情投意合,那也是氣吞山河的豪邁之情,與天鬥、與人鬥的不屈之意,這固然也令人心潮澎湃,然而有時那回護嗬寵、嬉笑怒罵這種種複雜而又細微的情致,的確是凡人中更為常見。”

他麵上現出一抹緬懷之色,“我自小生在北冥洲,五歲入道,經曆過無數常人難以想象的險境,步步謀算,方才走到今日。可若要我和劍使坦白,修行中最險之處,在我來看,並非是天魔反噬,也不是同門謀算,更不是生死搏殺,而是‘我不再為我’,漫漫歲月,隻有這些豐富情念,才能令我對抗時光侵蝕,令我知道我仍活著,我仍有情有愛,而非是大道傀儡。”

阮慈也沒料到,便連十八部天魔令主心中,都有這樣豐富而細膩的情感,在她看來,這些上境修士一個個神神叨叨,尤其是魔門修士,更是詭秘異常,誰知道心中都在想些什麼,又是什麼支持著他們往前行去,明知無望合道,卻依舊提升修為。此時聽大自在令主說起,心中反而大不自在,彆扭道,“令主告訴我這些,令我日後見到敵人,心中都要想著他們是多麼的有血有肉,說不定便下不得狠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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