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秦遇唯葬禮那天,烏雲密布。

他是林城知名富商,生前死後都有大批人跟隨,來哀悼的人一身肅黑,讓人多看一眼便覺壓抑。

盛蕊戴上大墨鏡、頭上罩著黑□□紗,旁人以為她定是哭了很久,所以需要靠服飾來掩飾她的悲傷。

每個人見到她都會說一聲,“秦太太,請節哀。”

節哀。

聽厭了。

盛蕊麵無表情接受安慰,雙眼遮在墨鏡之後,毫無神采。

她如同提線木偶一般,隨著傭人的指引機械走著,從悼念堂到墓地,秦遇唯的身後事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根本不需盛蕊操心。她隻用站在原地,一言不發,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她也未曾去分析對方的哭聲裡留有多少真誠。

好似秦遇唯的死與她無關,而這人不過是她生命裡的一個過客。

——他走就走了,對我沒有意義的。

盛蕊這樣告訴自己。

葬禮結束,司機問盛蕊要回哪裡去,想送秦公館又擔心太太思念先生,可他就是個下屬做不了老板的意。

司機回頭見盛蕊戴著墨鏡不說話,多喊了幾聲沒有答複後便不了了之了。

中途開始下雨,那場烏雲終於被暴雨破開,像開了口子的傘,沒有停止的時候。

等到窗玻璃上布滿了雨珠,盛蕊緊盯著車窗一角的眼突然酸澀難耐,眼角似乎就要滲出眼淚來,幸而有墨鏡遮陽,正好擋住了她一瞬的低落。

“回,秦公館。”

司機心裡停了幾秒,去秦公館?不會睹物思人嗎?盛家秦家名下那樣多產業,總有一處可以去歇歇腳,何必一時再去秦公館找痛受呢?

“開車。”

盛蕊催促道,司機不敢再停留。

沿著延綿雨霧往前行駛,離身後的墓園越來越遠,終究是與他說了再見。

眾人眼裡的秦太太備受秦先生寵愛,任憑她小打小鬨總無任何怨言,她不高興了他也會難過,她眉頭多皺一分,秦先生都會自問是不是哪裡做錯惹她生氣,那樣好的男人簡直是妻控楷模,丈夫典範,如今人沒了,誰都替盛蕊難過。

盛蕊踏進大門,傭人張嫂滿麵詫異,眼裡更是淚汪汪,剛一張嘴問她話,眼淚珠子唰唰往外掉,簡直比盛蕊這個痛失丈夫的當事人還要誇張。

“張嫂,門廊的燈怎麼不開?”

“我以為您今晚不會來這邊。”

張嫂低頭拚命的抹眼淚,結果越抹越多,聲音也是哽塞泛啞。

盛蕊的視線從她眼淚上掠過,脫了黑絲襪光腳上樓,邊吩咐道:“從前什麼樣,以後還是什麼樣,我不喜歡房間太暗,門廊的燈要點,廳裡的香薰也要點。”

張嫂張皇失措應下,轉頭又去上了一炷香,點燃香歎了口氣,言語間多少有些欣慰,“先生,太太對您還是有感情的,這秦公館她始終是舍不得。”

燈紅酒綠的夜生活過久了,多少有些疲倦,但溫柔就是醉後的一杯溫水,一個擁抱,沒人會忘記那鮮少存在過的回憶。

盛蕊與秦遇唯的婚姻不如外界看的和諧,他們當夫妻的吵鬨是情趣,其實不是,盛蕊從秦遇唯用陰險手段得到這段婚姻開始,就自動把他歸納為惡人的地域,他們向來涇渭分明,隻是秦遇唯在一次次的過界。

秦遇唯是為了錢財權勢地位才娶的她,盛蕊不可能將他的感情當真。

他越溫柔,她越厭惡。

結婚5年,盛蕊每一天都在期待與他撕破臉,結果換來的卻是一場葬禮。

人死了,再糾結愛恨與否未免殘忍,隻是一旦習慣了某些事,想要改回來簡直比登天還難。

夜風襲來。

盛蕊光腳走在柔軟地毯上,小腿感覺到了涼意,她下意識的回頭看向臥室門外,仿佛那裡應該有人拿著拖鞋在等她。

還得喚她一句,“阿蕊,怎的又不穿鞋。”

蹲下來,握住她腳踝,捂在手心溫一溫才放進鞋裡。

這就是秦遇唯的溫柔。

無時無刻不在釋放他的柔軟細膩,從未有過難堪憤怒的時候,即便是盛蕊生悶氣對他摔東西,他也會擔心她受傷沒有,她是易怒的獅子,將所有的怒氣撒給他,秦遇唯照常接受然後自我消化。

秦遇唯包容她,寵著她,裝□□她,裝作非她不可,以至於外人都開始羨慕盛蕊,生在盛家,婚前父母疼愛,婚後丈夫寵愛,人人都渴望成為盛蕊。

可惜,他們看走了眼。

盛蕊深陷進他的牢籠,無法自拔的卻是她自己。

他給了她舉世無雙的溫柔,卻在得到回應前先離開,真是有夠狡猾。

秦遇唯是狐狸,盛蕊再見到17歲的小狐狸,哭得稀裡嘩啦震天響,好似將當初沒有在眾人麵前哭出的眼淚一股腦全哭了出來,不管不顧的鼻涕眼淚一大把,越是勸說越是哭得厲害。

盛蕊回到17歲,她不知道此刻的秦遇唯會怎麼想她,但他的臉恍如隔世再見,盛蕊往前走一步,隻想抱住他,秦遇唯卻神色僵硬慌忙往後退。

“喂喂,你哭什麼?”一邊退一邊質問。

秦遇唯回看一圈兄弟夥,不明所以撓撓頭,兄弟夥各個一副“哥,你攤上大事了,你是不是亂、搞女人”的心態觀望他,並離他半米遠距離以保持清白,秦遇唯咧嘴,拳頭自然而然的豎起來,“你們幾個真有種,哥是那樣的人嗎?”

兄弟夥聳聳肩,相互看一眼紛紛點頭。

“我靠,勞資今天打不死你們!”說著,拳頭都硬了,欠教訓的家夥們皮癢了!

秦遇唯壓根都不想管麵前哭成淚人的女生,他甚至以為她有點精神不太正常,光喊他名字不算,彆把他扯進什麼奇怪的圈子裡去,然而衣擺被她拽住,秦遇唯低頭看到她眼睫上掛著的淚珠,拳頭鬆了些力道但仍舊握著沒放下。

“你乾嘛?”秦遇唯眉頭皺一塊,冷聲冷氣問她。

盛蕊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仰頭看他嘴角又上揚,秦遇唯太陽穴開始脹痛,眼皮也跟著亂跳,想推開她,盛蕊卻抓的很牢,哭著笑,聲音都嘶啞。

“秦,秦遇唯。”

她不說話還好,剛說完又嚎啕大哭,嚇得秦遇唯腦仁疼到想打□□頭不自覺收緊,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強勢男聲。

“秦遇唯,你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