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1 / 2)

幾個人俱是大驚失色,拎起各自的包慌忙從後門跑出去,鑽入了屋後的茂密山林。

他們不知村寨裡來了多少人,隻能老老實實躲在山上,等待士兵離開。然而沒躲多久,下方原本安靜想和的村寨,忽然響起砰砰的槍聲。

江遇風神色一震,從包中摸出□□便要下山。

喬文趕緊攔住他:“風哥,先彆動!”

江遇風以為他是怕危險,急道:“阿嬌他們收留了我們,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因為我們而受連累。你們三個彆動,我一個人下去,要是出事,你們自己逃走。”

“我也去。”阿誌同樣掏出槍,神色堅決道。

喬文緊緊拉住江遇風的手臂:“風哥,你聽我說,這個村子不是普通村子,我們這樣貿然下去,指不定會添亂,先觀察再說。”

不僅是江遇風,連帶其他兩人,總共六隻眼睛,都齊齊看向他,分明是因為他的話生出了三頭霧水。

喬文見江遇風冷靜下來,低聲解釋道:“這幾日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村寨裡沒有老人和幼兒,最小的村民也有十幾歲,而最年長的目測不超過五十,正常村寨不應該是這樣。還有……”他略微頓了下,“村寨附近的田地,我仔細看過,幾乎都是荒著的,村寨裡也沒有家禽牲畜。但阿嬌說他們已經來了一年多,這分明不大可能,所以我懷疑,這原本是個廢棄的村寨,恰好被他們這些人發現,然後暫時用上了。”

江遇風蹙起眉頭,循著他的話回想了一下,果真如此,隻是自己一點都沒注意。

他沉吟片刻,問道:“阿文,你的意思他們是?”

喬文道:“你們想,現在中國和北方軍結盟,這裡是南方軍的地盤,他們對我們幾個中國商客卻如此友善,所以我推測,他們是北方軍的人,潛入這深山老林應該是有什麼目的。所以這些不知怎麼搜尋到這裡的士兵,也不見得是因為發現我們的蹤跡才開槍。”

江遇風恍然大悟:“難怪?我還說運氣好遇到這樣民風淳樸的山民。”

喬文笑說:“打了快二十年的仗,恐怕隻有民風彪悍,很難有什麼淳樸。”

幾個人說話間,下方的槍聲已經停歇。

江遇風到底是不大放心,低聲道:“你們現在這裡藏著,我下去看看動靜。”

然而就在他剛起身時,忽然聽到不遠處窸窸窣窣的聲音,喬文扒開灌木循聲看去,瞥見遠處一節黃色的衣角,若是沒記錯,安沙軍隊的製服就是這顏色。

他皺眉低聲道:“風哥,那邊有人逃跑,快攔住!”

原來是村寨交火之後,有士兵見勢不對,趁亂逃走,準備回大本營打報告。

江遇風反應堪稱神速,抄起□□,摸著那邊動靜就追過去,再回來時,已經一手拎著兩個受傷的小兵。

與此同時,阿嬌和阿明兩兄妹也氣喘籲籲跑上來,看到兩個傷兵,重重鬆了口氣,然後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道:“回村裡慢慢說。”

戰爭的殘酷性在於,無論是哪一方,作為個體的士兵,生命都如同草芥螻蟻。這一小隊不知如何搜索到村寨的士兵,就這樣全部喪了命,有去無回。

至於村寨裡的人,也有兩人在交戰中中槍身亡。

幸而他們一行幫忙攔住了兩個漏網之魚,不然他們恐怕很快就得成為甕中之鱉。

回到屋內,阿嬌兄妹叫上村寨裡三人,與他們四個相對而坐,是一副準備開嚴肅會議的架勢。門口則站著幾個荷槍的男人。

喬文終於知道為什麼阿嬌小小年紀卻給他格外能乾的感覺,想來他應該是這群人的領導者。

阿嬌收回了平日裡那種天真爛漫的神情,好整以暇一字一句開口,阿誌跟著他的話開始翻譯。

“剛剛那些人是安沙的士兵,他們說在搜索幾個逃走的中國人,你們不是普通商人,所以你們跟安沙是什麼關係?”

喬文不答反問:“你們是北方軍對嗎?剛剛安沙的士兵覺察了你們的身份,所以交火?”

阿嬌猶疑片刻,點頭道:“我們確實是北方軍的人,因為中國是北方軍的朋友,所以我們先前才收留你們。你放心,既然安沙在追殺你們,那說明就是安沙的敵人,我們不會傷害你們。這隊士兵和我們交火,也確實是因為發覺了我們的身份,如今他們有來無回,估計過不了幾天,就會有士兵再次搜到這裡。我們準備另尋地方,你們也得另做打算。如果你們是從安沙老巢逃出來的,還請告訴我們他老巢的具體位置?”

喬文問:“你們混進這深山中,是想殺安沙?”

阿嬌道:“實不相瞞,我們接到消息,因為南方敗局已定,安沙準備逃去美國。而在這之前他從海外購買了一批頂級榴彈,準備上供給他的上峰。我們的任務是殲滅安沙,截留這批軍火。但安沙退守叢林之後,以他指揮部為中心,四麵八方都有他的哨卡和大營,我們根本無從得知他的指揮部具體位置。”

喬文幾人麵麵相覷。

原來如此。

安沙這頭惡狼,是已經準備逃出國,那麼他的所作所為,也就有了合理解釋。

因為這是他最後一次交易,殺了他們這一隊送貨的掮客,隨便嫁禍給劫匪就行,既拿到了貨又不用出錢,可謂是一筆就賺夠去美帝的養老錢。

江遇風沉下臉怒道:“好個安沙!”繼而又對阿嬌道,“事已至此,我們也開誠布公,我們就是給安沙運送軍火的掮客,不想他竟然要殺了我們。幸而我們命大,逃過一劫,但還有幾個兄弟已經死在他手中。你們救了我們,我們欠你們一個人情,安沙既然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你們刺殺安沙截留軍火的任務,算我們一份。”

喬文原本也是這個打算,雖然卷入這種事很危險,但若是安沙不除,隻怕他們很難靠自己離開這塊是非之地。

而且安沙殺了他們六個兄弟,這仇確實得報。

阿嬌聽了江遇風的話,簡直是大喜過望,連連道:“真的嗎?”

江遇風點頭。

喬文想了想,道:“不過這件事,咱們得從長計議。南哥的傷也還得再養兩天,我相信這兩天應該不至於再搜到這裡來。”

陳迦南道:“我傷已經沒事了。”

喬文道:“你少逞能。”

陳迦南悻悻然閉嘴。

因為彼此都坦白了身份,阿嬌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總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腰間堂而皇之彆著一把□□,很有領導風範。

幾個人的方向感都很不錯,雖然是迷迷糊糊流落到這裡,還是在黑夜之中,但來時的路線幾乎記得很清楚,彆說是有過野戰部隊和探險經曆的喬文,就是江遇風這樣走南闖北的江湖人,要準確無誤地回憶出線路圖也不是難事。

地圖畫好之後,兩方人滿便開始琢磨行動計劃。

江遇風陳迦南阿誌三人都是打架鬥毆在行,換成打仗作戰,那就是標準的門外漢,能給出的有效建議,實在微乎其微。

然而在商量的過程中,喬文卻表現出了驚人的才能,要不是三人知道他的身份,隻怕以為他是上過戰場打過仗。在他們的驚訝中,喬文給出的解釋是,自己平時會看一些軍事方麵的書,順便提醒簡直快要對他露出崇拜之情的陳迦南,以後多讀點書。

陳迦南立馬擺出一副風太大我聽不見的表情。

最後製定出來的計劃,是在兩天後的夜晚,夜襲安沙指揮部。

畢竟是剛從那裡九死一生逃出來的,現在又回去,如同自動跳入狼窟,要說沒一點擔憂那肯定是假的。尤其是陳迦南,看著似乎恢複不錯,但畢竟流過那麼多血,要說真沒事,喬文肯定是不信的,彆說上戰場,就是走這麼長一段路,身體恐怕也吃不消。

出發前的夜晚,喬文洗了個澡回屋,阿誌和江遇風照舊在吞雲吐霧——他十分懷疑兩人的煙盒就是個無底洞,抽了這麼多天竟然還沒抽完。

坐在地鋪的陳迦南則正低頭拆腰腹上的紗布,喬文邊擦頭發邊走過去道:“南哥你彆弄,我幫你。”

陳迦南放開手,笑說:“你這紗布怎麼綁的?還挺難拆。”

喬文在他身側坐下,道:“得從後麵拆。”

陳迦南轉過身,將自己光裸的脊背對上他。

因為陳父不允許,他身上沒有像其他社團人員,刺著大片紋身,隻左肩頭刻著一個忍字。據說這是當年他叔公也就是他師父,見他脾氣急躁,日日耳提麵命讓他學會忍讓。後來叔公過世,再沒人這樣敲打他,他便去刺了這個字,好讓自己時時記得師父的教誨。

喬文小心翼翼將紗布拆開,問:“還疼嗎?”

陳迦南轉過來對他相對,伸手指了指腹部的傷口:“就這麼大點傷,沒事的。”

喬文低頭朝他的傷處看去,傷口確實不大,不過兩塊硬幣大小,上麵已經結了一塊黑乎乎的痂,周圍也不再有明顯的紅腫,想來確實沒什麼大礙。

“還得好好養養,彆碰到了。明天晚上的行動,你跟我一起,不要衝在前麵。”

一旁的江遇風道:“沒錯,你倆還有阿誌藏好身就行,我跟他們一起打頭陣,若是看到不對勁,你們三個趕緊逃,不用管我。”

喬文道:“風哥,我知道你想手刃安沙替死去的兄弟們報仇,但明天你也不要衝在前麵。你要出事,我們幾個回了港城也沒好日子過。”

“這倒也是。”江遇風歎了口氣,,“放心,我既然把你們帶過來,就一定親自把你們帶回去。”

喬文點頭,想了想,又說:“他們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作戰經驗豐富,我們帶路就行,等進入指揮部的範圍,不用衝在前麵殺人。彆國打仗的事跟我們沒關係,說白了,和我們有仇隻有安沙,他那些士兵也是無辜的。”

江遇風歎了口氣:“阿文還是心善,比起你,我可真是個雙手沾滿血腥的惡人。”說著自嘲一笑,“也不知我這樣的人,以後死了是不是會直接下地獄?”

陳迦南道:“風哥,你可彆這樣說。至少你對我們這些小弟一直照顧有加,也從來不仗勢欺人。”

江遇風笑著搖搖頭。

幾個人正聊著,端著兩盤水果的阿嬌推門而入,阿誌和江遇風一份,喬文與陳迦南一份。

喬文接過果盤,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