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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轅星淵的臉色也越來越衰敗。平日裡意氣風發的桀驁帝王,此刻就像是一隻鬥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的,看著幾乎有些可憐。

他的眼神也是越發的空洞,仿佛能看著他的思緒飛向了遠方,轅星淵突然又抬起頭看向大殿的方向,感覺是看到了明日朝堂之上,江大魚抱著新帝,一步一步走向皇位的場景。

“你是怎麼說服魏蘭沅幫你的?”轅星淵突然問道。“朕自問待她很是不錯,摘星星摘月亮的,有求必應,大力的寵著她。可她居然還是背叛了朕,關鍵是,你並不打算扶持她的兒子當皇帝,她卻還是選擇支持你。”

江大魚笑了笑,說道:“誰說臣沒有打算扶持她的兒子當皇帝?”

“你不是讓朕寫傳位詔書給蓉昭儀生的嵐兒?難道你真的打算扶持魏女的兒子當晉國的皇帝?在你的庶姐已經誕下皇子的前提下?!”轅星淵驚呆了。

“其實臣開始與皇後娘娘準備結盟的時候,確實是允諾要扶持她的兒子當皇帝的。”江大魚說,“但是後來皇後娘娘自己退卻了,大概她是害怕臣會對她的幼兒下毒手吧。畢竟如您所說,臣從血緣親疏上講,沒道理拋卻江芷蓉的兒子不去扶持,而去扶持她一介魏女的兒子。所以皇後娘娘自己主動退卻了。”

“另外,皇上您對皇後娘娘的確是非常好。”江大魚終於發揮了一把宮鬥技能,她不動聲色的挑撥道:“但是皇後娘娘好像並不這麼認為呢。皇後娘娘大概認為,皇上您隻是在假裝喜歡她吧,大概隻是把她當做小貓小狗那樣兒的玩物兒一類的意思?”

嗯,這句話是江大魚在任務者培訓班裡學到的,據說女主角經常會哭喊著對男主角說:你並不是真正的愛我,你不過是把我當成一個玩物罷了。希望這句難得被她記住的高級語句,能夠挑撥到轅星淵對魏蘭沅的感情。

啊,轅星淵果然被挑撥到了!

他憤怒的道:“她本來就是一個玩物!朕承認,朕一直在利用她,以對她好的方式來捆綁住兩國的盟約。可好處她是實實在在的收著了啊!朕都讓她當了皇後了,這還不夠嗎?!這個女人,真是欲壑難填!”

江大魚:……

江大魚忍不住的說道:“可是您在皇後娘娘剛被宣布要封後的時候,就寵幸了蓉昭儀,這也太打皇後娘娘的臉麵了。”這種相同的境遇,一直是原身心中的一根刺,估計也是此世魏蘭沅的一根刺。

“後宮重在平衡。”轅星淵胸口起伏著,氣憤的說,“怎麼可能真的讓她一家獨大?朕這是帝王權術,這是製衡,她一介女子怎會懂得。”

看著轅星淵認真氣憤的樣子,江大魚有些感慨。男女之間的情感真是脆弱和虛無縹緲啊。尤其是這深宮裡的男女。

世界劇情裡寫轅星淵為了魏蘭沅,散儘後宮的三千佳麗獨寵一人,看著恩愛美好羨煞他人。可實際上,是否也是如眼前展現的一般,不過是一對為了各自利益湊在一起演著恩愛戲的優秀演員呢?三千佳麗也就是三千群演一般跑了一回龍套罷了。

不管怎樣,她江大魚經過了幾世的不懈努力,終於在這一世成功的使這對劇情裡的恩愛情侶變成了怨偶,算是完成了係統規定的一半任務。江大魚抬頭看這屋梁,仿佛能憑空看到圓滿了的任務進度條一般。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大概就是因為皇上您還要平衡後宮一類的這種操作,讓皇後娘娘覺得自己在晉國皇宮裡的地位並不穩固吧。所以才急切的想要尋求幫手去支撐自己。”江大魚繼續說道:“而這時候臣則允諾皇後娘娘,無論是哪位皇子登上皇位。她都將是我晉國唯一的皇太後。隻是皇後娘娘誤會了,臣是真心打算扶持皇後娘娘的兒子當上皇帝的,從始至終臣都沒有產生過要傷害她兒子的念頭。”

“隻不過,臣打算扶持小皇子去當的是,皇後娘娘母國魏國的皇帝。”江大魚石破天驚的說。

“什麼?!”轅星淵愕然,良久才道:“你在做夢。”

“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江大魚說。

“好了,皇上,咱們也聊的差不多了,您還是彆再浪費時間了。相信您也是知道的,自古兵權裡麵出政權。臣已經掌握了整個晉國的兵權,您便是等到人來救你,也是無用的了。”江大魚說,“何況您也等不到,您還是乖乖的退位吧。否則等回頭兵士們打過來了,弄得太難看,不好。”

轅星淵啞著嗓子,問道:“朕寫了這份退位詔書以後,你怎麼處置朕?鴆酒還是兵刃?”他目光幽幽的看向江大魚,道:“江卿,朕是真的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你竟然也會背叛朕,畢竟我們一同經曆了那麼多。”

“就是因為臣和皇上一起經曆了那麼多,知曉這皇位的來之不易,臣才不願意讓這大好河山毀在皇上的手裡啊。”江大魚輕輕的說。“不過皇上放心,臣是不會殺你的。”

“你不殺朕?”轅星淵有些驚訝。“你若是留下朕,會給你帶來無窮無儘的麻煩,你不怕?”

“臣永遠都不會傷害皇上。”江大魚說,“臣會好好的待皇上的。”

“不傷害朕,好好待朕?”轅星淵冷笑道,“江卿這話說著有些滑稽。”

江大魚也知道自己說的話有些滑稽,但還是故作高深的說道:“皇上以後就明白了,您遲早會明白臣的一片苦心的。”

轅星淵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江大魚將毛筆研上墨水遞給轅星淵,“請吧,皇上。”

轅星淵深深的看了江大魚一眼,終於還是接過筆墨,力透紙背的在那張空白的明黃色聖旨上書寫了起來。心境空明,轅星淵感覺自己寫的這最後一份詔書裡,字字龍飛鳳舞,多年的書法瓶頸仿佛有所突破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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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灰藍的天際剛出現第一抹魚肚白的時候,皇城的方向傳來了十二道哀慟寰宇的喪鐘聲。整個京都的百姓怔住了,他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愣愣的看向皇城的方向,不知所措。

十二道喪鐘鳴響,響徹寰宇。這是天子殯天才會有的待遇。

不久,皇城的朱紅色午門被打開,大太監康海舉著拂塵站在鐘樓上哀慟的宣告道:“陛下,薨了——!”

隨著這句話的落下,就仿佛是滾燙的油鍋裡被投入了一瓢開水,整個京城都炸鍋了。

“豎子竟敢!!”吳相府中,頭發花白的吳相爺怔怔的聽著那鼓樂齊鳴的十二道鐘響,隨即掀翻了正在吃飯的花梨木桌子。老相爺的麵色幾乎要和他的頭發一樣的慘白,他怒氣衝衝的疾步走進自己的書房,摘下了掛在書房牆壁上的裝飾用寶劍。然後舉著寶劍便要衝出去:“老夫要去殺了那個大逆不道的豎子!!”

“爹爹!”吳相爺的去路被人攔住了,他最疼愛的嫡次女一路奔跑著跟進了書房,隨即猛地關上書房的門,跪在地上死死的抱著他的雙腿不放:“大錯既然已經釀成,應該及時挽救才對。您這樣衝過去興師問罪,又能起到什麼用處?眼下我晉國正在兩線作戰,前線本就已經吃緊了,咱們的內政,可不能再亂了!”

吳相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嫡次女,氣得胡子都飄了起來,他憤怒道:“你竟然還在為那豎子說話!不對,你怎麼知道我要去找誰?”

“能有誰?”吳菲菲淒然的笑著,“您找的必然是本朝的右都禦史,手握重拳的承恩威武侯,江子平江侯爺。”

吳相舉著寶劍,驚疑不定的看著自己的嫡次女:“你為什麼會想到他?”

“大行皇帝年富力強,正是龍精虎猛、體態康健之時,他早早的殯天。爹爹會懷疑,女兒自然也會懷疑。看遍這晉國天下,有能力可以做出這等謀劃的人,又還能被爹爹稱作是豎子的,除了江侯爺,其他又能有誰?”吳菲菲急急的說道,雙手還在死死的抱著吳相的腿,努力的鉗製著吳相的行動。

“可不說我們隻是懷疑,沒有證據,便說即便真的是他策劃了這一切。可爹爹也不能如此的就去找他興師問罪啊!”吳菲菲喊道。“爹爹彆忘了以大局為重!晉國真的亂不起了!”

吳相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怒容滿麵的道:“你知道他這是什麼?他這是謀逆!”

“是非對錯,個中曲直,爹爹尚未親眼得見,便要妄下結論了麼?”吳菲菲死抱著吳相不放,同時輕輕的從吳相到手裡抽出了寶劍:“便算是真的謀逆,也算是替天行道、伸張正義!那大行皇帝,殘忍暴掠,有勇無謀,方方麵麵都是個昏君所為。若不是他,我晉國也不會落到如今腹背受敵的悲慘境地!便是換了他,又如何?!”

“你!!”吳相狠狠的指著吳菲菲,大口喘著著粗氣,氣得說不出話。

吳菲菲輕輕的拍著吳相的背,柔和的勸誡道:“爹爹,大行皇帝殯天,朝中定會亂做一團。你身為百官之首,應該作為表率,身先士卒的主持大局才對。江侯爺年輕不懂事,在他鎮不住場麵的時候,您該像往常一樣從旁協助才對。”

“萬萬不要因為一時意氣,而亂了國家大局啊!”吳菲菲情真意切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