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性楊花的下堂村花(1 / 2)

又去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精神抖擻的宋建國,陪老倆口嘮了會兒閒嗑,江大魚便離開了縣醫院。但她沒有跟著大嫂劉月珍一道兒回村,而是揣著原身攢下的八塊錢和一些飯票,獨自一人的留在了縣城閒逛。

因為原身念的高中便在縣城,平日裡經常在縣城和村子之間走動,劉月珍便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

順著記憶,江大魚直奔原身所在的縣城高中。

現在是寒假,學校大門緊閉,從鐵柵欄向裡麵望去,看不到一個人影。其實即便是正常的開學,學校裡麵也仍然沒有什麼人。大學早就停止招生了,還念高中做什麼。縣城的高中,如今每個年級就還剩下一個班。每個班級,也就小幾十人。而且是一屆比一屆的學生少。

然而江大魚的目的地並不是縣高中,而是高中旁邊的縣圖書館。

整個安塔縣就這麼一座圖書館兼書店。或許不能用“座”這個詞來形容,畢竟就隻是一間大平房而已。

圖書館的門掩著,隻露出一條細縫兒,表示它尚在營業。

推門進去,營業員是個穿著藍布襖的五十來歲大媽,正坐在櫃台後麵的高椅子上瞌睡,她的腳邊燃著一個綠鐵皮的蜂窩煤炭爐,上麵溫著壺熱水。而爐子的旁邊,是本被撕了一半的外文書,從散落在地上的殘缺紙頁看,這本外文書被這位藍布襖大媽用來當作點火的折子了。

見江大魚進來,藍布襖大媽隻微微的睜了睜眼,便又閉了回去:“要什麼書,自己進去找。”

屋子裡好幾個高聳的大書櫃,滿滿當當的全是書。然而江大魚繞了一圈,發現這些書其實統共就三類。

第一類,《新菜字典》一二三版;第二類,《喵爺爺選集》、《馬爺爺和鵝爺爺選集》、《列爺爺和斯爺爺選集》;第三類,種菜國現行的小初高教材。

除此以外,一本多餘的書都沒有。

哦,還是有的。就營業員大媽腳下的那本被撕了一半、充作火折子用的外文書,把它拎出來,可以成為唯一的第四類書。其他,沒了。

“嬸子,這裡沒有我要找的書。”江大魚回到櫃台,細聲細語的對磕睡著的大媽說。

大媽睜開眼睛,看向江大魚的目光裡多了些審視和刻薄:“嗬,你想找什麼書?”她冷笑道,“小姑娘模樣生得不賴,隻是這心啊,可彆也跟不三不四的地主家小姐似的,給飄到天上去哩。”

“我想找介紹咱們種菜國律法和政策的書。”江大魚平不卑不亢的道。

營業員大媽的神色緩和了下來,看向江大魚的目光也不再那麼的刻薄:“你說的是《種菜國憲.法》?”

“對。”江大魚點點頭。她其實並不知道叫什麼,原身並有關注過這東西,係統給定的背景梗概裡,也沒有特意指出這種小細節。

穿著藍布襖子的營業員大媽道:“你要這書做什麼?倒是還有幾本,但都堆在倉庫裡,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隨即她得意洋洋的罵道:“當初,那幫小兔崽子衝進來燒書,還想連著憲.法也給一塊兒燒了。嗬,我看他們是嫌自個兒命太長了,居然敢燒憲.法!我也沒攔著他們,等他們燒完才告訴他們燒的是啥。果然,帶頭的那幾個,後來都沒有工農兵學員的資格了。”

“我想把憲.法跟喵選結合起來看,這樣能夠更好的參悟喵爺爺的智慧。”江大魚臉不紅心不跳的說。

其實是她新到一個陌生的世界與時代,並不了解當下的規則與常情。為了避免做出什麼在她看來稀鬆平常,但在當世卻是駭人聽聞的事情,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先了解一下這個國家的法律法規和基本狀況。

省得一不小心觸犯了什麼她沒注意到的規則和律法,會替這具身體的家人帶來禍害。就比方說,在她習慣的所謂古代,雖說殺人償命,但主人家打死丫鬟奴仆,那是常有的事情,沒幾個官宦地主會真的為下人償命。可從原身的記憶看來,這個種菜國竟然真的是人人平等的理想國情,殺人居然是真的要償命的。

江大魚覺得,自己與其盲人摸象似的在生活中總結和觀察這些不同的常情,不如直接就去看種菜國的律法和政策來得實在。

一聽說是為了更好的參悟主席喵爺爺的智慧,大媽看向江大魚的眼神便帶上了欣賞。她又試探似的的問道:“那你是準備在這裡看哩?還是有圖書證借閱哩?”

“我準備買下來。”江大魚微笑著說。

“得嘞!”營業員大媽從椅子上站起來,喜氣洋洋的說道:“你等著,嬸子這就去倉庫給你找!”

“哎,那謝謝嬸子了。”

營業員大媽回來的時候,手上抱著一捆舊報紙,還有一本小小的紅皮書,上麵寫著《憲.法》二字。

她將臟兮兮的報紙放到櫃台上,笑眯眯的道:“丫頭啊,你要真想好好的參悟喵選,而不是死記硬背。這些報紙你也可以結合著看,上麵都有咱們種菜國喵爺爺的最新精神的。”

“那謝謝嬸子了。”江大魚伸手接過那遝破舊不堪的爛報紙,看著上麵明顯的泥腳印,與被當作火折子用而留下的殘缺焦痕,並不戳破大媽的小心思,隻是甜甜的笑著問道:“一共多少錢?”

“憲.法兩塊五毛錢。”大媽高興的說,“這遝新菜報紙,你彆看著破,但都是難得的好東西。除了公社政府和縣裡的機關單位,就我這裡有的。就,就收你一塊錢好了。”

這絕對是個黑心價了。一本新的喵選才五毛錢,憲.法的本身定價的確是高昂的兩塊五,但這堆過時了的破爛報紙,怎麼著也賣不到一塊錢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