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性楊花的下堂村花(1 / 2)

“彎腰九十度,爬行八千米!”

“革命加拚命,拚命不要命!”

剛下過細雨,空氣裡還氤氳著濕漉的水汽。遠處的山腳下,大溪村生產隊的隊員們在大田裡吆喝著口號耕種。漢子們拎著鋤頭鐵鍬賣力的刨土鏟地,婦孺們輪著胳膊積極的撒化肥,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這場雨下得太好了,剛好趕上了農時,隻有抓住時機的伺候好這片莊稼,到秋天才能有個好收成。

農耕最是累人,大田裡的隊員們全都乾得大汗淋漓、頭上冒著熱氣。漢子們早就把上半身的衣裳給脫了,將褲腳高高的卷到膝蓋上,赤胳膊赤胸的在田裡挖土。婦孺們也都脫去了外衣,穿著涼快的汗衫短袖乾活。都是相熟的同村人,沒那麼多講究,熱騰騰的汗水順著脖頸揮灑在田野裡,人人都巴不得身上的布料能再輕省些。

然而這幅熱火朝天的辛勤農耕圖裡,卻有個紮眼的異類,就是楊明輝。

倒不是說他在集體乾活兒的時候偷懶不出力。隻見楊明輝雙手扶著鐵鍬,後腳蹬著地,前腳用力一踩,鐵鍬直插土層,雙臂再一使勁,一鍬土就鏟了起來。那動作熟練流暢,比旁邊的青壯們都要利索和能乾。

楊明輝紮眼的地方在於,這麼個和煦溫潤的好季節,又剛下過雨,他卻戴著個帽簷巨寬的草笠帽,穿著一身的長袖和長褲,還用白毛巾將整張臉一直捂到脖子,隻露出兩隻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更誇張的是,他居然還戴了一副臟兮兮的發黃白手套!

“明輝,你乾啥哩?”田裡的村民們哄笑著問道。

“種地啊。”楊明輝甕聲甕氣的回答,手上的動作並不停止。

“種地就種地,你把自己打扮成這個模樣做什麼?”

村民們停下手裡的活計,下巴抵在鐵鍁上像看洋景兒一樣看著楊明輝。

“就是!你把自己捂得這麼嚴實,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見人怕羞的大姑娘哩!”

“大姑娘也沒有像明輝這樣哇,咱這地裡許多的大姑娘哩,哪個像明輝這樣的?還戴白手套!哎你們說滑稽不滑稽哩!”

“明輝娃,你是不是中邪了?中邪了要早點看哩!隔壁村的張神婆是俺小老妹,要不要俺幫你請了她來跳一跳大神哩?”

“你們他娘的都懂個屁!”楊明輝直起腰杆,自得道:“俺這叫防曬!俺要防止太陽把俺給曬黑嘍!”

“還防曬!”村民們的哄笑聲更大了。

“男子漢好兒郎,防什麼曬嘛!還怕曬黑,黑了能咋滴嘛,黑了才有氣概哩!”

“人家前頭地裡的女知青也沒有明輝這般講究,人家女知青也就是在夏天的時候戴個鬥笠帽子,臉上再捂個毛巾。哪像明輝這般子全身捂得嚴嚴實實哩?”

“大春天的剛下過雨,哪裡來的太陽曬你哩?”

“俺們女人都不怕曬黑,明輝你怕什麼哩?”

村民們七嘴八舌的戲謔著,婦孺小孩們也高興的咯咯咯直笑,大夥兒都哄笑著挖苦奇怪的楊明輝。

“你們都懂個屁!”楊明輝手腳利索,很快的就把他負責的那一隴田給挖到了頭。他把鐵鍬一扔,抓起放在田埂竹籃裡的水罐,咕嚕咕嚕的灌了好幾口涼水,這才心滿意足的說道:“白,是男人的基礎!是男人通往成功的第一步!”

村民們的哄笑聲更大了。

“那明輝,你倒是說說,白了以後能咋的?能讓你有肉吃還是咋的?”

“明輝這就是中邪了!”

“該不會是你媳婦兒喜歡白的,你不白她就不讓你上床吧?”

“那明輝以後豈不是就隻能做個小白臉了?”

“你們都懂個屁!”楊明輝被說中心事,有些不自在,他將喝水時解下的毛巾重新繞著臉和脖子圍起來,邊圍邊惱怒的說道:“麻雀安知大雁之誌!你們這幫俗人,哪裡懂得俺這種真正男子漢的誌向!俺不跟你們這些俗人說了,俺說了你們這些俗人也領會不了!”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兒啊,明輝!”

正笑著,便看到楊明輝的老娘楊寡婦,正站在前麵那壟麥田邊上在朝他們這裡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