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性楊花的下堂村花(1 / 2)

江大魚的住房是部隊早就批下的,是個二層樓房的農家小院。位置離訓練區不遠,連部以上的軍官乾部都住在這裡,逐漸形成了一個功能齊全的衛星小鎮。江大魚也是前兩天剛搬過來,之前她圖省事,一直住在軍校的學生宿舍裡。

這頭她在傳達室接到了親媽趙紅英,也不管被落下的楊明輝,直接就帶著趙紅英坐上了小汽車,回到了她自己也不是很熟悉的小院裡。

小鎮離軍區入口的傳達室挺遠,不坐車的話要走好一會兒。

這是趙紅英第二回坐小汽車。第一回是之前警衛員去大溪村接她和楊明輝的時候,縣裡領導給專門派的車。部隊裡的越野吉普看起來可比縣裡的小汽車要氣派多了,趙紅英上車後一路都在不停的摩挲著車裡軟綿綿的沙發和滑溜溜的車門,一直都在不停的盯著車窗外路過的小樓房和訓練場瞧,隻恨不得能多長出兩隻眼睛來。直到江大魚帶著她依依不舍的下了吉普車,趙紅英才一拍大腿的恍然道:“明輝呢?明輝哪裡去了?俺們是不是把他給弄丟了哩?”

“放心吧,媽,他丟不了!”江大魚說,領著趙紅英推開農家小院的大門。

院子裡光禿禿的,空地的雜草上全堆著木頭和爛椅子,隻有院角的一株過了花期的老槐樹淒涼的立在那裡,看起來又空曠又冰冷。

“還沒來得及收拾。”江大魚說,“這屋子早就撥下來了,但我一直也沒來過,也就前天剛住進來。”

“就這樣挺好的。”趙紅英滿心歡喜的盯著那幾分空地看,開始在心裡規劃回頭要指使女婿在地裡種上哪些菜,“這院子裡要住幾戶人家啊?”

“就咱家一戶。”江大魚回答,領著趙紅英推開小樓房的正門走進去,將手裡的包裹放下,“這邊每家每戶都是一個單獨的小院,往南邊兩戶兒就是我老師家,他家太太平時也一個人呆家裡,歲數和您差不多大,那您沒事兒的時候可以過去串串門。”

“那敢情好!咱們金枝真是爭氣啊,這才來部隊多久,就有一個專門的院子和樓房了,還跟師長做鄰居!”趙紅英高興的說,驕傲的打量著屋子裡的新桌新櫃新擺設。

母女倆正說著話,小院的門被推開了。

“是明輝來了嗎?”趙紅英站起了身,走到門口往外看去。

院子裡俏生生的站著一個姑娘,燙著密密小波浪的栗子色卷發,穿著一襲紅底白條紋的連衣裙,唇上還塗著亮晶晶的豔紅口脂,時髦的很。

趙紅英下意識的就冷下了臉。

從去年年初新華社的一篇《解放思想、百花齊放》的新聞稿出來後,便是她們小小的安塔縣街頭,也多了不少這種穿花裙子和小皮鞋的燙頭女娃。她趙紅英思想守舊古板,一時半會兒還接受不了,平日裡最討厭女娃們打扮成這副不正經的妖精樣子。

“這誰家的小妖——”冷下了臉的趙紅英剛要習慣性的攆人,就驀然想起自己如今是跟在閨女身邊的。麵前的燙頭女娃也應該是部隊軍官的家屬,而不是以往縣裡的那些個想要勾引她優秀兒子們的妖精。這女娃打扮的再不正經,也隻會襯托她閨女的出色和本分,而不會是想要勾引她閨女乃至影響她閨女的前程。於是趙紅英話到嘴邊下意識的就拐了個彎兒:“這誰家的小姑娘啊!長得真俊俏哩!”

江大魚也來到了屋外,見狀疑惑道:“左護士?”

左婉瑩正踮著腳尖緊張的朝屋子裡瞧。見到趙紅英出來後,她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卻又有些說不出來的失落和悵惘。

前世,她身為團長家的千金小姐,卻被父親強按著下嫁給了沒文化的軍痞子楊明輝,一直心有不甘。

從小,她便在軍區大院長大,所接觸的人也都是城裡的乾部和工人子弟。她的理想型丈夫一直是那種如瑳如玉的翩翩君子,是那種學富五車、溫柔體貼的學者教授,是可以和她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一起討論詩詞歌賦與人生理想,一起花前月下和海誓山盟的浪漫男人。

而不是楊明輝這種,從犄角旮旯上來的農村大老粗。

更何況,她下嫁給楊明輝的時候,楊明輝隻是一個小小的少尉,最低一級的軍官。軍區大院裡,隨便拖出個人來,軍銜都能甩楊明輝十條街。

她不明白父親為何非要逼著她嫁楊明輝,她隻知道自己分外的委屈和不甘。

因而儘管婚後楊明輝對她格外的體貼,她還是,控製不了自己的心飛向,青青草原。

再後來,成親後的楊明輝如有神助,一路立功、火箭晉升,那些本笑話她低嫁的小姐妹們也漸漸的收了聲,勸她對自己的丈夫好一點。

可她還是覺得委屈。

她左婉瑩本該享有令人欽羨的美妙愛情,不是嗎?

這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軍官太太生活,本就不是她想要的。她雖然得到了榮華與富貴,可她失去了最重要的愛情啊!

她認為楊明輝的晉升多虧了她,是父親在退休前將積攢了一輩子的資源和人脈都交給了楊明輝,這才會有楊明輝的晉升與升職。她認為在這場被強按著結成連理的婚姻中,受益的與幸福的隻有楊明輝。而她左婉瑩,是付出和不幸的那一個。

後來,楊明輝的官是越做越大,她的心也是越來越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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