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2 / 2)

“可他呢?他說是回來接你,可他從頭至尾都壓根沒有跟我們提過他的家族究竟是在何處,也沒有交代一絲一毫關於他家族內部的情況,更沒有同你說定確切的歸期。”

“這是什麼?”

“這是明擺著兒的想要拋棄你啊!不說歸期就是不會回來了啊,不交代家族情況,就是怕你真的找過去啊。”

“還算他的良心沒有完全泯滅,臨走還知道給你添置些家產奴仆。但這也更加說明他就是要一去不回了啊,否則他乾什麼要準備這些東西給你?”

“小翠啊,你可長點心吧。說不準他一回去就另娶他人了!更說不準,他在家中早已有妻有子,你是外室妾,我是外室子呢!”

“你不要亂想!”江大魚擔心亓官柳走上前世那樣為身份自傷的老路,再次扭頭認真的看著亓官柳,一字一句的用力強調道:“記住了,我是原配發妻,你是正室嫡子!”

“行了行了。”亓官柳不耐煩的揮了揮小胖手,嬰兒肥的臉頰氣得鼓鼓的:“也不知道你老跟我強調這個做什麼,老是害怕我擔心自己不是嫡子的樣子。小爺我是在乎這破身份地位的人嗎?好男兒即便出生草寇荒野,也不怕不能成就一番事業。煞筆才會一天到晚為嫡子還是妾生子、私生子這樣的疑慮自擾!”

江大魚:……

“行吧,你能乾你有理。”江大魚說,轉頭繼續聽戲。

“小翠!”看著江大魚這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亓官柳生氣了:“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我忘了什麼?”江大魚疑惑的看著他。

“你說過,當初帶我回來認爹,是有好處拿的!”亓官柳氣忿忿的說,墊著腳尖舉起腰間的那塊碧玉給江大魚看:“可是我除了得到這枚破玉配,我還得到什麼好處?!你說我爹是個修士,還是個大人物,結果呢?從他詭異的行事舉動來看,他確實很可能是個修士,可他帶給我什麼好處了嗎?他教給我什麼絕妙的心法了嗎?沒有!我連個破儲物袋兒的影子都沒見著,還空間戒指,空間戒屁!”

江大魚:……

江大魚幽幽的道:“狗蛋啊,人有五穀輪回,你若不是辟了穀的修士,是戒不了屁的。”

“反正你就說該怎麼著吧!”亓官柳氣呼呼的道:“小爺我總不能一輩子困在這個小院子裡等那人渣回來!小翠你也說了我有靈根,也不知道這靈根是好是孬。我們還是早點回川焦莊吧,趁早向李毯子要幾本心法修煉起來,彆浪費了小爺我的天賦!”

“這個不行。”江大魚認真的說,“川焦莊沒有適合你的功法,你得在這裡老老實實的等亓元白來接你。”

“那要是不回來了呢?”亓官柳譏諷道,“你就那麼相信他對你的感情?”

“我當然不是相信他對我的感情,我是相信你。”江大魚說。

“相信我?”亓官柳指著自己的小鼻子,不明所以。

江大魚將丫鬟奴仆們都揮下去,從兜裡掏出一本小冊子扔到亓官柳的腳下:“自己看去吧,讓你平時多讀書多讀書,你非不聽,就好像讀書能要了你的命一樣!”

亓官柳莫名其妙的撿起那本《正道匹夫懸賞寶鑒》的小冊子:“這不是魔教集市上三枚靈石一本的小人書嗎?還是麻子臉寫得,你讓我看這個乾什麼?我現在連練氣期入門都不是。”

“你翻到最後一頁,念念看。”江大魚磕著瓜子兒。

“懸賞額:上不封頂,殺此人者,可當魔尊,可統魔教,可號令天下魔修。亓元白,男,天靈根,兩千三百歲,渡劫期劍修,括號也可能是大乘期括號,正道魁首,第一仙門玉虛宗宗主……”

亓官柳抬起頭,茫然的看著江大魚:“小翠,這個玉虛宗宗主,好像和小白臉兒同名欸。”

“你再往下,讀讀關於天靈根的介紹。”江大魚剝了個橘子。

“天靈根,極品修仙靈根,躺著喝水也能進階。史載天靈根修士共五人,一為斬龍仙尊,玉虛宗老祖,兩萬年前飛升仙界;一位靈寶仙尊,坤地宗宗主,一萬五千年前飛升仙界;一為墨羽仙尊,散修,八千年前飛升仙界;一為魅音仙尊,合歡宗老祖,五千年前飛升仙界。一為當今玉虛宗宗主,亓元白。”

“史載,天靈根修士撫掌於驗仙石上,墨色驗仙石呈白色晶瑩剔透美玉,玉內飄鵝毛大雪,是為奇景。”

亓官柳倏然抬起頭,墨玉般的眸子裡迸發出耀眼的光彩:“小翠,你有沒有帶驗仙石!”

江大魚從自個兒的儲物袋裡,摸了塊兩米高的巨大黑石頭扔過去。青磚石鋪就的庭院地麵微微顫抖,大地被那塊巨大的黑石頭砸出絲絲裂縫。

亓官柳迫不及待的將手掌按上去。

順著他手掌的位置向四周擴散,墨黑暗沉的巨石仿佛染了色般的漸漸變得潔白瑩潤,在整塊暗沉粗糙的巨石都變成一塊剔透美玉後,晶瑩的玉石內飄起了天青湖碧色的雪花,厚厚的積攢在玉石底端。

“小翠,你快看!”亓官柳激動的喊道。

江大魚好奇的湊過來,驚訝的看著景觀奇特的巨大玉石:“你彆說,還真得挺好看的,確實是奇景。”

“哈哈哈!從前我對魔尊的位置不敢想,但現在,魔尊小爺我當定了!天時地利人和我都有,隻要弑父就能當魔尊,這對我來說太容易了哈哈哈!”

亓官柳激動的嘰哇亂叫,他興奮的看向江大魚:“小翠,你是不是早就從這個小冊子上知道了這回事兒,這才成天鼓勵我當魔尊的?畢竟要殺亓元白的話,沒有誰會比我這個亓元白的親子更方便!”

“……為什麼你看完這些後,想到的是要弑父?”

“不是這書上寫得嗎?”亓官柳莫名其妙的反問道:“殺亓元白者,可當魔尊,可統魔教,可號令天下魔修。”

“正常人的反應,不應該是慶幸自己有個土豪爹,然後喊著要抱住土豪爹的大腿嗎?”江大魚無語的說。

“我是魔修啊,抱什麼正道修士的大腿?”亓官柳也是一臉的不明所以,“而且不想當魔尊的魔修不是好魔修,不是你一直教導我的嗎?殺了亓元白就能當魔尊,我當然想要殺他。”

“可你打敗魔尊夏磊以後,也一樣能當魔尊。”江大魚說。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亓元白是正道魁首、玉虛宗宗主,我身為魔修遲早都要乾他的,還不如直接就先殺了他比較方便。”亓官柳理所當然的說。

江大魚頭疼的撫了撫額頭,道:“他是你爹,彆動不動喊打喊殺的。”你把我任務對象給殺了,扣我積分怎麼辦?

“小翠你就這麼喜歡這個男的嗎!”亓官柳氣呼呼的喊道。他抽著秀氣的小鼻子,一臉的委屈和憤怒,眼角竟然還難過的飆出了淚水:“你老是因為他跟我作對!我就要喊打喊殺的!小翠你這個壞女人,遇見彆的男人就不要我了!小翠你壞死了!”

“怎麼打都隨便你,打殘疾了都沒事兒,留條命就行。”江大魚無奈的說。熊孩子咋就這麼討人厭呢?

亓官柳一下子破涕為笑,將肉乎乎的小爪子從驗仙石上收回:“我就知道小翠最在乎的人永遠都是我。”

兩米多高的驗仙石在亓官柳收回手掌的瞬間,倏的又變成了一塊普通暗沉的黑石頭,仿佛剛才呈現瑩潤奇景的美玉不是它似的。

“怎麼回事兒?”江大魚失望的看著那塊破石頭:“我還以為這石頭被你碰過了以後,就徹底變成一塊價值連城的美玉了呢,結果離了你它就變回去了?掃興!”

“好哇!我說小翠你怎麼準備了這麼巨大的一塊驗仙石呢,明明巴掌大的就可以了的,原來你是把我當賺錢的工具了!”亓官柳咋咋呼呼的喊道,語氣裡卻不見生氣。

“這不也是沒賺成嘛?”江大魚毫無羞愧之心,“我以為你具有點石成玉的技能呢。害,要你究竟何用?”

“放心吧,小翠。”亓官柳安慰的用小肉手拍著江大魚道:“我可是躺著喝水也能飛升的天靈根,等我成仙了,什麼樣珍貴的玉石不能給你弄來?倒時我保管帶你吃香的喝辣的。你不是喜歡那亓元白嗎?到時我把亓元白和夏磊都綁過來,讓他們跪在你麵前磕頭問安!然後把魔教尊者和正道魁首的寶貝,都偷過來送給小翠你!”

江大魚的心中流過一絲暖意。

她扯了扯亓官柳肉乎乎的小臉頰:“可是亓元白也是天靈根啊,他還比你早修煉了兩千多年,都已經是渡劫期修士了,你卻還是個小蘿卜頭。要是真和他打起來,你多吃虧啊。你遇見他也彆硬杠了,你本來就是他的嫡子,他的地位和權勢,本就該由同樣優秀的你來繼承。魔尊你要當,可那個玉虛宗,你也不必便宜了旁人。”

“你亓官柳,生來就該享有最好的一切。萬事萬物,都不過是你的掌中之物罷了,如何能用偷這個詞來說呢?這個世界,本來就該是屬於你的。”

六歲的亓官柳沉默的站著,鼻子微酸。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想哭。

方才他飆眼淚,不過是和小翠做戲罷了,可如今他是真的很想哭。就好像心裡一直有著一團莫名其妙的委屈,密密麻麻的交織在一起,濃鬱而悲傷,蘊含著無邊無際的絕望和憤恨,卻被深深的鎮壓在心底角落,連流露都不被允許,更不被人理解和支持。

這份太過沉重的委屈一直藏在他的心底,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連他自己都不太理解,連他自己都認為這份委屈不過是偶然的錯覺。

可如今,像是有人突然懂了他無邊無際的委屈,戳破了他掩藏於心底的委屈,更,撫慰了他絕望憤恨的委屈。

“我也是這麼想的,小翠。”亓官柳低下頭,含糊不清的說。他抹了抹眼角溢出來的淚水,假裝去夠那碟子裡的玫瑰糕,不讓江大魚看見他莫名其妙哭鼻子的糗狀。

亓官柳一口一個的咬著碟子裡的玫瑰糕,口齒不清的說道:“玉虛宗的資源要比川焦莊,比整個魔教,都要豐富的多。我雖然是魔修,但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亓元白和正道,我如今才六歲,他們合該供應我的修煉資源的!小翠,我們去玉虛宗找亓元白吧,我要在正道當魔教的臥底!到時候,我既要當魔教尊者,也要當正道魁首!”

“好,有誌氣,不愧是我兒子!”江大魚擊掌稱讚,伸手將他嘴邊沾上的碎屑擦去:“你少吃點甜食。要記得自己是個換乳牙的小娃娃,彆到時候長了一嘴蟲牙,門牙全都掉光了隻能喝粥。”

“小翠,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揭我傷疤?”亓官柳氣呼呼的道,接著茫然問道:“話說那個玉虛宗在哪兒啊?我們兩個沒有修為的人,要怎麼過去?”

“所以要你等著啊。”江大魚拍了下亓官柳的小腦袋,“你爹怎麼可能把你給忘了呢?你可是天靈根的大寶貝啊,放哪兒都是要被各大門派爭搶的。”

不久,亓官柳熱熱鬨鬨的過了七歲的生辰。

這場生辰是亓官柳第一次在川焦莊的外麵過,離了一眾歪鼻子斜眼睛的魔修給他慶祝,還有點怪不習慣的。但江大魚仍然給他放了漫天的煙花,引得整個縣城的人都擠來觀看。到底是個小孩子,在縣城一眾小孩子羨慕嫉妒的眼神下,亓官柳頭昂得高高的,分外的得意和驕狂。

數月後,西葫蘆街院子外麵出現了一個員外郎打扮的老管家。

江大魚認得這個老人。

在原身的記憶裡,就是這個老人拐走了她的兒子。幾十年過去,原身日日夜夜都想著這個老人,將對方的模樣深深的刻在腦海裡,就算是對方化成灰,原身也能一眼能認出他來。

隻不過,在原身的記憶裡,這個老人是一副道士的打扮。

如今卻是凡間大戶人家的管家打扮。

“你是?”江大魚問道。

“哎呀,這就是小少爺吧!”老者激動的看著站在旁邊的亓官柳,一臉的欣慰和喜悅,像是見到了什麼良材珍寶:“可真是和宗,和少爺一個模子出來的啊!這資質,這眉眼,這根骨,像,真像!”

“所以你誰?”江大魚又問道。

老者這才正眼看向被一堆丫鬟簇擁在中間的江大魚,他倨傲的站在客廳下首,朗聲道:“貧道乃是亓元白亓少爺的管家,奉少爺之命,前來接小少爺回宗。”

“道士居然還給人做管家嗎?”江大魚譏笑著問道。

“大戶人家自然是有的。”老人敷衍而簡略的說,像是不屑和江大魚說話,慈眉善目的看向亓官柳:“小少爺這就動身和我回宗吧,回了宗以後,你才有大前途呢。”

“那狗日的就讓你接我一個嗎?”亓官柳不滿的挑眉問道,“小翠呢?小翠不一起接回去嗎?”

老者的眸中瞬間流露出不喜:“小少爺小小年紀,怎麼這般粗俗無禮?果真是鄉間村婦養大的,竟然生生把珍珠美玉養成了木瀆魚目!”

“艸你麻痹的你罵誰?!你給老子再說一遍!”

亓官柳憤怒的拿狼牙棒指著老管家的鼻尖,揮著狼牙棒就要砸過來。

“你這衝動莽撞的性子,得好好的改一改才行!”老者輕飄飄的伸了個手指,巨大的狼牙棒便轉瞬被倒插在了幾米外的青石裡,“日後,便由為師來好好的教導你吧!”

他不由分說的拎起了亓官柳的後頸。

江大魚站了起來,柔聲問道:“這位管家大人,我夫君他就沒有什麼話托您帶給我嗎?他走之前曾經說過,要我安心等他歸來的。”

老者這才不情不願的看了江大魚一眼:“宗、少爺的確有話帶給你。他說他暫時□□乏術,大戶人家是非多,貿然接你回去恐怕對你不利。就先派我來將小少爺接回去教育,讓你繼續等待便是。”

“那妾身能問問,夫君他究竟何時來接我回去嗎?”江大魚溫婉的笑著,“妾身離不開夫君和兒子太久的。”

“你且等著吧。”老者居高臨下的看著江大魚,神情裡摻雜著一絲同情和憐憫,但更多的仍是冷漠:“少爺遲早會來接你的。看在你生了小少爺的份上,貧道奉勸你一句,安分守己的做你的富貴夫人,奢靡無度、醉酒當歌都可以,但是彆想紅杏出牆的不守婦道!”

江大魚:……我心裡有一句媽賣批不知當講不當講。

“那一定要將狗蛋接回去嗎?”江大魚挽留道,伸手去搶被老人拎在手裡的亓官柳:“妾身離了夫君本就寂寞,這要是再離了兒子,這日子可怎麼過?就不能讓狗蛋留在妾身身邊,讓妾身去延請名師教導嗎?”

“小少爺要學的東西,你教不起!”老人揮了揮袖子,將江大魚推倒在地上:“你這婦人,好好的過你的日子吧!”

小小的亓官柳在老者的手裡不停的踢踏著雙腳,像前世一樣的掙紮著,卻絲毫掙脫不得老者的雙手。周圍的奴仆一擁而上,想要搶救他們被擄走的小少爺,卻始終都進不了老者的身。

“小翠,你放心,我一定回來的!”

亓官柳大喊著,被老者提著後頸帶遠了。

一如原身記憶中的那般場景。

“艸你媽!”江大魚朝天上比了個中指,從地上爬起來,憤怒的喊道:“拿筆來!”

丫鬟戰戰兢兢的遞了根毛筆過來。

江大魚咬著筆尖,從儲物袋裡掏出一個閱後即焚的傳訊符,氣吞山河的提筆寫道:

【衛壇主敬啟:

聽聞壇主近日在大陸擇選良材,供尊上挑選義子。小翠願將狗蛋獻上,供壇主與尊上驅使。狗蛋為天靈根資質,其大名為亓官柳,其父名為亓元白。

——甲字舵川焦莊舒小翠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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