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冰兒一瞬間有些屈辱。
要她跪一個頭發花白的凡人老婦？
“小姑娘心氣兒高，不肯下跪就算了。”江大魚說。
“不行！”亓官柳態度很堅決：“禮不可廢，尊長愛幼的輩分更不能亂。”他撒嬌著給江大魚揉著肩膀：“再說了，冰兒也不是什麼小姑娘。冰兒四百好幾十歲了呢，娘你才是正兒八經的小姑娘呢。娘，你放心，冰兒是名門弟子、出生顯赫，最是有禮守矩，她可喜歡給你下跪問安了。是吧，冰兒？”
藍冰兒隻得咬牙跪下，舉著金釵口中道：“冰兒謝過伯母賞賜。”
“娘親你瞧，冰兒跪得多漂亮啊。”亓官柳開心地說，捏著江大魚的肩：“冰兒她以後還要好好的孝順您呢。”
“是嘛，我怎麼覺得她很不情願呢？”江大魚歪在榻上，眼睛裡有些促狹：“這姑娘牙關緊咬，臉上肌肉都在哆嗦，就像是給我下跪讓她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這哪兒能啊？”亓官柳陪著笑，“許是冰兒故地重遊，一時間觸景生情有些緊張吧。”
“故地重遊？”
“娘，當年您懷著我的時候，不是坑了一幫碧清宮仙人，然後為躲追殺住進川焦莊的嗎？當時您坑的那幫人就是冰兒她們。冰兒跟她的同門後來在修羅牢獄裡遭了不少罪，許是那時候讓她留了心理陰影，現在故地重遊才會表現緊張吧。”
藍冰兒驟然睜大了雙眼，驚訝憤怒地看向江大魚。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居然在娘胎裡就和冰兒結下了這段緣分。”亓官柳說，溫柔地看著藍冰兒：“若不是冰兒你當初攔住了我娘，讓我娘去川焦莊立下功勞，我娘也進不了魔教，也就不會結識魔尊當上魔後。緣分，可真是妙不可言。”
藍冰兒心中氣得發抖。
沒想到，竟然是她自己親手送了舒小翠當魔後。
她就說為何前世到死也不曾認識一個魔修的舒小翠，今生怎麼就當上了整個魔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魔後。原來，竟然是她親手造的孽？
難怪碧清宮的天字追殺令發出了四十餘年，都不曾追蹤到那名陰險凡人。誰會想到，當年那名身懷六甲的孕婦，竟然就會當上了魔後？
若是她當初不曾攔下舒小翠，不曾告知她川焦莊的地址所在，不曾將碧玉穿梭扣交給她，那麼一切是不是就會跟如今不同？
藍冰兒看向笑得溫潤的亓官柳，內心苦澀。
今生她終於再次成為了亓官柳的戀人，待遇卻和前世天差地彆。
前世的亓官柳飽受彆人欺淩，骨子裡是自卑惶恐的，對待她這個未婚妻就像對待珍寶一般嗬護和疼愛。
可今生的亓官柳，從小備受恩寵，外表看著溫潤謙遜，內裡卻極端自私和大男子主義，對她從不曾有過一絲一毫的憐惜。
藍冰兒甚至覺得，今生的亓官柳不過是把她當作了一個倒貼修煉資源的冤大頭，覺得她地位合適、性情溫柔，這才會選中她做戀人。
起碼，前世的亓官柳，絕不會讓她去跪舒小翠。
而今生，亓官柳自己看著似乎也對舒小翠沒什麼感情，卻理所當然地覺得她這個未婚妻，應該給舒小翠給跪下。
“說起來，冰兒你似乎還對我娘下了天字絕殺令？”亓官柳說，麵上流露出不讚同：“當媳婦兒的怎麼能追殺婆母呢？冰兒你好好地給我娘磕頭認罪吧，我娘心軟，你多磕幾個頭，她就原諒你了。”
藍冰兒：……
忍。
不忍還能怎麼辦呢？
她已經在亓官柳身上投入了這麼多，碧清宮整個宗門耗費了無數天才地寶在亓官柳身上，不能就這麼輕易放棄。
藍冰兒忍著屈辱和憤怒，恭恭敬敬地向江大魚磕頭認錯：“伯母，當初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江大魚沒反應，亓官柳也沒有讓她起來的意思。兩人將跪著賠罪的藍冰兒晾在了一邊，親親熱熱地話起了家常。
藍冰兒隻得一遍又一遍的磕頭，心裡將江大魚和亓官柳這對母子給罵了一百八十遍。
也不知道磕了多久的頭，亓官柳才讓她起身：“好了，冰兒。我和娘親還有些私話要講，你先下去等候吧。”
目光溫柔，可說得話就像是在吩咐一個丫鬟小跟班。
藍冰兒扶著酸疼的膝蓋就站起來，她也不指望直男亓官柳會遞個膏藥什麼的給她抹抹，更不指望粗鄙的魔後會給她安排個軟椅糕點，直接掉頭就朝殿外走，準備就倚著外麵的柱子站著歇歇。
走至一半，她聽到情郎亓官柳雀躍地聲音：
“小翠，我突破化神期了。小時候的事情，我全都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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