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審的這幾場戲中,琳賽飾演的布蘭卡遇到了父親的私生子。
那個因為被埃斯特萬拋棄過著流浪窘迫生活的私生子如今已經成為了新政府的軍官。
他一直對自己親生父親的冷血而憤怒,認為布蘭卡和她的母親是導致自己悲慘生活的源頭之一。
因此在看到階下囚布蘭卡的時候,私生子將對父親的全部仇恨轉移到了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身上。
這幾場戲琳賽的台詞很少,更主要的是通過神態和肢體語言表達布蘭卡德恐懼和憤怒。
琳賽略微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
臨時決定多拍一條,片場又緊張地布置起來。
好在其他的戲份也已經結束,這會兒都能集中精力布景。
不一會兒,工作人員各就各位,導演喊道,“a!”
布蘭卡的眼睛被粗魯地蒙上了一張布條,她試圖透過粗糙的質感看到周圍的場景,然而什麼也看不到。
她的世界一片漆黑,隻能憑著聲音和感覺小心翼翼地試探。
她被帶到了一個空曠的房間,空氣中的潮濕感和汗味撲鼻而來,有人拖著木製椅子朝她走來,皮靴的摩擦聲越來越近,椅子腿和地麵接觸發出難聽的“刺啦”聲。
一個厚重的男性聲音在她耳邊邪笑了一下,“布蘭卡,埃斯特萬的女兒。”
他的語氣十分肯定,且帶著一些熟悉感。
但不論如何,這絕對不友好。
“我是”,布蘭卡心裡有些慌亂。
“不過你是誰?我,我聽過這個聲音,我一定在哪兒見過你。”
私生子不知道為什麼又毛毛地笑了一聲,“哦我的布蘭卡,你當然見過我。”
他靠近她,將一隻手放在布蘭卡脆弱而優美的脖頸上。
男人粗糙的手掌像一條蛇一樣,陰冷狠毒,在布蘭卡不斷反抗之際,一些幼時細碎的片段不斷浮現出來。
是他!
那個年少時,闖進莊園並試圖傷害自己的那個年輕男人。
她已經明白,對方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
布蘭卡痛苦地喊道,“不!”
儘管被繩索束縛住了雙手,布蘭卡仍憤怒著掙開對方。
在一陣推搡之中,她用力地咬住私生子的手臂,隨著鐵鏽般的氣味溢散,男人怒罵了一聲,繼而重重地將她掀翻在地。
琳賽躺在事先備好的墊子上,這讓她並未感受到太多疼痛。
化妝師快速給她臉頰兩側畫上淤青和紅腫的受損妝,琳賽回憶著劇本,虛弱地躺在地上,接著一個攝像機拍了一個大大的側寫鏡頭。
“哢。”
導演回放了一下剛才的拍攝內容,布蘭卡這個角色的柔弱和爆發力都呈現出來了,整體氛圍感都很到位。
他拍拍手,正準備喊收工。
坐在一旁觀摩了全程的梅麗爾蹙了蹙眉,“你不覺得她還能做的更好嗎?”
奧古斯特頓住了,他明白梅麗爾的意思。
布條遮住了琳賽的半張臉,這讓她無法通過自己最擅長的——用眼神表達出角色的性格特點和想法。
因此琳賽試圖控製自己臉上的肌肉動態去呈現出布蘭卡這個人物的心理,但她顯然並沒能完全控製自己。
這是一段及格的表演,對於一個從未接受過訓練的新人來說,這甚至是一段非常有靈氣且出色的表演。
但在梅麗爾看來,在用臉部肌肉表達神態方麵,琳賽還不能完全收放自如。
也許對旁人來說,她的要求過於苛刻,甚至產生反感。
但是這個小姑娘...
梅麗爾想了想,走到那邊靜坐原地排解情緒的琳賽麵前。
演員如果不和角色共情,就會造成分裂,很容易給觀眾帶來一種“演自己”的感覺。
她其實還沒有能完全出戲,這種大悲大怒的情緒帶來的消耗實在是太大了。
琳賽每次表演都會充分代入到布蘭卡,感受她的堅強勇敢、命運多舛。
因此在看到梅麗爾的瞬間,琳賽鼻頭下意識一酸,眼淚也不受控製地嘩嘩往下掉。
千言萬語彙聚在一起,最終隻變成一個簡單的詞語。
“mom”
這是劇中布蘭卡對母親的稱呼。
梅麗爾怔愣了一秒,而後俯身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她柔聲道,“我在這裡,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