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龍(1 / 2)

蒙奇·D·龍曾經是一名海軍,雖然很快就辭職不乾了,但他的確曾經短暫地是一名海軍過。

——他之所以會成為海軍,除了因為他的父親,蒙奇·D·卡普是一名海軍外,也是想要憑借自己的一份力量保護那些在動蕩與混亂之中受傷的弱小人們。

他想要為這個不公平的世道帶去正義。

然而龍在海軍裡卻並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正義——海軍不過是世界政府的一條狗,一旦世界政府下令,哪怕對麵是手無寸鐵的平民,他們也必須開炮。

這樣是錯誤的,海軍應該是要保護那些哭泣著悲傷著的弱小者,而不是成為剝削傷害他們的壓迫者。

除了多了一個名為正義的旗號外,這樣與海賊又有什麼區彆?

怪盜基德大鬨聖地瑪麗喬亞時,龍也看到了那一幕。

從那忽然亮起的投影之中,他注視著那位月下魔術師做到了在他之前從未做到過的事情,他聽到了那振聾發聵,讓人的心臟不由自主就加快跳動的話語。

怪盜基德說,真正的正義不該是如此的。

這讓龍十分震動,那籠在自己心上模糊不清的霧氣仿佛被一隻無情的手給擦拭乾淨,讓他隱約意識到自己該做些什麼。

——龍曾經數次去過艾爾達,那裡曾經被王室貴族把持著,民眾瘦弱如柴、貧困交加,但是在王城裡的貴族們卻是醉生夢死、酒池肉林。

作為海軍的他們正是應邀前去鎮壓那些可憐的民眾們——艾爾達島的王室作為世界政府加盟國,每年上交巨額的天上金作為保護費,而海軍身為世界政府的番犬,哪怕他們明知道向那些衣衫襤褸的民眾們舉起武器是錯誤的,這不是鎮壓而是屠殺,也不得不咬緊牙關鎮壓著他們的反抗。

就是在那時起,龍便徹底地發現了,海軍與世界政府根本不是他們所標榜的那樣絕對正義。

離開海軍之後,龍再一次去往了艾爾達,現在無官一身輕的他想要為那個可憐的國家、備受壓迫的民眾們做些什麼。

隻是當龍再一次踏上艾爾達島的土地時,呈現在他眼前的卻並非是記憶中漫山遍野掛在樹梢上的屍體、與麻木不堪的民眾們,而是一個雖然稍稍有些貧窮,卻充滿了活力的新國家。

艾爾達島不再是君主製,而是共和製了——這裡沒有誰會是誰的主人、沒有誰能夠主宰他人的生命,每個人都是這個國家的主人,都將為建設這個新生國家而貢獻出自己的力量,無論多麼微薄細小。

艾爾達共和國的現任主席塞納接待了龍。

塞納曾經是艾爾達島王室的侍衛長,與龍有過幾麵之緣,那時的塞納麵容麻木,雖然內心充滿著對於王室壓迫民眾的痛苦,但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是無力地試圖勸誡著王室不要再倒行逆施,卻從未想過要反抗或者推翻自己所效忠的主人。

但是現在的他不一樣了,不僅目光清明而堅定,而且臉上也不再充滿痛苦的掙紮與迷惘。

到底是什麼,能夠讓塞納在短短數月之內,就產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龍將麵容隱藏在墨綠色的披風之下,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個新生的國度。

這裡原本是莊嚴恢弘的城堡廣場,是用來給那些王室貴族停駐馬車以及舉行露天宴會的地方,但是此刻卻熙熙攘攘,不少雖然瘦弱臉上卻帶著笑容的民眾們正在叫賣著貨品。

曾經至高無上、隻有貴族與王室才能踏足的乾淨無塵的王城,此刻卻充滿了市井的熱鬨與活躍,在龍看來,比起以前那冰冷華美的模樣要美好太多了。

不過雖然如此,但是這個島嶼也有些古怪。

王室應當已經將民眾們的錢財與糧食都榨取得一乾二淨,部分的金銀是送去給世界政府與天龍人的,剩下的部分則是王室貴族昧下作為自己花天酒地的經費,遭受了這樣大的打擊,要想在這些時日就散發出如此活力,不管怎麼想都很奇怪。

他朝塞納道:“這裡的確大變樣了,不過糧食夠吃嗎?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這邊可以幫忙運來一些。”

塞納連忙擺手:“不用了,我們這裡的物資與糧食都足夠的,多虧了教授的幫助!”

教授。

龍也並非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了,但因為有關於教授的傳聞太少、聽上去又過於離奇詭譎,且來源無處可尋,是以大部分人還以為‘教授’隻是一個臆想出來的可怕形象,類似大人哄小孩的睡前故事:“如果你不聽話,教授就會來抓走你,把你吃掉!”

一說到教授,塞納的表情整個都不同了:“教授實在是太厲害了,不僅知識淵博,而且還很有能力與手腕,艾爾達島能夠在短時間內重新煥發生機,都要多虧了他!”

龍怔了怔,還不等他繼續提問,塞納便帶著龍去往了一個搭建起來的簡陋木台前,有人站了上去,準備進行演講。

木台上的女子雖然衣不蔽體,但是洗得很乾淨,並且她的聲音鏗鏘有力,充滿了深入人心的力量。

“曾經在壓迫中哭泣,在剝削中絕望的諸位啊!”

“你們可還記得數月之前,這裡還不是我們的國度,數月之前我們不過是艾爾達王室踩在腳下的塵芥!”

“他們奪走了我們的姐妹,奴役著我們的兄弟,王城外的村莊上吊自殺的屍體掛滿了樹梢……!”

“而他們卻在城堡裡享用著我們血肉堆積出來的民脂民膏!王室是寄生蟲!是吸血鬼!”

“我們已經獲得了解放,沒有人再想回到那個可怕的過去裡了!”

這位名為貝洛·貝蒂的女性,是參與了反抗與推翻王室革命運動的一員大將。

她是鼓舞惡魔果實的能力者,說出來的話語、擺出來的動作,都能夠讓沮喪、低沉、麻木的人們產生力量,並且擊敗比自己強大的敵人。

貝洛·貝蒂的聲音堅定而充滿力量,她的演講很快便吸引來了其他的群眾。

她手中的旗幟指向了人群中的某一位蒼老的夫人:“娜娜夫人,你的兩個女兒因為交不起高額的稅金,而被那些畜生綁到了王城裡,進去的時候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出來的時候是遍體鱗傷、身上沒有一塊好肉的屍體!”

娜娜夫人發出了一陣尖利的抽泣聲,她捶胸頓足,嘶聲裂肺地哭喊道:“他們不是人!!是畜生!!是該下地獄的魔鬼!!我的孩子啊啊啊啊啊啊!!”

“還有你!魯格大叔!你的兒子為了從他們的士兵手中留下一塊黑麵包,就被他們活活打死——因為他奮不顧身的模樣讓他們以為他保護著的是金子!!”

“而你的外孫也因為沒有食物而在家中活活餓死!!!他那因為饑餓與乾渴虛弱得臉哭聲也發不出來的模樣至今還在我的腦海裡徘徊不去!”

“他還那麼小,原本應該擁有充滿希望的未來,但這一切都被那群可惡的王室奪走了!”

“試問——我們難道不該反抗嗎?!”

“我們必須要反抗!!”

“那些天殺的魔鬼!!”

人群爆發出一陣比一陣激烈、一陣比一陣淒厲的哭聲與呐喊。

他們的父親、母親、弟弟、姐姐、妹妹、孩子都被艾爾達的王室以擦人的手段奪走了……每一個人都承受了難以承擔的喪親之痛。

“哎呀呀……這下可麻煩了……唉,為什麼偏偏接受了這個任務的是我呢……”

距離龍與塞納數米之遠,同樣混在人群之中的波魯薩利諾低聲呢喃著歎息,撓了撓自己的頭發。

這個任務主要是需要圍剿那些輸出會動搖到世界政府觀念的危險份子,是以波魯薩利諾才會潛入到這裡來查探一番。

畢竟要是和薩卡斯基一樣,為了那幾個危險之人而把無辜民眾也卷入進去,那可就有違他“模棱兩可的正義”原則了。

但是現在看來,就算波魯薩利諾把那幾個領頭的危險份子解決掉回去複命,這些留下來的民眾肯定會把他視為敵人。

“然而!世界政府卻並不希望我們獲得解救!我們曾經的乞求與哭喊他們視而不見,當我們憑借自己的能力獲得自由後,他們卻要派出海軍來將我們殺得一乾二淨!”

貝洛·貝蒂的呐喊充滿了痛苦與憤怒:“這是為什麼?!難道我們不是與他們一樣的人嗎?!我們也會痛苦、也會悲傷、也會憤怒!會為了自己的孩子誕生而高興,會為了親人的死亡而悲哭!”

“因為我們弱小、因為我們貧窮、因為我們無法交出天上金,所以我們就活該被奴役、被侵犯、被虐待、被殺死嗎!?”

貝洛·貝蒂的旗幟忽然揮舞起來,指向了人群之中的波魯薩利諾。

“回答我們啊——正義的海軍們!!!”

隨著貝洛·貝蒂的動作,這些群眾齊刷刷地看向了被指出來的波魯薩利諾和一同進來的海軍部下們。

這些民眾不能稱得上是強者,乾瘦如柴的四肢,充滿溝壑與苦難的麵龐,對於經受了艱苦訓練的海軍們來說,這些弱者再多也隻是耗費一些時間與體力,就能成功地擺脫他們。

但是他們的表情不一樣,那是充滿不解與憤怒的神情,再強大的人麵對如此眾多憎惡憤怒的目光,也難免會退縮——再加上之前貝洛·貝蒂那振聾發聵的詢問,讓他們未戰先怯。

“這該怎麼辦啊波魯薩利諾大人!?”

“我、我沒辦法對他們動手……”

“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遭受這樣的待遇?!”

“嗚咕……海軍難道不該是正義的嗎,為什麼一定要殺死好不容易自由了的他們?!”

披著鬥篷的這幾名海軍已經淚流滿麵,他們不知如何是好地看向了他們的上司波魯薩利諾,試圖從長官這裡得到回複。

從貝洛·貝蒂與周圍民眾的舉動中,龍忽然意識到了,他方才在這個島嶼之所以覺得不對勁,除了那奇怪的活力外,還因為他一路上沒有看到一個孩子。

“塞納!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龍揪住了塞納的衣襟,低聲吼道:“彆乾傻事!!”

“什麼叫乾傻事?”塞納冷靜而平穩地反問道。

“留在這裡的人都是自願的,如果不殺掉幾個人,世界政府和海軍是不會甘心的吧。如果我們全都逃掉了,艾爾達的人民將會一直生活在被追殺的恐懼裡——我不願意看到這一幕。”

“為了我們的孩子,為了更美好的未來,總該有人犧牲在這裡——唯有鮮血才能喚醒如我們一樣在剝削奴役中掙紮著的人們!”